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經理辦公室的落地窗進來拖長了一個美妙的影子,鰱智正站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她還記得昨晚的意外收穫,她不只見到了華禹,還發現那個書銀簡直是個傻瓜,那個女人根本不知道華禹的喜好,而她知道並能努力做到他喜歡的那種人。她細細回味着知道華禹絲毫不喜歡蔣書銀的那種幸災樂禍的興奮,直至聽到關門聲才發現謝帆已經進來並看了她好久了。
“怎麼一聲不響的,嚇我一跳。”鰱智收起剛剛快樂的表情坐到老闆椅上。
謝帆滿臉嘲弄地坐到她面前,“雖然很可惜你剛剛一定不是在想我,不過你會做出這麼嫵媚的表情可不容易呢。”
鰱智將手肘搭在桌上託着下巴報以審視的眼光,“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剛纔抱有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謝帆向椅背靠去,略微俯視着她精緻的妝容,“你也最好不要過於自信了,我還不至於會對一個女人癡迷,我之前也不過是想尊重家族聯姻纔對你示愛,結果發現竟然做了爲你得罪華家繼承人這種蠢事。”
鰱智心中的滿意和嘲弄促使她彎了彎嘴角。
謝帆用雙手託着後腦勺,一副紈絝子弟的百無聊賴,“不過還真是不甘心呢,我損失了這麼多,竟然連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也沒得到。”
鰱智並沒因爲他出言不遜而產生絲毫惱怒,反而覺得只能過過嘴癮的人蠻可笑,“那我適當回報你一下好了。”
謝帆的眼皮隨其精神一振,“怎麼,你要在這把自己獻給我?”
“我要告訴你一個有建設性的消息,華禹不僅是華家的繼承人,而且是柯氏的繼承人哦。”
謝帆張大嘴巴,“真的!”他低下頭細細咀嚼着剛聽到的信息,“上天還真是偏愛不解風情的人。”
“怎麼樣,很重磅吧?”鰱智站起來眯着眼睛。
他的表情也有所警覺,“你這女人,究竟喜歡華禹什麼?比起他本身,你的野心恐怕更想吞噬其它東西吧。”
“華禹本身我也很喜歡啊,不過越是知道他的內情就越是喜歡他,這也無可厚非吧,男人的魅力本來就是會隨身份的提高而增長的。”
“你還真不可愛。”
“可愛這個詞形容出來的品質,我從一開始就不屑一顧的,只有你這種小家子氣的男人才會注重。不過像鰱琪那樣可愛的女孩也未必會喜歡你。”
“寧鰱智,別以爲嘴利就不會吃虧了。”
鰱智再度端起咖啡小飲一口,“鰱琪很可愛吧。”她的眼光彷彿看着他身後不知名的某一點並自顧自地陶醉其中了。
謝帆拿着與鰱智討論的資料離開沒多久,華禹便如期而至,鰱智不像和其他生意人那樣枯燥地談論公事,反而儘可能地將談話融入日常,事實上他們的企業之間本來就沒有多大規模的合作,對柯氏來說,投在寧家的錢只是九牛一毛,甚至比不上建造和維護那桃園的分量,雖然她明白自家不過是被大富翁微妙地利用着,還是巧妙地讓他感受到寧家的誠懇,而單單這點就並不容易做到。
“昨天……書銀已經沒事了吧。”鰱智又提起這檔子事,“我用不用再找她解釋一下?”
“千萬別,好不容易平靜了,別說我的事了,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別急啊,華禹,這次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你承認吧,加上上一次,兩次了哦,先還一個吧。”
華禹回過頭,“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陪我吃頓飯。”
“那還不簡單。”
鰱智眼光鄭重起來,“回我家吃,就今晚。”
華禹眼光有意,“你家?你父母也在?”
鰱智的眼光開始朦朧,“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對,他們都在,我知道這樣有點過分,也跟書銀無冤無仇,可我還是需要你在我父母面前假裝一下。”
他眉頭微鎖。
她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其實,已經很久了,爸媽逼我跟謝帆訂婚已經很久了,從觀星橋上那次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擱置下來,你不知道,本來我是一力拒絕的,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是自從接手和華家的合作案以來,我也不得不和他交涉,而且爸還以訂婚爲條件,作爲給華家方便的交換。”
“那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
“不!不是的!我並不在乎這些,而我給你提供的內幕和名目也沒有對資金造成虧損,但我也不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任何回報才幫你的,不要說那樣的話了。我只是單純的想對你好而已,可你竟然對我這樣客氣,我們難道不是可以坦誠的朋友嗎?沒錯,我的財富在你看來不算什麼,但我也肩負着鞏固家族企業的責任,可是我真的不喜歡謝帆,我必須找一個連謝帆也會害怕又不會趁火打劫的人,那就只有你了。”
“相信我,你父母不會強迫你,他們最後還是會尊重你的。”
鰱智堅強的眼淚流了下來,“不會,他們不會的!我註定要成爲商業婚姻的犧牲品,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我早就不期待未來了。”她擡起圓潤的額頭,“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爲我是想讓誰爲我難過,我不難過,因爲只要我接受這樣的安排,鰱琪就可以倖免,她可以永遠當她的公主,找她的王子,如果我的犧牲能換她的幸福,我也是得償所願,現在的掙扎,只是我想等一等,我只是不想那麼快訂婚,我還想多爭取一些時間,因爲一旦聯姻,也就是我後半生的結局了。”
他一直注視着說這番話的人,他覺得裡面包含的是他並不太喜歡的那種過於簡單的邏輯,可是真誠卻加了分,“別想得那麼嚴重,結局是最後一刻發生的事,你還要等很久呢。”
“所以華禹,我很羨慕你,你能夠那樣隨意。”
“那並不是我的特權,只是選擇,你想的話,也能做到。”
“不。”她堅定地說,“即使我能選擇,也不。我要守護鰱琪,也要讓爸媽放心,我就是爲了替鰱琪抵擋所有牛鬼蛇神而生的,那也是我的意願,如果用婚姻換鰱琪的人生我還難過什麼呢。因爲,她那麼可愛,我要變堅強,守護她,就像柯董守護你一樣。”
華禹看着面前這個淚眼朦朧外柔內剛的女人,她身上閃着柯景恩的光輝,“我想我可以去你家吃這頓飯,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種方式,我會光明正大地講道理,我會盡力勸服他,讓他明白你的想法,我也可以去拜託謝帆不要纏着你。但你要答應我,不要讓自己那麼痛苦,事情遠沒有那麼複雜和嚴重,爲它忍氣吞聲不值得的,自我犧牲很感人,但你還是應該爲自己而活,我可不想看到另一個柯景恩。”
“你去的話,我就好多了。”
兩人相視而笑,雖然微笑的態度卻全然不同,因爲他們心懷的並不是相同的目的,但還是達成了某種心靈上的一致。今天的鰱智與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完全不同,她看上去那麼尊貴,那麼堅強,可她實際上是善良又脆弱的,也擁有無語人說的困苦,自由,這世上幾個人能擁有,她與他也許同病相憐,可不同的是她更弱小,而保護弱小恰巧是華家不成文的家訓之一。
對待華禹,要走心的,她深知這一點,而最完美的謊言,從來都是七分真實,三分虛構。
晚上,鰱琪一開門就愣住了,“華禹哥?你是以我姐夫的身份來的嗎?爸!媽!”
“朋友之間不可以串門嗎,我是特地來拜訪商業合作伙伴的。”
晚飯上,鰱琪表現得異常活躍,因爲姐姐終於爲自己的幸福邁出了關鍵的一步,不過寧父寧母就嚴肅得多了,因爲即使華禹聲明他只是在走社交的步驟,鰱智充滿愛意的表情卻像是出賣了他。不出所料,華禹走後,鰱智又被寧父單獨叫進書房,“爸爸。”
“什麼時候開始的?”寧父開門見山。
“上學的時候就開始了,您去拜金斯就可以輕易打聽到熒幕情侶的名字。”
“這麼說你一直在騙我。”
“這點我很抱歉,不過華家比謝家顯然更具價值吧,我可是心繫着家業啊,而且,第一個反對我和謝帆的可不是我本人。”
“恩?”寧父沒怎麼清楚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您真的忘了嗎,是誰第一個反對我和謝帆訂婚的,誰見到我和華禹在一起最高興,爸爸,凡是她喜歡的,我就一定要讓她得到,您不也是這樣希望的嗎?”
“你是說……鰱琪?她喜歡謝帆?”
“不要說出來啊爸,她要是知道是我出賣她就不會再信任我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成全她,不要生她的氣也不要揭穿她。”
寧父思考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鰱琪的表現好像確實是鰱智說的那樣,“如果能同時有華家和謝家撐腰可就真的兩全其美了,鰱琪……”
“她已經不小了哦。”
第二天傍晚,樂源的摩托和駱駝剛買的國產轎車在華氏寫字樓外相遇了。
“還是咱倆默契呀,源姐。”駱駝從車上走下來。
“死老華還沒下來?該不會讓我們在外面等吧。走,駱駝,咱倆把他拎出來。”樂源說着就往寫字樓裡走,看都沒看前來阻攔的保安一眼,“我們有預約的。”
他們的學生模樣,和二者不盡相同卻同樣奇怪的坐騎沒能騙過不依不饒的保安,被樂源一氣之下揪住保安的領口,使其正好與她目光相對,“喂,你也要攔得住我才行啊。”
保安見到她直視着自己的目光時心就涼了一半,這女人怎麼會這麼有霸氣,樂源也十分倚仗自己的眼神,雖然她從小就目光犀利,但由於這個原因從小不敢直視別人目光的她現在能成就此等絕技,還要仰仗華禹呢。想當初,她跟赫連說要改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從眼神開始,習慣是太多年頭培養起來的,很難戒掉,她始終怯於正視別人,直到瀏覽新武林動態的時候,她偶然發現一旦有華禹兩個字出現她一眼就能看到而且會盯住看上幾秒,於是有一陣她一度對着“華禹”兩個字練習眼神,那時她並不知道華禹的長相,但明白華禹是很可能知道因爲繼承了鉥日而紅火一時的琉兒的模樣的。
練成之後第一次拿赫連實驗就收到了豐厚的效果回報,一切的改變就由此開端了。後來她分析過其中的緣由,華禹是她從小就接觸到卻未見過實體的代詞,不知不覺成爲了她假想中的知音和敵人的合體,因此最大化地激發了她的鬥性和自尊。不過後來見到了本尊,雖然剛開始是失望,不過相處之後,才發現選擇這個作爲假想敵是多麼的正確。
“堂堂狄總的夫人何必爲難一個門衛呢。”華禹的身影跟着他的聲波移近,“我雖然坐在樓裡,可曾經也當過門衛呢,所以一旦看見有人欺負門衛我就會很不開心。”
樂源鬆開門衛,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過我剛好不是在乎你是否開心的人,拜託某位仁兄,要結盟至少也要拿出點誠意來吧,竟然讓軍師等在外面。”
駱駝臉都要歪了,“夫人?結盟?‘
華禹擡了擡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指着樂源。
“是我說的,不過我也沒想解釋,快出發吧,最好祈禱別讓我看見什麼晦氣的人。”樂源打開駱駝的車門自然地坐進去,“讓你的門衛看好我的摩托。”
華禹也若無其事地坐上駱駝的車,“怎麼,怕遇上獨孤家的人呀?他們已經找到琉兒的替補,不會再爲難你了吧。”他說出這話,一方面對樂源的身份感到比較放心,另一方面卻很落寞,他從小到大都聽着琉兒的名字和動向,琉兒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對手,雖然懷疑沒有完全打消,可他大概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與之過招了。
但願如此。”樂源望向窗外,那話裡話外,面上心頭,她都懂的。
駱駝坐在駕駛位上咬着牙根,“你們兩個,說暗語也太若無其事了吧,別忘了身在誰的車上啊。”
“別用人類的標準衡量旁邊那東西的禮貌程度。”華禹你一言。
“又來了,等女權時代重新來臨,我第一個就拉你去遊街。”樂源我一語。
三人一直閒聊到西郊的山腳下,就像還在學生時代,他們將車停在略微隱蔽的地方,不過這裡除了偶爾過車,根本沒什麼人,他們拿上必要的工具走向即將探險的地點,深入地下之前,華禹和樂源都看了獨孤家山腳下的大門一眼,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