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很快的就來了,雖然我是一個唯物論者,但由於周圍的人的態度,讓我對陳至的話也有些心理陰影,當然,我今天很小心的過馬路,就算行人燈亮了,我都堅持有人走在有車的一側,我才過馬路。今天我交單子時,一直在擔心甲方給我的現金支票會不會有問題,如果說有什麼劫,也許最大的可能就是沒有收到應收的款子吧,猶其這種相對於我的收入來說,比較大的單子。
確認了支票沒有問題,我低低的歡呼了一聲,還好,陳至立這烏鴉嘴不靈,我馬上發了短信給妻子,告訴她我去接她一起吃飯。但就在我踏出銀行大門時,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以後,對方明顯是個外國人,但很不幸,我的英文實太差,弄不清他在講什麼,最後他很着急地用生硬的語調,對我說了一番話我弄不懂是什麼意思的中國話,而他對我的話,也明顯聽不懂,也許是打錯吧。
我只聽到他說:蟲系,造,捏,攪嗑。要就土了。鋒擠,掛花了,我,抗兒搶,你,快開找了。
隨後這個手機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雖然我看不懂,卻可以分辯出是一個地址。
我沒有去理它,越洋電話對我來說不便宜。直到和妻子在西餐廳坐下,點了菜以後,我擡頭望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電視機,上面在放一出連續劇,突然間,我一下子明白了剛纔接到的電話是在說什麼了。
第四章 立談中<下>
電視機裡,不知在無聲的播放着哪個臺的連續劇。我也不知道這出連續劇的名字,更不認得裡面哪個演員,重要的是:字幕。
字幕上剛好打出一行字:兄弟們,點子扎手,併肩子上!
這讓我想起了剛纔接到的莫明其妙的電話。
有誰會想到,一個外國人和你講的是解放以前中國某地區的綠林暗語?
假如,假如不是我這些日子(在幫一個朋友修家譜,而他的某個祖先又是在綠林中混跡相當一段時間,然後在他祖先的日記裡的隻言片語中,提到一箇中國綠林的傳奇人物的一些事蹟,使我無比神往,從而)去圖書館翻閱過解放前中國綠林的大量資料的話,那怕見到這個字幕,我也不會有所觸動。大概我只會認爲是亂碼。
我連忙把剛纔記得的幾個音節,發了短信給那位找我幫他修家譜的朋友,儘管我這些日子翻過的關於解放前綠林好漢方面的書很多,但畢竟我不是專業研究文史。
大約二三分鐘,我手機響起了短信聲,卻是剛纔我發短信去求助的那位發來的:蟲系,造,捏焦殼。要就土了。風緊,掛花了,我,抗二搶,你,快開着了。
天,他居然把我發給他的諧音字糾正成正宗綠林黑話發回來,我真是哭笑不得,我不得已拔通了這位朋友的手機,誰知他卻關機了。我長嘆一聲,其他我弄不懂,但就“風緊”、“掛花了”看來,這個應不是開玩笑的事,但到底是什麼事呢?我無奈的喝了一口冰水,把杯重重的放下,引得周圍的人望了過來。
這時妻子輕拍了我一下,笑問道:“在忙什麼?”
聽了我的述說以後,妻子笑道:“你已經猜到對方找你說的話可能是有意思的,爲何不回拔個電話呢?”
我苦笑道:“別汰埋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英語水平。”卻見妻子調皮的用手指着她自己的鼻尖,我不禁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忙把手機恭敬的遞過去道:“娘子,爲夫這廂有禮了。”
專業八級的水平,果然和連音標都弄不清爽的我有莫大的區別,不過三分鐘,妻子結束了通話把手機遞給我,事情很簡單,原來“蟲系,造”是指趙重犀,對方是說趙重犀出了點詭異的事,受了傷,現在在醫院,打電話這人幫趙重犀脫出困境,但趙重犀昏迷之前只來得及給他寫下我的手機號碼。
我聽了總覺得還是不清不楚的,我想如果弄清那條短信,也許對事態有進一步的瞭解。
這一餐飯,吃得全無情趣可言,急急的回到家裡,我在書房裡找出十來本資料書,查那條短信的內容,花了半個小時,總算弄明白了:趙重犀,打仗,要死了,情況緊急,受傷了,我,是己方的戰友,你,快點出發。
這個情況,全然不是妻子通完電話時說得那麼輕鬆!打仗,要死了,這都什麼事啊?趙重犀去的地方,那條短信給我的地址,是一個歐洲老牌城市,又不是金三角,怎麼可能打仗了?
我連忙翻箱倒櫃蒐羅還有多少錢。要知道,幾天前,給張狂太太的那張儲蓄卡,裡面已有二萬多塊,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我在這個沿海城市裡勉強算得上中等收入,但這也已是我一個夏季裡的所有零用錢。
幸好,手頭的錢還夠一張雙程機票。只不過簽證的問題,也要花上一些時間。這時候太太推門進了書房對我道:“胡仁來了。”
我沒好氣的走到客廳,對胡仁道:“你自便吧,我頭大着呢。”
胡仁笑道:“什麼事這麼煩?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我一聽笑了起來,熱情的對胡仁道:“來來來,喝茶喝茶。”
胡仁見鬼一樣閃開我拍他肩膀的手道:“你別來這套,有事就說,能幫上忙我自然盡力而爲。”
有時候,複雜的事情,其實換個角度就很容易辦好,比如讓胡仁在國外的公司,發一張邀請函給我。
胡仁送我過安檢時,很隆重地對我道:“老荊,要小心。真的要小心。”
我對他笑道:“怕啥?咱當年……”
胡仁苦笑道:“老荊,別他媽老當年、當年的了,我知道你十多年前當過偵察兵,但老實說,你現在這體型和我沒太大區別,就是當年是藍保也沒屁用。”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過了安檢在吸菸間裡,手機響了起來,是胡仁發來的短信:我還是比較擔心,你自己琢磨一下陳至立說過的話,你別老不當回事。
我心頭一震,把手上的菸頭掐滅,想了想,我把胡仁的短信刪除,這時廣播裡傳來上機的通知,我快步向登機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