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呀!醉晚坊的鸞嬌姑娘!”卓柯一字一頓的惡狠狠說。她鬆了拳頭,無從選擇的猛擡頭,看到那雙平日媚人的桃花眼,迷倒京城多少癡情女子,但此刻那桃花眼閃着bi人的寒光,冷冷地望着她,她只覺手腕痠痛,欲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的面頰邪魅含笑,貼近她面頰旁低聲道:“以爲易個名就能草雞飛上枝頭做鳳凰,糾纏住家兄做我卓柯的嫂嫂嗎?做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雲錦驚羞,左右張望,生怕被人窺了去,急得珠淚在眼眶盈動,低聲怒道:“你要做什麼?”
“是鸞嬌姑娘你要做什麼?學士府可比醉晚坊別緻?你三番五次來尋家兄所安的心思,家兄或被矇騙,卻瞞不到卓柯。若想耍什麼花樣,以色迷亂家兄入卓府,難比登天。我勸你還是尋個妥善的法子離開京城,不要用你在醉晚坊學的勾魂媚術來勾引家兄。否則,你小心,這人妖之間不過是一層皮,妖精的皮被揭去,裡面只剩嚇人的白骨骷髏。”
他猛一鬆手,撣撣手掌道:“還記得醉晚坊大光明閣的勝景嗎?有那麼一段日子,可是京城浪子人人盡盼了鸞嬌姑娘登臺獻媚解衣曼舞,那眼神骨酥肉麻,肌膚如凝脂,彈指可破……”
雲錦如遭驚雷劈在正頭,雙腿一軟蹲身在原地,楞愕愕目光呆滯,頻頻搖頭道:“我不是,不是……”
卓柯笑笑,從懷裡摸出一塊玫瑰紅色的肚兜,扔在雲錦面頰上。那肚兜沒有繡花,只是上面有兩個銅錢大的洞,似是破損。卓柯問:“昔日鸞嬌貼身YD之物,唾手可得,便是我不遮掩,滿京城的男子兩成也識得你的底細。至於家兄,他本是清流書生,你莫去害他!”卓柯拂袖而去,雲錦驚魂未定。
回府時,湘綺抱回了雲錦的瑤琴。卓梓信守撫弄冰弦,讚一句:“令妹楚楚的琴技,果然是師從名師高人,尋常女子,難得如此的造詣。”
卓梓說話的神態溫和從容,極爲奈人尋味,湘綺忍不住打量他多幾眼,心裡反有些奢望。
“難得呀難得,難得卓大學士開口誇讚過誰個?這話聽來好令人欽羨,朕的心都
蠢蠢欲動要迫不及待見這位高人。”玄慎湊趣道。
湘綺見卓梓目光留在那琴絃上,心裡一種莫名的傷懷,說不出的噎堵,只敷衍的笑笑自嘲道:“那妮子最是愛撫琴,有些琴癡。”
“哦?琴癡?那朕更是要領教一下令妹的琴技。朕也是琴癡。”說罷笑望卓梓有些拿捏。
君臣說笑着離開學士府。
雲錦回府後就在自己臥房蒙面而睡,聽到湘綺回府也不起身。她奔回府就一直心驚肉跳,一直在默默問自己:“該如何辦?該如何?”
彷彿自己死裡逃生纔看到生的期冀,看到暗夜中一道亮光,眼前就橫出個魔鬼,生生擋住她奔向那溫暖光亮的路,要再次將她踢如深淵,她該如何辦?難道就如此束手待斃,難道這一世就頂着這不貞不淨的罪名,被人恥笑辱罵,只等青燈古佛伴隨終身?她坐在梳妝檯前,輕輕攏起額前如墨劉海,鬢角那朵玉芙蓉有些蔫萎,她信手拔下扔去一旁。只是菱花鏡中那張絕美動人的容顏,難道就如此寂寥一生?兩行淚寂寥的滾落,順着腮邊滴下。
湘綺將琴放回雲錦房中的琴案上,隨口道:“錦兒,囑咐過你,莫要擅自出府,你忘記了前番天齊廟進香的尷尬事嗎?若被人識出你,怕姐姐也無法救你。”
她想告誡楚楚女孩兒家要本份待在家中,可轉念一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自己也是四處亂跑。
雲錦翻個身子,煩躁無語,等湘綺坐去她身邊的榻上,掀開衾被,雲錦已經是以淚洗面。
湘綺想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她如何就哭成這步田地?
她滿心的責備都止住,驚得問:“錦兒,你怎麼了?”
“姐姐,可否搬出卓二公子的園子?妹妹想回寺院住,錦兒怕。”她撲上去緊緊摟住湘綺的脖頸,抽抽噎噎貼在她肩頭哭着。
湘綺本以爲雲錦撒嬌做癡,躲避她的責備,低聲說:“你若怕,就尋些丫鬟婆子來陪你,怎麼好總跑去學士府?”
雲錦哀哀的聲音帶着驚惶,聲音很低,卻是刺耳:“只有在學士府,才能避開那個人。”
“哪
個人?”湘綺不信。
雲錦面色紙白,彷彿天崩地裂。呆滯的目光看着湘綺,又避開她的目光低聲道:“是……是個噩夢。姐姐不必再問,日後錦兒小心些就是,只是求姐姐允了錦兒搬去古廟。”
雲錦執拗的頻頻搖頭,雲鬢鬆滑,杏眼紅腫,她哭哭啼啼道:“姐姐有所不知,姐姐不在府裡,妹妹逢了昔日在青樓的一位浪蕩子,他……他……始終對妹妹戀戀不忘,要挾錦兒說,若不相從,就要把妹妹的身份合盤托出,讓妹妹沒臉做人!”
“錦兒,都說了不得到外面拋頭露面,你如何又……”湘綺責備的話語纔出口,見雲錦失魂落魄的用被衾蓋頭,悲聲惙惙。也不忍心再責怪,心想不知是何人見到了雲錦,把雲錦嚇到這步田地。
湘綺起身欲走,雲錦卻驚聲叫道:“姐姐!”
雲錦默默垂淚,銀紅色貼身小綾衫有些緊,裹在身上,交襟處在腋下隨意繫着袢,太過鬆懈,露出雪一樣白的一段酥胸和頎長的脖頸。蝴蝶形鎖骨凹凸有致格外的耐人品味,襯托着銀紅色小衫反現春色撩人。便是女子見她都生憐惜,何況男兒。她尖尖的下頜揚起,淚眼直視她,憑她督促催問好言寬慰,許久她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卓柯是禽獸。”
湘綺一驚,不知她如何突然說出此話。
先是以爲她在賭氣,卻總覺話中有話。她恍然大悟搖着雲錦的肩頭問她:“錦兒,你說的惡魔,是他?”
雲錦深深地點頭,嗚嗚的哭得更是悽慘,抽抽噎噎說:“卓二爺那日喝多幾口酒,闖到了妹妹房裡。他……他……”雲錦哭得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湘綺只覺得一盆冰水兜頭潑下,彷彿一顆心都被凍結上。她蠕動脣,定定心神問:“丫鬟婆子都做什麼去了?”
雲錦拼命地搖頭,只搖頭不作答,將個頭羞愧地扎進衾被中,後背一挫一挫的。
“他不許我喊,若是妹妹敢不從,就要將妹妹的醜事合盤托出,讓卓大哥厭棄錦兒,趕錦兒出府,讓京城都知道秦楚楚就是醉晚坊的頭牌名ji鸞嬌,天下至jian無比的娼婦。”雲錦痛哭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