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禹啊。”邱安晴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
“怎麼了？”那男生正被埋在一大堆工作中呢。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能回家吃個飯嗎？”
“回你家？”
“不也是你家嘛。”
他舉着聽筒愣住了，她是這麼溫柔的人嗎？幹嘛突然客氣起來？他看着垃圾場一樣的辦公桌，意識到自己全新的身份，“不會吧……”
緊接着，就是養父母和姐姐的輪番示好，而他竟然賤賤地開心了，做了這麼多年家人，他們從沒這麼關心過自己，不管是因爲什麼，家人的友好讓他產生了一些危險的幻覺，似乎即使被利用也無不可。
就在他們其樂融融的時候，柯景恩接到了神兵軍團的傳票。她是獨自一人前去的，基地的守衛卻沒人敢接近她，果然，藍清巖和金萬年都在，“蒐集證據來講，時間未免太短了點吧？”她像是興師問罪的語氣，可還是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
藍清巖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火速趕來，“這是議員們共同決定的，而且你也不會現在纔開始蒐集證據吧。離開庭還有幾天，這還不算糟糕，糟糕的是會議通過，你這個危險分子，明天就將被扣押以免節外生枝，所以你大概可以判斷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話。”
“扣押我？憑什麼？”
“爲了防止你衝動做出有損神兵和新武林秩序的舉動。”
“我要是做想做那種事，今晚就可以，何必等到明天，既然我都來了，今天就扣押吧。”
“今天不行，還是得按程序來，你回家等着明天神兵派車吧。”
她一巴掌拍在藍主席面前的桌子上，“有沒有搞錯！這件事我有什麼責任好負，你以爲我倒了新武林就不會動盪了嗎？”
“別激動，先坐吧。”金萬年終於發話，“你一來就風風火火的，多少眼睛看着呢，要他怎麼說話呢，你是無辜的，只有我們相信有什麼用，只有我們不想讓你倒有什麼用，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吧。”
她坐下來，“說來聽聽。”
“要負責的是前特工組或者異能軍，那麼你旗下非前組織的新人至少可以倖免。”
她怒瞪他，“你說前特工組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牽連？”
“也許不需要，既然你可以代表整個組織，幾個得力的頭目爲什麼不行。”
她的眼光轉爲冷淡，這真的是從金萬年口中說出來的話嗎，他明知道她下屬的前特工組的副手對柯氏和華氏多麼重要，他明知道她的員工對她來說多麼重要，他明知道她的個性，“各個區域和部門的負責人都是我最得力和信任的人，你要他們爲一個已逝的名目付出代價？”
“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或者我，必須有所犧牲。”
她站起來，“金老頭，送我回家。”
車速不快不慢，可見是給官員的開法，她必須逃開藍清巖那副冷眼旁觀的嘴臉再問一次，“老頭子，如果我撤身，你會犧牲你的異能軍來棄車保帥嗎？”
“我會。”他毫不猶豫。
“包括你的兒子？”
“不包括。”這個扮演着父親角色的人深知自己身上另外承擔着的一切，斬釘截鐵地說出自己的私心，他認爲自己肩負不可或缺的重要使命，而又不能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掌權的人依仗權利爲自己周全有什麼錯呢，異能軍本身也是倚仗他採擁有力量和地位的，他是喚術師，派遣異能之力的使者，他能給予的，自然就能收回。
“怎麼這樣……”不死之身口中發出冷冷的嘆息。
“在政權眼中，你我所帶領的都是不安分子。不過我捨棄異能軍是最壞的方法，如果你能忍痛割愛送我個大人情，也等於給華禹和柯氏留一條後路。”
華禹的電話響起來，“武器工廠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們訂的設備好像不太理想，現在已經被迫停工了。”
“什麼？誰批准停工的？老工程師們怎麼說？”
“是一個老工，有人反對可是他強行停止，這一來所有設備都要停下，損失很大，工廠這老總們在吵鬧，亂的很，您快過來看看吧。”
果然，廠長、副廠長和老工們吵成一團，設備都停下了，半成品擱在傳送帶上，衆人看到風塵僕僕的華禹不約而同收斂了嗓門。
“怎麼回事？”
“設備的效果跟我們預期的不太一樣，我們是在原來激光槍上做了改進的，實驗明明成功了，可能大量生產和單品有誤差。”一名老工答道。
“那你們在這吵什麼？”
“杜工讓馬上關閉了這條生產線上的所有設備，這樣一來損失很大，所以……”
華禹看着冷冰冰的機器，“我沒記錯的話，激光槍的製造是要一氣呵成，中間不能停機的吧。”
“是，我們都是輪流值班，一刻也沒有空崗，可是第一批成品……怕是出不來了。”
“程總的建議是不停機馬上修改後期設備，爲求有成品出爐。”副廠長說。
杜工聽不下去似的站出來，“那樣做根本出不了合格的成品，可能次品的槍也能銷出去，但是我們廠從不做這樣的生意你是知道的。”
副總也開始爭辯，“別說的那麼難聽，即使達不到最初的設計在市面上也是難得的好東西了。再說你有什麼權利關閉設備！”
“可是我們第一單已經簽出去了，等生產完這批次品再換設備鐵定來不及，而且這次原材料昂貴，這批材料可以熔了重新用，用它生產次品不是太浪費，而且僅能源就價值不菲，只有馬上停機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好了，杜工擅自行動是欠妥，但也是爲了工廠，現在的問題是設備是否要全部更換，設計是不是也要重新做，損失有多少，今天下午三點之前我要見到詳細的報告。”華禹四處走了一遍，“安排明天上午八點開董事會。”
華禹一整晚都埋在辦公室裡看文件，次日又是一大批新資料，喝了幾杯茶就直接去開會了，不知道柯景恩已經被神兵的車接走。
“各位看到桌上的轉讓書了吧，我這個代理總裁從這張合同生效起就正式接任董事長職位，大家都是柯氏和華氏的精英，和前輩們相識不短客套的話也不多說了，現在我們在資金上有些週轉不靈，保險公司剛賠了一大筆，武器工廠這邊又出了問題，在座都是武林人士也知道激光槍的造價，這筆損失來得突然但還不至於始料未及，所以決定暫時延緩船體升級計劃。商船上儘量加派老練的人手以彌補，還好工廠這邊不需要更換所有設備，近期麻煩各位多辛苦一些，今晚和明天的臨時會議我們再分開討論，現在首先請大家舉手表決一下……”
“維特，維特你在嗎？”賽文推開他的門，“跑哪去了？”他剛想出去，突然聽見房間裡某處傳來響動，“誰！”
他四下細望了一圈，同剛纔一樣沒有人跡，不會是管家的，那是誰，這房間一覽無遺，那人躲在了哪？又來了！那是什麼鬼聲音……他追尋着聲音的痕跡站在牆壁面前，難道是在隔壁？然後滿頭豎線，隔壁根本沒有房間了呀！
這麼看起來維特的房間好像是稍小一點呢，可牆上蒼蠅都沒有一隻，不像有機關的樣子。呃，今天是玖兒在廚房值的日吧，腸胃有反應了……他也顧不上想其它問題徑直跑進廁所一瀉千里。
又來了！那個聲音！噼裡啪啦的像是什麼東西散落了一地，他提上褲子躡手躡腳地邁進浴缸裡聽着牆那邊的動靜，機關！機關在哪！腦海裡回想起所有學過的機關佈置知識，把所有洗浴用品摸了個遍，無果。接着他觀察起這個房間，防滑墊底下什麼也沒有，洗漱臺看起來也很正常，馬桶這種常用的東西不可能安機關吧。
“咳咳，嗆死我了！”維特的聲音。賽文直盯着牆，只見面前突然城門打開，有個東西像殭屍一樣爬出來，兄弟倆相視大叫。
“你幹嘛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弟弟似乎根本沒考慮對方的心情。
一向平心靜氣的賽文也壓制不住了，“你才嚇死我了！怎麼會有個隔間啊！”說着探頭進去，“哇，這都是些什麼！”
“別進去哦，有強酸噴射機關。”
哥哥立即縮回頭，“不要這麼坦然地說出這種話啊！”
維特跑到馬桶旁邊不知道動了什麼，門“蹭”地冠上了。
“你真的把開關設在馬桶？！”
“是啊，萬一我沒關上密室就來上廁所，突然有人進來怎麼辦！”常年犯困的男孩一本正經地說。
“你的邏輯還真是……那裡不是很容易被發現嗎？”
“你回把廁所上上下下摸一遍嗎？”
“這……我想起來了！”小信徒恍若驚鴻，“那年你突然往房間裡搬了一大堆水泥和磚，還有各種裝修材料，難不成就是爲了建密室！你可真陰啊，仗着自己住在最裡面的屋子，外面就是空氣，有點響動也不會被懷疑的。”
“我無意瞞着誰，這房間的廁所門與牆平行，但是從外面看都沒有凸出來的那一塊，竟然沒人發現。”
“這個……誤判了廁所的面積吧，既然你無意隱瞞，幹嘛設機關不讓人進去？”
“因爲裡面有……我的日記。”
兄長一口氣無力地吐出來，“咋不憋死我呢，你的日記是有多猥瑣啊。”
“噓，我日記裡記載的可是機關、佈陣、占卜術相結合的經驗談，當然不能外泄。”
“知道啦，修行的時候這方面也是你最有天分，祝你活着出去，然後成爲頂級機關師。”
“如果我的日記要塵封於此，也未必不會有解鎖我加密機關的人打開它啊。”他輕鬆地說着這樣的話，沉浸在某兩種期待的間隙中。
狄中生出差回來，管家接過他的大衣和圍巾，“樂源的補品每天都有按時喝嗎？”
“是，只是她從那晚回來之後，還總愛悶在屋裡。”
男主人敲了敲月舞修羅的房門，沒有反應，他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她還在把玩兩天前撿回來的荒原剪刀手的兵器。
“回來啦。”她輕聲說。
“你聽見了啊。”
“這兵器其實只有幾種固定變化，在他手上卻像無所不能似的。”
“沒聯繫上阿汲嗎？”
“嗯，他不是簽約殺手，神出鬼沒的，之前還到過OK哥那搶過兵器呢。”
“不打算轉過來看看我嗎？”
她連人帶椅子轉過來，不知道爲什麼，她腦海存着的形象似乎一直是兩年前的狄中生，猛然與現在對比，他好像變了很多，更成熟，也見憔悴，“會開得好嗎？”
“還有的開呢，看你那黑眼圈，我不在的時候，就不能照顧好自己嗎。”
“等月葬換回來，我自然就會好。”沒錯，以荒原的兵器換回月葬正是她的打算，雖然她手裡的籌碼不能比擬神器，但阿汲看待事物的價值想來只憑主觀臆斷，從不把公認排名放在眼裡，既然那天他能專程衝着荒原的兵器而來，就表示這場交易未嘗不可能實現。
“如果換不回來呢？”
她稍作停頓，然後搖着頭笑笑，“不會的。”
計算機顯示屏右下角彈出阿汲的回覆，她拿起變聲器直接按照郵件中寫的號碼致電過去……
“哦？月葬啊，你去找獨孤家吧。”
“什麼！”樂源險些把電話塞進耳朵裡，“誰家？”
“獨孤家呀，那把劍的亮點是月墓圖騰，既然在我手上顯現不出，那對我有什麼意義呢。”
通話這頭的樂源攥緊拳頭，就像握着什麼重要的東西，“換回來，不只有荒原的兵器，我保證伏明會會重重酬謝你。”
“算了吧，對我來說手中的這把纔是最珍貴的。”他不厭其煩地觀察着那把匕首所剩無幾的光澤，那是哥哥拼殺過的證據，也是存在過的溫柔，“而且交易已經結束，我換得的匕首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他們怎麼可能對神器放手呢。”
“你出手未免太快了吧，你不知道伏明會和獨孤家是死對頭嗎，你不知道你可能會引起兩幫的廝殺嗎！”
“喂，那些關我什麼事，森蚺，勸你不要活得那麼認真，會死得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