我擡起頭,卻見歐陽士秋尷尬地對一位女士賠笑,三十歲左右的女士,也許大眼睛長頭髮的她年輕十歲,會讓我有“慕少艾”的想法,但可惜,她早生了十年,我笑道:“儘管這套粉紅鑽石套飾很名貴,猶其這顆不下七克拉的鍊墜可以很好的顯示您的身份,但我仍堅持,您不應該帶鑽石。當然,如爲悅已者,另當別論。”
這位女士臉色變了一變,冷冷道:“我也很少見這麼小氣的男人,打扮得這麼得體。”
我有點不解地道:“什麼小氣?”
她仰起頭道:“我不就說了你一句嗎?這可是你自己油腔滑調的……”
“等等!”我打斷她的話頭道:“你說我什麼?油腔滑調的?”
我一敲自己的腦袋,對啊,油腔滑調的!爲什麼那天黃威在病房向我借錢時,全然沒有之前曾經表現出來的談判技巧呢?似乎,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我一下子沉浸於思考之中,直到歐陽士秋又叫了我一聲,我纔對那位女士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思考一位朋友的死因……”如果不想因爲發呆而引起人反感,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發呆的原因應可能的往大事上靠,諸如死人塌樓之類,便顯得你心無邪念,我從黃威的死開始說起,簡略的地和她講了關於手鐲的故事,講完了之後,我問她道:“你還要買嗎?”卻不料引起她和歐陽士秋的大笑,原來他們以爲,每一件古董,愈是有傳說有故事,愈是能值錢,我笑了笑沒說什麼,這不是我感興趣的話題。
我對那女士道:“對了,請您留下電話給我好嗎?我有一個附帶的條件,就是你買了鐲子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必須和我分享,噢,你別生氣,這樣吧,這個鐲子多少錢成交都好,您答應我這個條件,我減一半價。”
那位女士有點震驚,上下打量着我,這很讓我有些奇怪,因爲以她的裝束,這手鐲的一半價值,應不能引起她的震動,這時她開口道:“先生,我確信,你不是拿二十萬出來泡妞的人。”我笑道:“當然,我不是這樣的人。”
誰知她道:“你手上的LV皮包,已是兩年前的款式了,你手工縫製的西服儘管筆挺,但明顯也有一些年頭了,二十萬,起碼能讓你這麼講究裝束的人,換一身行頭。”
我倒不以爲意地笑了起來,我對她道:“運去英雄不自由,這沒有什麼,但關鍵的是,我很在意這隻鐲子帶給它的主人的奇事,所以……”
她擺了擺手,對我道:“我不可能爲了二十萬,而讓自己有受騷擾的可能,當然,我相信你,這樣吧,錢我一分不少的付,你給我一張卡片,如果有什麼奇事,我會打電話或留話給你。”
在她開了現金支票走出店門時,我叫住了她,對她道:“你真的不合適戴鑽石。起碼,耳環不應是鑽石。”在她不解的眼光裡,我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快步的鑽入一架跑車裡,絕塵而去。
歐陽士秋對我道:“你這不給我趕客嗎?錢你現在拿還是怎麼?”我搖了搖頭,對他道:“幫我捐給什麼基金吧,或許希望小學之類的,不要留我的名,總之,這錢一分我也不想沾。”走出店門,我回頭對他道:“我建議你也不要沾。”我上計程車之前,仍聽見歐陽士秋在罵我神經病。
我在心裡咒罵着突然接到單位電話不能陪我的趙悅盛,坐上計程車後第一時間call了楚方睛,畢竟給希望小學捐了錢,是值得分享的快樂,但從古董店開到市中心,她仍沒有覆電話過來,我不知爲何有些怕回家去,儘管以前閒暇時我更願意一人獨處。掏出通訊錄隨便拔了幾個電話,我叫了幾個舊同事和點頭之交出來。車開到約定的卡拉OK門口,已見到十幾個人在門口等我,但見他們卿卿我我的成雙成對,我卻又有些不願下車了。
在包廂裡坐定,傳呼機震了起來,我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從包裡把它扯出來,但往往該來的總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又是一個我不太想回復的電話,但無聊的今夜,我還是復了電話過去。沒有去理會電話那頭,她一直問爲什麼call了三四天都不復機,又問我這幾天是否和她猜測的某個人在一起?我只是淡淡道:“我想,你不會想知道的,對嗎?”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隱約有抽泣的聲響,我苦笑道:“沒什麼事我掛了。”她帶着哭腔說想過來。我笑道:“隨你。”便把地址給了她。
她來得倒是很快,方纔包廂裡初次見面的那兩個朋友帶來的頗具三分姿色的小女孩見了她,便自動的不再纏着要我唱歌,也不再繞彎抹角的問我電話號碼。她在我身邊坐下輕拍着心口道:“我來的一路上,很害怕。”她以爲,我和某個她不想見到的人在一起。因爲她打了電話給楚方睛,楚方睛告訴她,並沒有和我一起。
我吸了吸鼻子笑道:“這隻香水倒不錯。”她輕笑說是找了楚方睛幫她選的。我聽了,莫名的,愈加煩惱了。趙悅盛過了一會,便打電話過來,說他的事忙完了,現在過來。有人叫我一起玩大話骰,讓他獨自喝了三瓶以後,我便失去興趣了,有人說連贏十六把,一定出千,惹我笑得不可開交,我不知道如果不出千,爲什麼要賭?
我問身邊的她,有什麼法子可以哄女孩子開心,她嗔怪的望了我一眼,我搖頭道:“不是你想那樣,幾時見我主動去哄女孩?是楚方睛,我莫明其妙地把她得罪了。”她提了七八種方法,我聽了答她七八聲“白癡”。
趙悅盛來了,我總算不再感覺孤單,但我覺得,仿似少了些什麼。
她在我身邊口吻有些古怪地道:“要不你抱個吉他去她樓下唱歌啊!”我白了她一眼,搖頭道:“白癡。”別提我那三腳貓的吉它水平了,追了楚方睛四五年的那個樂隊主唱,到現在爲止成功約楚方睛出來看的兩次電影一次音樂會,還要我坐他們兩人中間。
我突然想了一個法子,向趙悅盛告了個罪,出包廂打到傳呼臺留言給楚方睛:想去你樓下唱歌,又怕鄰居投訴我製造噪音;因此,實在不行,我便決定去你樓下表演胸口碎大石吧。你準備個鐵鍋一會下來當響鑼。
我想,楚方睛見到了,應該會樂吧?走進包廂坐下,趙悅盛便問及我去許工家裡的情況,我有點興奮地道:“他錯了,我知道他錯在哪裡!”身邊的她卻插嘴道:“趙哥你的女朋友呢?”
我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坐到邊上去,我們有正經事談,誰知她卻不和平時一般識相,仍問趙悅盛幾時帶女朋友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趙悅盛苦笑道:“等你介紹呢。”她笑了起來,無由地,我見她的笑裡有些牽強,卻聽她道:“好啊,我幫你介紹一個,是我們家洚曉的妹子,叫楚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