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源和飄零購物回來後神色凝重,神兵已經包圍了度假島,遲早會搜查到這裡,一旦他們被發現,不只是這幾個人的姓名,華家以及所有和他們有關係的人恐怕都逃不出一條生路,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也就白費了。其實也難怪神兵會封鎖這裡,茫茫海上,最近的着陸點只有這個島,更何況人在甕中,且度假島人員混雜,根本不是打仗的地方。
荊珉要開始重新思考與神兵的關係了,沒想到到了這種處境,還是不能從金炻那裡一點線索。十條鏈子的能力者與她各有恩義,只有連生是不同的,它來自兩年前她在峭壁上發現的一組三株並蒂萸母旗香,那種美麗的花朵不僅十分珍貴,且獨株是它的特點,相見的一刻她便知道它代表着絕無僅有的生命力,她讀取它的魂語,被三株之間無堅不摧的情感震撼,它們維繫着彼此的生命,也將自身寄託於彼此身上,正是這樣的魂,造就了連接她與金炻生命的鏈子。
“愛爾瑪和明庭的蜃樓真是壯觀,可惜我的風總像小孩子一樣沒力氣。”樂正塤湊到珉珉身邊,他似乎也嗅到不遠時間點上的戰火味。
“自然系鏈子是增值型能力,你的風種雖然小,卻很純淨。”
他的危機感不完全來自於戰亂,“鏈子有不同的特性,可靈力卻全部來自於你,如果金炻很的失去永生符,那你……”
“別說了,我們才說兩句,就有人聽牆角。”
唐臨自知被發現,乖乖走出來,“我只是不明白,自然系鏈子是怎麼產生的,連金炻都不知道。”
“旁人都以爲喚術師只能利用有魂之物,事實上有魂並不等於有生命或有形態,連喚術師自己都固步自封,實際上世間所有力量,只要能讀到魂語就能爲我所用,只是無生命形態的能量魂語比較難懂而已。”
“那自然系能幫我們突圍出去嗎?”
珉珉瞥他一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之所以貿然趕來幫我們,不過是害怕漏掉關於溯源山的重要信息,可你沒想到金炻一個字都不肯說。”
快遞員冷笑,“你覺得我要溯源山的力量有什麼用,我不過是個誰強大就依靠誰的小人,只是我也很想知道當年你爲什麼被踢出去。”
樂源接了個電話後邊挺着個大肚子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一直捂着個腦袋。
“怎麼了,飄零呢?”
“她去打探敵情,跟誤入禁區的民衆一起被神兵扣押了,他們很快就會搜查到這來。”
唐臨把煮好的面放在茶几上,“先吃點東西吧。”
“老華和小聲已經到了,卻被困在島外,神兵包圍了整個島,根本沒有空擋可以突圍,連戰艦都出動了。”
珉珉冷靜地走出來,顯然她能聽到一切,“金炻已經恢復了,我們走吧。”
“現在?”唐臨驚道。
樂源舉雙手反對,“不行,你們貿然救走金炻本來已經夠魯莽了,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她只是不想讓我掌控局面而已。”唐臨倒有自知之明。
十八歲的女孩淡然一笑,“樂源,我收回當初的八年期限,沒想到你保養的這麼好,也許是心態變了,現在連我也無法說準你還能活多久,比起等待命運,還是創造命運比較好不是嗎?”
王者光芒閃耀在小島上空,自然猶如生了大氣開始對討伐者宣泄它的狂躁,在人類面前充分展示着不隨和的一面,遭遇者甚至分不清楚,那究竟是人爲的操縱還是真正的自然。
神兵一早便知曉可預見的系統短路和幻像,沒有過度依賴電力,愛爾瑪的光集中一點可以提高攻擊,但不能大面積應敵,朱邪的水能力和蕭紅泉的火焰是最大戰力,陳棠的藤蔓配合阻撓,然而消耗最大的並不是鏈子能力者,而是能源的終端。
同時釋放十條鏈子是足以要了一個喚術師的命,可自然系能量的增長也需要靈力的不斷強化,無論有多少天分可以虛耗,遲早也是要被掏空的。
“敵人數量太多,已經從四周包抄上來了!這島易攻難守,毫無屏障,神兵出動了後備軍,我們擋不住了!”
荊珉已經損耗得吃力,卻能意識到敵人已經近到肉眼可見的地步,敵方的翼側無論怎麼進攻還是源源不斷涌上來,華禹他們看到來自島上的硝煙,恨不能打個地洞鑽過去。
戰火將島嶼摧殘得不成樣子,酒店裡的住客個個躲在房間不敢出門,樂源卻寧願鋌而走險,她不知道神兵的臨時拘留處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急於瞭解那忠心的混血女人的安危,一出門心就涼了大半截,這裡的一切與兩天前都不可同日而語,別提車輛了,連道路都破敗不堪,到處都留存着燒焦的痕跡,樹木枯萎了,塵土飛揚着,一切設施面目全非。她託着肚子沿着臨時拘留處的方向走,好在她的腳一直不是很腫,但空氣依舊有些嗆人。
還沒到目的地,就在一堆殘垣斷壁中看到熟悉的外套團,她幾乎是飛奔過去,飄零已經陷入昏迷。
背上女保鏢,本就笨重的身子更加吃力,以她的功力倒不至於舉步維艱,但走到一半,陣痛就開始了。
顯然她現在的身體是不適合使用輕功的,周圍空無一人,戰鬥的主場早已轉移到島嶼東南角的峭壁上,無關人士都想方設法躲起來等待狼煙散去,她覺得孤立無援,如果是從前一個人戰鬥的時候也就罷了,可背上和肚子裡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無人依靠的時候只能靠自己,她緩緩放下飄零,等待陣痛過去,疼痛減輕後又背上她繼續走,回到酒店比出去足足多花了三倍不止的時間,她深知華杼馬上就要降生,依然惦念着森蚺的女保鏢情況危急,而她一個人是斷不能搞定這一切的。
雨丘雖爲神兵內部人員家屬,可聽到連天的炮火聲心裡也不免打鼓,畢竟她老公小鄭算不得什麼高官,連續而急促的敲門聲更激起她思緒中的不安,她不得不帶開門,因爲一道門又豈能攔住那個怪物呢。
早已滿頭大汗的樂源依然保有着眼神的銳利,她一把抓住雨丘的手腕,“馬上準備藥品、食物還有水,我通知過老華,我們三人要是有一丁點閃失,你們全家一個都跑不了。”
異能軍連續戰鬥了近三十小時,不斷自我透支的荊珉再也支撐不住了,沒有靈力支持的能力者無法充分發揮效力更擋不住對方人海猛攻,這是真正的戰爭,不同於殺手間寂靜的死鬥,這裡到處是斑斑血跡,傷員不能第一時間得到救治,草木被焚燬,無辜者遭難,天空灰濛濛的顏***不散,走到哪也逃不開空氣中的腥臭,沒人能在這種場面下保持冷靜,聽不得哀嚎的戰士唯一的出路便是斷送自己的一切,儘管他們未必知道那前赴後繼的犧牲究竟意義何在。
“你明白的吧,如果死在這,你也是其中一個。”珉珉靠在石頭上,連睜眼都十分不易。
“你比我想象的還更魯莽。”他沒有說謊,荊珉的出現是他計劃中的巨大意外,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一步步身涉其中。
“所以……你還有什麼方法不能貢獻出來的?”
是啊,自從離開鳧塢之後他從沒顯露過鋒芒與心事,他沒有像孩子一樣成長的經歷,他似乎從出生就一肚子壞水,可就算從孃胎便開始玩心眼了,到頭來還會落得被兩頭堵的下場。
不就是橫豎都是死嗎,荊珉啊,這個行動不受大腦控制的傢伙,怎麼就能把隱藏在陰影裡的人推出來呢,如果不能親眼看着自己的計劃實現是多麼遺憾啊,可我總要開始創造自己的命運,儘管它與復仇息息相關,儘管它也許維持不了多久。
結界是禁錮,被當做不近人情的魔力,可結界術中的終極秘術卻是最自由的靈術,它可以選擇,也可以創造,它能使一切按照你的意識而改變,甚至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人們稱它爲,獨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