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前特工組的廢棄地下基地,據說曾經的地下王國一度奢華,不過已經被前統領的自毀機關徹底埋葬了,地下的坍塌很難挖掘,而且這裡不被認爲具有挖掘價值,於是那些陳磚爛瓦便被多年的灰塵覆蓋,只有他們這樣的孩子纔會對這種具有鬼屋色彩的地方產生好奇。
地下基地的入口早就被塌落的石塊堵住,他們是從崩壞時的某個裂縫進入其中的,下面一片漆黑,也沒有路,走起來不太容易,像不斷攀爬着公園的假山,也像不斷鑽尋着山洞的出口一樣,而且他們稍有動作,就會掀起不小的灰塵,這在密閉的空間時常引起一場無法剋制的咳嗽。
“駱駝,客戶有沒有告訴你他要找的寶藏到底是什麼?”樂源問道。
駱駝的手一直在用力扇開灰塵,手電的光照進崎嶇深入的洞穴裡,“沒說,有沒有寶藏還不一定呢,反正我們成立隊伍的樂趣不就在於探尋中遇到的奇人異事嗎,我覺得這裡會很有趣。”
他們手中的地圖是未坍塌之前的地下地圖,可如今,很多路都已不健全甚至無法通行,而且原本的地下通道錯綜複雜,因此曾經通向羅馬的條條大路在炸過之後收到了無路可尋的效果。
若汀自從有了鉥日,就將尋藤蔓丟在一邊,這可是凡舞一直想得到的傳國玉璽啊,她盯着凡舞一見到鉥日就有些憤慨的眼神,“我記得繼承鉥日的人有很多特權吧,姐姐,你當初給我講述琉兒繼承鉥日的時候,事後的步驟好像繁瑣得很呢,不要通知什麼人過來嗎?”
獨孤家衆人的眼光都聚集在這張本就不十分熟悉,卻越相處越覺得陌生的臉上,其中最爲兇霸的就屬凡舞了,“若汀,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若汀握住鉥日的劍柄抽其出鞘,“難道鉥日的繼承人體制是場玩笑嗎,這圖騰果然看着就讓人壓抑,我真的好喜歡。”
“琉兒當初並不喜歡這圖騰呢。”阿萬道。
“若汀的意思,是要繼承平陽燕落,當家族的繼承人嗎?”阿爾問。
若汀合上劍鞘,“這應該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規矩吧。”
“同一圖騰出現兩次的原因還沒搞清,現在就判定你繼承了鉥日爲時過早。”
阿萬接着凡舞的話茬,“是啊,這畢竟是琉兒的圖騰,這件事我們不能擅自決定,繼承鉥日是大事,當初琉兒繼承的時候……”
“大哥是吧。”若汀打斷他,“我是尊重你的,不過你也得尊重我吧,我已經與大家相處了這些天,你們還是不停提起琉兒,如果還妄想着琉兒會回來,幹嘛要接受我呢,老實說我對在這個家生活沒有好感,但我既然來了就不能無緣無故低人一等,該通知誰你們比我清楚,該交給我什麼你們也比我清楚,你們慢慢商量着,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派輛車給你。”阿萬問道。
“散個步而已,我還能親力親爲,能利用別人就利用的生活我不習慣的。”
如果是凡舞他們也忍了,可這個新來的傲慢傢伙憑什麼繼承獨孤家,還拿着琉兒的鉥日,琉兒的圖騰也是,爲什麼偏偏在她手中出現呢,難道真是死去的琉兒在報復他們嗎。
“我去勸勸她。”凡舞追出去。
“大哥,難不成真的要她當家作主?這時候你說句話呀。”珊珊問道。
阿萬不以爲然地走向房間,“咱們家的精神領袖不是凡舞嗎,等她回來再說吧。”
維特走進賽文的房間,“唉,這裡顯然是那兩個女人的天下啦,我來這應該能聽到和外面那羣人不一樣的感想吧。”
賽文合上項墜裡的照片,“對我來說,誰當統領都是一樣的,連琉兒的圖騰都接受了,我沒有意見。”
“外面的那些人只看到大哥多麼思念琉兒,卻不知道這有個人每天更望穿秋水呢。”
賽文低下頭,“維特,其實……有件事我想說很久了,我纔是琉兒臨死前最後見到的人。”
“什麼,不是大哥嗎?”
“大家都以爲是大哥,我也沒有說,那天我就發覺她不太對勁,可我卻沒能留住她。”
“所以你到今天還在自責?”維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賽文搖搖頭,“我曾經一度自責,可現在沒那麼強烈了,因爲覺得也許現在她很幸福,至少比過去幸福。”
“是因爲見到樂源?”
賽文回過頭,“是吧,我想琉兒如果離開這裡到其它某個地方生活也許會對那件事釋懷,原來她最愛的不是大哥,更不是我。”
維特皺緊了眉頭,“是離去的那一個。”
“那一天我永遠也忘不了,維特,你沒見過她笑吧。”
若汀在快走到山腳時被凡舞追上,“我還真是放了個可靠的人在身邊呢。”凡舞的語調中滿是酸溜溜的諷刺。
若汀盯着地面的某處,“你終於還是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呢。”
“我以前一直那樣小心地呵護你,對你和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一樣,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
“我怎麼對你?你是說我做錯了什麼?”
“你明知道我爲當家的位置苦心經營了多少年!”
“姐,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不是說這些年的謀劃都是爲了我嗎,把我安排在你身邊,難道是爲了幫你,而不是我的幸福嗎?”她明明還是當初那個每週都看得見的妹妹,可眼裡卻多出許多其它的東西。
凡舞神情有些閃爍,可卻沒收回銳氣,“之前我一直爲你着想,現在你難道只想自己,絲毫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嗎?”
“沒錯,在收容所的時候,求延叔收留我的時候,剛開始逼迫琉兒的時候,你一直是爲我着想的,自從和你分開,我沒有一天不盼望着重聚,開始的每一週都覺得漫長,可後來,你一週都來不上一次,我開始無法準備迎接你的心情,不知道日期,也不會興奮,那感覺就像後宮漸漸接受失寵事實的嬪妃一樣漫無邊際。而你卻有那麼豐富的生活,你有那麼多的期待,可我,卻只是想見到你。”
“若汀……”
“現在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可爲什麼是這個樣子呢?”
“這裡應該怎麼走啊?”駱駝指着地圖問華禹。
華禹搶過地圖,“塌成這個樣子,還舉張破紙幹什麼。”隨即將其扔入空中。
黑暗裡,灰塵中,那張地圖瞬間就永獲自由,駱駝頓時哭爹喊娘地大叫,“地圖!那是我唯一的地圖!你怎麼能扔了!”
華禹將手電從下巴照上來映出恐怖的影像,“因爲本來就沒有用嘛。”
“少裝可愛!”駱駝大喊,“還有心情扮鬼你一定有備份吧!”
華禹一臉無辜,“沒有。”
“什麼!”駱駝這口氣要不靠吶喊發泄出來絕對會憋死自己,“那源姐帶了嗎?”
華禹不以爲恥地搶先答道,“她更不可能了。”
“隊長!你有沒有上好廁所纔出來呀,你一定是便秘了吧!所以纔開這種玩笑吧!”
華禹面無表情,“沒有。”
駱駝剎那間石化,又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理智,“我們回去吧,現在原路返回還來得及,明天我複印一百張地圖再來。”說着轉過身去。
樂源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爬上石塊和土堆,“少損壞改造者的聲譽了,在沒得到值回票價的收穫之前,改造者什麼時候回過頭!”
駱駝轉頭望着她光輝的背影,“爺們得無可救藥啊!”
華禹也緊跟她的腳步,“喂,誰允許你領路了,你拉磨的料走不出那個圈。”
駱駝發出一聲嘆息,卻覺得滿懷安慰,“果然這纔是我習慣的改造者啊,只可惜戎濱和一忞那對情侶沒有來,不然又會各應得大家很爽吧,其實接這個案子,只是想把大家重聚在一起而已,因爲,在我心裡,隊長和隊友永遠是你們不會變啊。”
自行感嘆過後,他將手電往前亂晃一氣,“人呢?what?搞什麼飛機呀,這麼深情的獨白咋變成我自言自語了呀!連我都忍不住想說英文求給力了呀!你們不是玩真的吧!不是躲在後面偷笑着耍我呢吧!吱個聲呀,不是真把我扔下了吧!”他爬上土堆四下觀望,“我的個雞生蛋蛋生雞呀,他倆還真把朕給丟下了啊!”
“倔驢!駕!籲~”華禹的聲波在各種怪異的通道和阻礙物的縫隙中穿行。
“隊長!源姐!你們在哪呀,別玩了。”駱駝也循序漸進地提高着音量,雖說改造者做過很多不靠譜的事,可這次最無厘頭,竟然毫無理由地丟了地圖還走散了,要是死在這裡恐怕十年八年都不會有人發現吧,“喂,你倆出來吧,我好怕怕呀!”
華禹沒找着衝得太快的樂源,還把駱駝給丟了,於是他停止了呼喊獨自向基地中心深入。
“凡舞她們怎麼這麼久,賽文你去看看可以嗎?”
“好。”說着,賽文已經準備去拿外套。
維特苦笑了兩聲,“大哥還真是指使不動別人就可勁用你啊,用不用我陪你,那兩個女人很危險的。”
“不用了,畢竟是一家人,她們還能殺了我?”
“那可不一定,咱們家不是已經死了一個嗎?”
“那你去換衣服吧。”
“逗你玩呢,我可不想以後也被大哥當傭人。”
“切。”賽文穿上衣服,沿着不是很長的盤山路走下去,沒多一會兒就出了獨孤家的大門。
樂源走走才發現後面的倆人不見了,但還是繼續走下去,會在中心會和吧,偶爾相信下隊友的默契還不錯。她翻過重重障礙,手電的光掃到一個門一樣的空擋,她走過去,推開門,“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