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名魔族士兵陣型齊整,昂首闊步,向河道邊壓來。河對岸,三名彪形大漢,各騎獨角黑馬,威風霸氣立於陣前,身後五百兵士,虎目圓瞪,個個殺氣騰騰,揮舞着手中旌旗,見對岸魔兵靠近,便呼聲震天,肆意嘲弄!
三道光影,自空中落於魔軍軍前。薩曼,阿瑟,李克三位將軍各自現身。
對岸中間端坐獨角黑馬上一大漢揚聲笑道:“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我算開了眼界,堂堂將軍袍,居然也能披在小孩兒身上!”
他左旁那大漢伸手指着薩曼,大聲道:“喂!手下敗將,事先聲明,老子可不與小孩打架!”
右邊那位大漢瞥了眼李克,道:“嘿嘿!你倒似有兩下子,不知能否接俺十招?”
薩曼李克均強忍怒氣,看了眼阿瑟。
阿瑟此時,正細細打量對岸三位,令人聞風喪膽的佔山王,但見他們相貌均十分相像,體格健壯如牛,虯髯如戟,雖一身莽夫打扮,眉宇眼神間,卻另有一番神韻。
“三位就是令我軍吃盡苦頭的佔山王?”阿瑟拍拍腰間懸月劍,神色從容的說。
“哈哈!小孩兒你先自報家門,一般無名之輩,我們四兄弟還不屑回話哩!”中間大漢朗聲道。
“果然言及必提四兄弟。”阿瑟一邊暗暗想,一邊高聲道:“洛亞崖堡阿瑟。”
三位大漢一聽,先是相互交換了下眼色,隨即低語交流數句,最後還是中間大漢迴應道:“好!這個名字我們略有耳聞!佔山王便是我們,老子大寶號‘一郎’是也!”
“二郎!”左邊大漢道。
“三郎!”右邊大漢道。
一郎隨即道:“四郎雖不在,但你也須記住他名號。”
薩曼譏笑道:“笑話!老子全家不在,你是否也要好好記一記他們名號?”
三位佔山王臉上笑容倏地隱去,齊齊盯向薩曼。阿瑟李克同時暗道不好,已做好迎敵打算。
不料三人只冷冷盯了薩曼一會兒,三郎便向一郎道:“大哥!那人嘴好臭,少頃取他首級,剁爲肉醬,方可解氣!”
一郎驅馬朝前走了幾步,沉聲道:“我也正有此意!”
二郎發狠道:“上次就該把它擰下來!”
“怎麼?”薩曼一看形勢不妙,立即道,“不把我少主放眼裡?”
“薩曼將軍,你就不能閉上嘴麼?”阿瑟頗不耐煩。
李克亦小聲道:“請依計劃行事,薩曼將軍,惹惱了他們對我們有何益處?”
薩曼“嘿嘿”冷笑兩聲,不再言語。
三郎策馬行至河邊,指着薩曼,厲聲道:“兀那賊,敢與老子較量較量麼?”
薩曼左顧右盼,只當沒聽見。
“薩曼將軍已是敗將。”阿瑟淡淡地說。
“怎麼?你的意思,是你替他來嘍?”三郎馬蹄已踏入河流。
阿瑟笑了笑,不答反問:“你再踏前幾步試試?”
三郎神色倨傲,馬步不停,漸漸騎至河流中央。
阿瑟突然揚起手,喝道:“投矛手何在?”
身後數千魔兵,立馬有五百應聲出列,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長矛,紛紛朝河流中央投射而去。這五百魔兵,均是精挑細選,臂力上乘的精英分子。長矛在他們全力投擲之下,頓時有如勁弓似的。
長矛如叢,漫天落下。
三郎倏地勒緊繮繩,獨角黑馬揚蹄長嘶,它背後的大漢,手快如風,一手緊握繮繩,一手攬空橫掃,他的那隻手臂不知多麼硬朗,竟將所有長矛像撥稻草一樣撥開,然後亂“箭”叢中徒手抓過一支,一橫,一抖,那支鐵鑄的長矛,此刻就如同泥塑的一般,在他手中斷成無數小鐵塊,反方向彈回,將空中射來的長矛盡數打落在地!這幾下他均以單手,在極短的時間內一氣呵成。期間神色從容,面不改色!旁人瞧見只怕都會忍不住爲他喝彩!
阿瑟不出一聲,突然以快身法掠至他跟前,張手向他抓去!
“嘿!”三郎抖身輕嘯,正欲棄馬飛起,與來者大戰三百回合之際,河間猛得翻起兩隻巨大的巴掌手印,就在他騰起那一刻,飛也似的合上了!
阿瑟伸出的手掌,恰好抓住變小了的三郎。三郎被困掌心,駭然之下也是了得,阿瑟只覺手中的他,小小身軀竟似有無窮力量,將要爆發出來似的。情知不妙,即刻施展第三道月陽神力,祭出藍芒護住了掌心。
他手臂一陣麻痛,三郎已掙脫“奴役衆生”,自掌心飛出,身軀立馬恢復原狀,只是他於掙扎中施加給阿瑟的力道,經月陽神力作用下,已有九成反噬給了自己。是以他掙脫的同時,也被一股大力推向了身後。
三郎自河中央飛回河岸,坐騎獨角黑馬亦受驚奔回,恰好接到倒飛而回的他。他卻收勢不住,險些自馬背跌落,幸虧旁邊二郎出手將他扶穩,纔不至於軍前出醜。那邊廂,阿瑟急急掠回軍前,身後士兵早已呼聲震天,彷彿之前戰敗所受的種種屈辱,都在此刻還了回去!人人呼喊“少主”名號,瘋狂之極!薩曼李克,也瞧得目瞪口呆,連聲道好!
阿瑟卻完全聽不到身後聲音,只偷偷將那隻發麻的手藏在身後,它們正抖得厲害。
他擡起頭,發現對岸一郎正眼光灼灼地瞧着自己。心裡不免惴惴,只好祈禱對方莫要再出手了。
果然,一郎哼的一聲,揚手做了個撤退的手勢!
強盜兵一言不發,有條不紊地朝來時方向慢慢退去。
魔兵揮刀舞戟,盡情歡呼,好像打了一場勝仗。
此役,魔軍稍占上風。將士回到軍營,早有人將前線消息傳遍了整個營地,全軍精神爲之一振,見到三位將軍,均報以山呼海嘯般的掌聲。
阿瑟無心應付大夥的熱情,將剩下的事交由薩曼李克處理,自己則匆匆走回堡壘。
“少主!出師得利呀!”易先生等人從休憩室健步而出,他示意豺狼兩人門外守候。風靈歡天喜地的奔到他跟前,高興道:“你沒事呀!”
阿瑟癱坐於地,恢復卓不魂該有的樣子。“今天我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了條命。”他心有餘悸地說。
衆人皆是一驚。易先生顫聲道:“你••••••你與他們交手了?”
卓不魂翻起身,哼道:“那個薩曼,簡直比豬還蠢!千方百計激佔山王和我打。”他滿腔憤懣,將前線之事一一說了。談及三位佔山王,他忍不住感嘆:“你們真該在場看看,那三兄弟,實不是易與之輩!此次真是僥倖!若真刀真槍與那三郎對決,只怕一敗塗地。”
“那怎麼辦?”風靈沉下了臉,“今日你搓他銳氣,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唯有見一步走一步了,”卓不魂合上眼,“除非——”他擡起頭,沒有說出口,但大家都懂他什麼意思。
“除非阿瑟醒來嗎?”風靈眨眨眼睛,記起了早上發生的事。但她實在不確定那是不是幻覺。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發生在阿瑟身上的怪事跟他們說了。
大家聽得雲裡霧裡,似懂非懂的。易先生眉頭皺了好久,才說:“少主既然還能活動,證明他不是活死人!”
豹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莫非真如風姑娘所說,少主被人困在了夢境之中?”
卓不魂則咬咬牙,內心多少重燃了一些希望:“現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翌日,佔山王再度叫陣。魔族三大將軍,帶領一千兵士趕至岸前,與對岸敵軍隔岸相峙,並不迎敵。
佔山王此次,似乎做了更充分準備,身後領的八百強盜兵,精神奕奕,個個腰板挺得跟木樁似的。
三郎神情肅穆,手執一支金剛重戟,約摸丈六三尺長,通體金黃,戟尖劃地,一馬當先而出。
“阿瑟!敢再與我一戰麼?”他高聲呼道。
阿瑟搖搖頭:“今日不想與你廝打。”
三郎道:“不妨!少傾我軍掩殺過去,我一樣找你較量!”說完回頭衝兩位大哥使了個眼色,一郎即刻揚起手中馬鞭,準備渡河開戰!
“嘿!”薩曼瞧了眼對岸二郎,叫道:“來得好!本將軍正要報上次十招之仇呢!”
一郎馬鞭一揮,八百強盜兵揮旗舞槍,吶喊渡河。
魔兵亦兇相畢露,毫無懼色的迎了上去。兩軍於河道中央,潺潺流水中對碰,由於雙方士氣不相上下,交起鋒來,場面異常慘烈。寬敞清澈的河道,霎時間被鮮血染成紅色,死傷士兵,或沉或浮,順流水飄走。
兩軍便這樣,以河流爲交匯點,衝上彼此對岸,見人就殺。卓不魂一生之中,還是首次見到如此血腥的殺戮場面。一時之間竟有些發懵,差點忘掉了自己的身份。
三郎手中金剛重戟,勢若雷霆,突然朝他頭頂劈來!
“呼!”這個阿瑟,發出一聲驚呼,就地一滾,以極快的身法,滾到三郎身後,想也不想,便自靴內抽出短刀,望定了對手身後大開的門戶,飛身刺了過去。
好個三郎!腦後似長了眼,耳聞刀風,即刻調轉戟頭,自肋下向後刺去!阿瑟唯有頓身收手,一旋一晃,人已在百丈開外!
他心下好笑,論武力他或許不及三郎一二,但若論閃轉騰挪之類的躲閃技巧,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內行高手。
是以他一閃之下,三郎即刻大怒,重戟一揮,將遊走在他身旁附近的數十魔兵震得肝膽俱裂,七竅流血而死。
“阿瑟小子!躲躲閃閃作甚?快來與我痛打一場!”他張口吼道。順手又將身前五步外的一名士兵抓將過來,彷彿他便是阿瑟似的。三郎揪住他衣襟的手一推一送,那人立馬癱軟倒地,看樣子,渾身已無一根完整骨頭了。
阿瑟瞧得心驚。這個三郎,武力雖勇猛無匹,性情卻蠻橫暴戾之至。
三郎在亂戰中,找到阿瑟身影,頓時怒吼,齜牙瞪目的持戟奔來。阿瑟不敢跟他正面交鋒。他身軀雖健壯如牛,然行動卻靈敏異常,阿瑟原以爲體格龐大的人,動作或多或少要相應滯慢。他這麼想,卻險些爲此付出代價。但見三郎大踏步而來時,正慢慢旋着戟,突然雙足一蹬,那看似龐大沉重的身軀,倏地掠至他身前,金剛重戟已刺中了他胸膛!
卻突然,一道白色光芒,從阿瑟胸膛射出,將三郎和他的金剛戟遠遠震了開去!
阿瑟呼吸一滯,睜大眼盯着自己胸前,看着那正癒合的傷口,驚詫莫名!驚恐莫名!
三郎更是駭然,他已竭盡全力保持鎮定,然手臂和兵器仍不停地晃動。
“好小子!好本領!”他表情驚訝之極。
周圍廝殺之聲不絕於耳,雙方士兵都已死傷過半,屍橫遍地。饒是如此,誰的臉上都沒露出畏懼之色,彷彿哪方都要拼到最後一刻,流盡最後一滴血。
薩曼仍舊在與二郎的對決中落敗,險些丟掉性命。李克與一郎較量時則採取了保守、精明的打法,倏進倏退,虛虛實實,始終不跟他正面交鋒。雖然氣勢一直處於下風,好在他足夠沉穩,一郎未能速戰速決,情急之下竟惱羞成怒,將滿腔怒火撒在士兵身上,頓時許多魔族士兵,莫名其妙成了糊塗鬼。
雙方酣戰半天,死傷無數,終以兩敗俱傷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