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頭師爺引着湘綺和玄愷進到米倉後的庭院,一路大喊着:“慌得什麼,都退後,退後!京城裡來的欽差大老爺都是斷案入神的,不消一日功夫,一定能破得此案,擒來偷米賊。”
無數目光投向玄愷和湘綺,湘綺踱步向前說:“如此區區小事,也不消得驚動定王千歲,下官即可抓到這偷米賊。來人呀!米倉遭盜,將方圓數裡百十家抓到衙門候審。”
方圓百十家的住戶帶到庭院,黑壓壓跪滿一地,爭相呼告冤枉。
玄愷側頭低聲問湘綺:“小杜你可是有何良策?”
湘綺搖頭。
玄愷低聲提醒:“這不是打草驚蛇?”
湘綺只是笑。
日頭升去正中,烈日炎炎,跪在堂下的人烤得焦了一般,各個垂頭不語。湘綺在屋檐下品茶。
捲雲首本色梨木案上擺了驚堂木和卷宗,湘綺泡一碗香片,悠然自得地審閱卷宗。跪在庭院的涉案百姓各個好奇,又不敢擡頭,就用眼瞟了湘綺。
案首香爐一炷香焚盡,湘綺依舊怡然品茶,餘光卻掃視下跪衆人,猛然間,她輕輕地放下茶碗,乘人不備猛然一拍桌案大喝一聲:“米賊在那裡!”
須臾間,跪地駭然低頭的衆人中一人擡頭嚇得神色大變。
“就是你!”湘綺拍案目光停在人羣中,那人慌得躍身而起,又癱坐地上,張惶得雙手顫抖。
衆人皆驚,那人磕頭求饒,只說:“青天大老爺,小的一時貪心,才起了歹念,求大老爺寬恕。”
衆人皆是稱奇,驚愕的目光望向那偷米賊。有人小聲嘀咕說:“這不是城西米鋪孫大貴人家的表弟嗎?”
那賊嚇得連連叩頭,湘綺吩咐衆人起身,無事退下,百姓滿是傾慕的目光投向湘綺。
“將這賊重責四十大板,號枷遊街!收監。”湘綺一拍驚堂木起身,拂袖而去,回到後堂。
玄愷追來問呢:“你如何知道那賊就是他?”
“下官並不知道誰是賊,是他
自己不打自招。”湘綺得意道,成竹在胸,只是盈盈淺笑,帶出幾分得意,玄愷恍然大悟。
京城裡來的兩位欽差大人斷案如神的佳話傳遍民間,一時間燕州上下的民聲沸騰。玄愷張榜,在州府衙門前設了一面驚天打鼓,百姓有冤情,無論大小,都可以擊鼓鳴冤,民告官一但有真憑實據,也無以下犯上之罪。消息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
只是告示貼出,圍觀的人多,到頭來竟然無一人上告,那面衙門前的打鼓也格外冷清。玄愷問湘綺:“此地是魏家的地盤,怕是這些百姓不敢來告狀,心存顧慮。告示貼出,也不奏效。”
同湘綺面面相覷,好不失落。
“看來,此地的百姓還是忌憚魏家的勢力。”玄愷推測,冥思苦想。
“嗯,怕是你我這欽差來燕州前,這走馬燈似的不知來過多少八府巡按欽差大人了。”湘綺奚落。
玄愷忽然靈機一動提議:“既然是如此,何不將計就計。我們就四處散出話去,就說那魏忠禹犯了官司,被調離燕州回京候審去了。百姓沒了疑慮,自然能來告狀。”
湘綺思忖,若自己是魏忠禹,察覺了謠言四起,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一定不會躲在幕後,定要出來弄出些名堂在百姓面前耀武揚威一番,證明自己大勢未去。沉吟片刻問:“若是魏忠禹露面澄清謠言呢?豈不是我們的話就不作數了,百姓如何能再信?”
“謠言就是謠言,誰說是我們說出去的?再說,他不敢露面。”玄愷得意道,“他若人在燕州,依了禮數規矩必要來拜見本王。他本就想在暗,本王在明,如此一來,豈不是他也走到明處,未必能佔便宜。”
玄愷似看出了湘綺心中所思所想,也令湘綺吃驚,玄愷平日深藏不露,也是個心思縝密的。
看他岑然自得的樣子,清朗的面容在陽光下各位姣好,湘綺不由多看他幾眼,不知不覺臉上也浮現笑意。
魏氏兄弟要調離燕州回京城發落的消息不脛而走,但是狀紙卻是寥寥無幾,偶爾些
告狀的也是一些民裡糾紛爭鬥的瑣事,湘綺和玄愷相對無言,也不知那個關節出了問題?
朱貴大哥去打探消息回來,神秘地對湘綺稟告:“那個所謂的採石場服徭役,明爲開採石料,實爲練兵,其心不蠱。”朱貴的話說得有理有據,提到那採石場大致位置所在,那採石場名叫石芒碭,是個寸草不生的荒山。前山危險,壁壘重重,若是探山,怕是要從後山而上,但後山是懸崖絕壁,難攀難登。
湘綺聞聽頗爲震驚,追問一句:“此話可靠?”
朱貴點點頭說:“告訴我這個事的人說,這個是掉腦袋的事,知道的人怕是不少,但是沒人敢言。這燕州的男丁都被徵了去,不知有什麼打算?那人還講,魏大官人最是迷戀飛燕樓的名ji呂飛瓊,隔三差五就要去同呂飛瓊相會。可也是奇了,我們分路埋伏了在飛燕樓四周想跟蹤魏忠禹的行蹤,卻總不見他來。”
“打草驚蛇了?”湘綺問。
“魏忠禹去幽會呂飛瓊不假,只是不是從門而入。”朱貴說,絡腮鬍子都要得意的翹起來,彷彿發現天大的秘密。
“難道從天而降,遁地而來?”湘綺逗趣。
“是!我等推算,飛燕樓同魏忠禹的住處間有秘道。如果魏忠禹近日沒有住在府裡,那秘道該是通往……”
“石芒碭!”湘綺驚得出口,恍然大悟。
湘綺心下暗疑。或者,她要去飛燕樓會一會名ji呂飛瓊。
恰瘦臉師爺進來,湘綺扮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悠然搖了扇子問瘦臉師爺:“這燕州尋花問柳該去什麼地方?”
師爺始料未及,動動脣陪笑說:“這地方可是多得去了,燕州出美人,宮裡的娘娘就有從燕州選送的。”
“燕州最當紅的秦樓楚館是哪家?”玄愷追問。
“飛燕樓”師爺毫不遲疑的答。
“飛燕樓?這名字很是尋常,是個什麼所在?莫不是你吃了**兒的好處故意爲她包攬客人?”湘綺追bi了師爺兩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