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賊,難怪賊眉鼠眼。來人,押下去聽候發落!”管家一聲吩咐,家丁涌上就要擒拿湘綺主僕。
雪兒用紈扇掩口笑道:“管家莫說得這麼不留情面,人家好歹是名門千金。”
那得意的眸光就上下打量湘綺,彷彿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中計了!一個念頭涌向湘綺的腦海,彷彿一陣夜風襲來,頓時間神清腦明,夜間樁樁件件的事都看徹透了。什麼丁公公送來的寶璧不留姓名,分明是人在危難時總會忙中多亂,想事情就欠了周全,暗恨自己如何會鬼使神差信了小幺自圓其說的藉口,相信是丁公公送來爲她救急的寶璧?
怕是有人早有了算計,要等她來中套,果然就網羅住了她。
湘綺和雪狸被推去了前堂,趔趄着身不由己被兇悍的家丁護院拖走。
旁邊的婆子丫鬟們在罵着,賊長賊短的不住口。她看到草蓆捲起拖走的小玲滿臉血污,頭髮散亂地垂着,抽泣着目光茫然,她看得心驚肉跳。
湘綺有冤難訴,跪在前堂外天井裡,廊子上燈籠火把通明,四周暗夜裡一雙雙幽亮的眼睛,是滿院的家丁、僕人、小廝、丫鬟、婆子,都驚愕的目光望着被踢跪在庭前臺階下的她和雪狸。
怕是闔府的家丁僕婦都在陣陣鳴鑼聚起聲中匆匆趕來,那人羣越來越多,黑壓壓屏障一般,立在黑暗處,只剩下燈火通明的庭院正中,她和雪狸無助地跪着。
她仰頭,恰見到雪兒小姐攙扶着夫人走出來,急得分辯說:“太太,香花冤枉的。香花絕不是那種偷雞摸狗下作之人,這玉璧,委實是有人冒充家父的故交送來的。至於是何居心來嫁禍,香花委實不知情的。”
“香花,你是知道我和侯爺對你不薄,冒了那許多艱難都收留了你,老太太還格外器重你,處處怕你吃苦。我知你近來家裡有難處,可總不能做賊。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孃?”夫人說,輕輕搖頭一臉失望,彷彿認定她是做賊。
儘管她盡力辯白,那話語也似乎蒼白無力。夫人嘆息一聲道:“好端端個女孩子,如何人窮了,志氣也短了,什麼不好偷,去偷我孃家陪嫁的寶物。你缺什麼
儘管可以開口,何苦去做賊,真真令人寒心。”
“倒也識貨呢。”雪兒小姐取笑一句掩口說:“賊骨頭,骨子裡的輕jian,難怪她爹投敵叛國。”
一句話刺痛湘綺驟然擡頭,無限地委屈說:“雪兒小姐不要血口噴人,什麼是賊骨頭,我沒做賊,怕誰冤枉?”
“呵呵,她還嘴硬呢。”雪兒小姐笑着,幸災樂禍地對她擠擠眼,似在炫耀自己的旗開得勝,“是誰那日追隨老夫人去後堂哀求要借銀子,三千兩,嘖嘖,好大的口氣,如今是不借就偷。”
卓夫人也嘆息道:“你這孩子,不給你錢,就去偷,真真的令人失望了。”又起身轉去管家說,“你自管處置吧,作奸犯科的,打上四十板子送去官府發落就是。她本身官奴,唉,看她的造化了。”
湘綺恍然一驚,若送回官府,怕是折磨羞辱其次,可能就要發爲官ji。五雷轟頂一般,跪求道:“太太不可呀,太太,奴婢冤枉,不能送奴婢去官府。”
“即是冤枉,就去同官府去講理。”管家說,吆喝幾個人提了毛竹板子過來吩咐:“打上四十板子,就這裡打,讓上上下下的丫鬟僕人都看個明白,若誰敢再犯偷盜,一併的褪了底衣打板子。”
晴天霹靂一般,湘綺驚得周身麻木,四周喧譁私語聲大起,詫異驚愕幸災樂禍的目光都投向她,湘綺驚得大叫:“香花冤枉的,冤枉!”
她面紅耳赤的掙扎,彷彿天塌地陷一般,她定不肯受這份侮辱,但她兩手難敵衆人,雪狸也在身邊哭喊,刺啦一聲,雪狸的衣衫破裂,撕心裂肺般驚叫一聲“啊---”
“雪狸!”她驚呼一聲要去護,冷不防一隻惡毒的手已經探向她腰間。那種絕望,尋死不得,求生不能,卻欲哭無淚。
“我自己來!”她大喝一聲,費力掙脫左右,長長地喘息。
無數雙眼好奇的打量她,雲嫦端坐堂前如看戲一般笑盈盈打量她,側個頭,似乎在說:“你好好地展現,看看你我誰笑在最後。”
身旁的雪狸撕心裂肺的哭鬧聲,不停在喊:“冤枉,我家小姐冤枉,要打就打雪狸吧,都是雪狸做的,同小姐
無關。”
“聽聽,都聽聽,這丫頭不等打就承認了,香花還嘴硬。”田婆子說,“還不伺候她受打?”“不,不是雪狸,不是!”湘綺驚得制止,雪狸卻哭求道:“小姐,讓雪狸替小姐去死吧。”
如落如獵人的羅網,在劫難逃。
家丁大步上前將雪狸的衫子撩起,更露出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膚,衆人嘖嘖地嘆贊。
“果然是賊偷,偷嘴兒來的好處將自己一身皮肉養得白白嫩嫩的。”
一片嬉笑聲奚落聲雜在一處,刺痛湘綺的耳道。
“香花姑娘,你痛快些吧,侯府家法,偷竊的都是如此處置。饒了你一個,日後難得管衆人了。”田婆子尖酸的說。湘綺的目光卻驚得落在一人身上。雪兒姑娘身邊,閒然踱步坐下的魏雲嫦,手中紈扇輕遮半個面頰,露出彎彎的笑眼,悠然地笑眯眯望着她,似在觀賞一出好戲。只目光同湘綺接觸的剎那,呶呶嘴,詭笑一下,似乎對她說:“如今彼此彼此吧。”
魏雲嫦,一定是她,睚眥必報在此等她。
湘綺深信不疑是雲嫦害她,懊惱不已。都是她大意,惹來如此奇恥大辱,她如何能被這些僕役羞辱,還是當了府裡這些個男丁?
“我招,我招!”湘綺忽然靈機一動,她驚慌中帶了幾分羞澀,望着太太磕頭不得不講般艱難道:“求奶奶做主,這塊血璧,本是大公子贈於香花的。”
“胡說!”雲嫦和雪兒異口同聲地厲聲呵斥。
無人肯信,雪兒小姐氣得倏然起身罵:“反了她了!簡直是狗急跳牆,還不快快的打!”
“太太明鑑,不信自可以去向大公子求證,委實是大公子賞奴婢的。”湘綺堅持道,她想若牽扯出大公子,闔府上下都是要謹慎幾分的。
僕役們再次圍上時,湘綺已經無力抗衡,但心裡還有未了的願望,也不肯輕易去言死。如一隻掉如罐子中的蛙,如何跳也見不到頂,那種空望了天守了一線陽光的無奈。
一名大漢一把擒住她的左臂,伸手就去扯她腰間的絲絛,她慌得蜷身掙扎抵抗,就聽響亮的一聲喝,遏了行雲驚了四周:“且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