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顯示屏上出現的是沈修元的臉，狄中生把門打開，“你怎麼會來？”
“找你聊天啊，源姐呢？”沈修元奇怪在客廳裡沒有看到那狂躁的乾冰。
“睡了，她的身體你也知道，我讓她多休息。”
“也是，女人總熬夜不好。”
狄中生笑道，“正好趁她不在，咱們喝兩杯。”
“好呀。”
狄中生躡手躡腳地下到酒窖裡去拿出了些好酒，又命人弄了幾個小菜。
小聲一個人總覺得不安，她坐在樂源的牀上，等待是殺手和導盲犬的必修課，她一邊企盼着自己不要穿幫，一邊狐疑着樂源的去向難以入眠。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小聲趕緊躺下，蒙上被子，狄中生推開門，牀上那個傢伙一動也不動，應該是睡着了吧，他走進去，想看看她的睡相。
走到牀邊，哦？頭蒙在裡面了，於是他伸出手去……
手碰到被子的時候，裡面動了一下，他趕忙縮回手，糟了，不能弄醒她，否則一定會搶酒喝的，就這樣，他晃了晃酒瓶竊笑着走出她的房間。
小聲過了好一會兒纔敢掀開被子，喘了幾大口粗氣。
狄中生是想痛快喝一頓的，沈修元卻一直在喝悶酒。
“喂，反正告訴你也是一樣的，以後我不能常和你們見面了。”沈修元說。
“爲什麼？”
“沈哲從明天就回來。”
“怎麼，你怕他發現你是我們的人？”
沈修元嘆氣，“不是因爲那個，是匯明，我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沈哲從，很危險的。”
“哦，就是那混血兒弟弟？他好像還跟樂源認識呢。”狄中生恍然大悟，心裡不禁暗自感嘆這三兄弟的生母竟全都是不同的人，而且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冒出來個不同顏色的滄海遺珠。
沈修元自嘲地笑了笑，“不過也不怪沈哲從生氣，爸爸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到處留情，然後把孩子接回來依然撒手不管。”
“他大概是覺得沒臉面對你們吧，尤其是沈哲從，說實在的。”狄中生喝了口酒，“沈哲從這個人，拋開人品不講，他真的挺能幹。”
“也許你說的對，我一共也沒見到爸爸幾面，不過他在家時總愛無緣無故笑得很大聲，就好像想以此掩飾尷尬的過往一樣。我和匯明的確是很尷尬，我要是沈哲從也會難以接受吧。”
“畢竟是兄弟嘛，可是如果以後我們要和沈哲從敵對，你……”
沈修元將胳膊往他肩上一搭，“你說什麼吶，咱們纔是兄弟呀，剛纔對沈哲從的評價不是拋開人品了嗎，現實中我站在沈家次子的角度和他是敵人，站在伏明會的角度可是臥底呀！”
狄中生也開始暈乎了，“兄弟，你是酒後吐真言，我踏實了，但是說句心裡話，你爸爸真挺厲害的。”
“怎麼講？”
“他一下子能搞定三個，甚至更多，我連這一個都摸不着頭腦。”
“什麼？”沈修元突然提高了音量，“你還沒把那姓樂的拿下呀！”
“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感情的事一定會擺在最後，而且即便最後一個，也不會是我。”
沈修元頗有同感地喝了口酒，“你這一個比我老爸的十個都難搞，現在像你這樣的男人已經沒有了，竟然願意爲了一個名頭守身如玉，你哪點像幫派頭領啊，不過話說回來，也許真正能夠做大幫派頭目的還得有你這種修養才行，否則怎麼跟各類高層打交道哈哈。”
“鐵鉤那件事還不得靠警方和官員通融，不然怎麼能讓一個通常社會黑幫消失得不動聲色，不過這消息是封不住的，但平民們在這些見不得光的戰爭裡依然安心地生活不是比無故恐慌要好嗎？”
“無論如何，做出選擇就回不了頭了，伏明會是你自己選的，樂源也是。”
“你見過琉兒嗎？”狄中生突然問。
沈修元一愣，酒醒了一半，他長吁一口氣，“這可是我窩藏多年的秘密啊，其實我一直都對琉兒充滿了好奇，自從她繼承了鉥日開始，那時她還是孩子，我也是，我很想知道能拿起跟月葬齊名的鉥日的她是什麼樣子，可事實上，我從來都沒見過她本人。”
狄中生更吃驚了，“那你怎麼知道樂源就是琉兒的？”
“因爲我和方老非常好，我把他當成父親一樣，方老見過琉兒，齊西龍和沈哲從，還有我爸爸都見過，因爲他們在潛龍幫的地位。可我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方老有一直默默地關注獨孤家的繼承人，我看過琉兒的照片，他經常跟我講琉兒，講她善良，她溫柔。琉兒死訊傳過來後，我有偷偷悵然一下，方老後來遇見了沒死的琉兒，也就是樂源，他沒有告訴我，他有一次開玩笑地跟我說琉兒或許沒死，他不知道我真的相信了，方家慘案發生後我就懷疑過琉兒，因爲只有她有實力又熟悉方家的機關構造，直到知道小應小聲是樂源的保鏢，又看到那張臉，我才確定她就是琉兒。”
“爲什麼？”
“因爲我瞭解方家，小應小聲是方家訓練的利劍，她們像機器一樣忠誠，她們會爲獨孤家的敵人辦事的話，唯一的理由就是：樂源就是琉兒。”
“所以你就想殺她，你不是暗戀她嗎？”
“可是我以爲她殺了方老，這是不能原諒的，等等，誰說我暗戀她的……”
“放心，我不會把你這窩藏多年的秘密抖出去噠。”狄中生竊笑。
“你少來，我只是好奇！”
狄中生停下來，“我又何嘗不好奇呢，沒想到連你都比我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她曾經說過，在獨孤家有件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夥伴，你知道會是誰嗎？”
“聽方老說，這九個人的關係有點複雜，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那她爲什麼要自殺呢？”
“因爲他們的延叔，也是養父的死，她被誤認爲兇手，可是在她自殺後沒多久，延叔就被證實是自殺。她後來遇見方老，方老應該告訴她這件事了，可她還是沒有回去。”
狄中生想了想，“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方老說，琉兒不喜歡戰鬥，以至於她對鉥日和平陽燕落這些衆人企及的東西都很冷淡。”
“那跟今天的戰鬥狂還真是判若兩人。”
“是啊，直到今天，我還是無法瞭解她。”
狄中生笑笑，“未必需要了解，只要她好好地出現，不要再那樣戰鬥就足夠了。”
你真是太不瞭解她了，沈修元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