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贊同的!”玖兒極其認真,“凡舞的做法,我心裡並不認可,對琉兒,還有你和大家。”
信徒神色凝重地望着她,“這些我們都不介意,我們爲了統一的目標才這麼拼命,事到如今,你不需要再爲陳年往事束縛。”
她低下頭,“我明明很想有所作用的,可是卻最沒用。”
“你的成長我們都看見了啊,重要的不是別人的看法,而是你的想法,你肯對我說這些已經證明了你的獨立呀。”
“我的想法……”她開始雙目泛光。
“看來我們沒照顧好最小的妹妹,無論是凡舞派還是哪一派,我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淚。”
玖兒似乎有些釋懷地笑了,十字架背後的光芒也突然強烈起來。
“還真是一點沒變,總是三言兩語就能哄騙別人。”這猖狂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誰!”他四處望去,卻被強烈的光頂回目光,懷中的玖兒也緊捂着雙眼。
“怎麼,有了可愛的妹妹就忘記故人了?我可是一刻都沒忘記過你啊!”
“既然是故人,爲什麼不現身,要搞裝神弄鬼這一套?”
“好好照照你這副僞善的面孔吧,那樣你就會知道爲什麼我無法再等三年再殺死你了,如果十字架不能讓你受罰,就由我來!”
賽文從這聲音和文字裡似乎有所判斷,“你竟然知道三年之期,難不成是同道中人?”同時,他與玖兒的四周已被刺眼的光包裹得天衣無縫。
“剛好相反,我與你是道不同水火不相融,你的假面具註定由我撕開的話,巴娜羅修女也該瞑目了吧,殺人兇手!”
聽到那個名字,他再難壓抑那雙憤世嫉俗的眼光,直視強光的瞳孔不斷縮小,就算不用看到,也已非常確定,“蒙矩,是你!”
“有些事還是無法忘記吧,儘管加入了能夠保護你的家族也抹不去犯下的罪惡,真可笑,即便只能活二十幾年也要苟延殘喘嗎?”
“你會對我的事這麼瞭解,難不成你也加入了……”
“已經判斷出來何不大大方方地說,沒錯,我加入新武林的年月比你也少不了多少,本想看你自掘墳墓,可實在無法忍耐了,還是親手葬送你才比較放心。”
賽文深嘆一口氣,“你果然沒有釋懷那件事啊。”
玖兒勉強地擡起頭,“哥哥!”
“至少讓我妹妹離開這裡吧!”說完他再次面向玖兒,“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將今天碰到的事說出去好嗎?”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放了她嗎?”蒙矩對他的自信表現出極大的不屑。
被問話者藏起憂傷的神情,“因爲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厭惡罪惡啊。”
玖兒的眼神突然放空,她從未經歷過這種感覺,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了很遠的一段路,卻全然不知剛纔發生了什麼。
“你也不想讓可愛的妹妹知道你不爲人知的一面吧。”
隨着話音落地,賽文的頭頂似乎也有什麼龐然大物從天而降。光不再那樣強烈,而他也被完全關在了一個密閉空間裡, 只不過,這個特殊巨大容器中,他看見了無數個自己。
鏡子!這關住他的偌大牢籠竟然是多面鏡子築成的,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是幻覺嗎?據他所知如今能製造幻境的應該只有柯氏的秦城,難道定神術的傳人不止一個?
不。他馬上打消了上一個猜想,剛剛那強光是利用鏡子反射造成的,而光線變暗也是由於頭頂被擋住陽光照不進來,這些都確實存在過,如果是幻境何必藉助陽光,而且剛剛玖兒出去之前的樣子也很奇怪,難不成是……“移魂大法嗎?”
“哈哈哈,你變得機靈了呢,沒錯,就算用盡我所有功力也要證明你的錯誤!”男孩手中拿着一面鏡子並施加着內力,通過它可以看見陣中的全貌。
“我承認巴娜羅的死和我不無關係,不過兇手一詞我擔當不起。”
“廢話少說!我不會解開這個陣型的,想靠嘴皮子自救還是做好永遠被困在裡面的覺悟吧!”
可惡,他一拳砸在對面的鏡面上,糟糕!他帶着異樣的驚奇迅速跳開,剛剛的鏡子,竟然反射了他的攻擊!
“怎麼樣,很棒吧,我精心佈置的鏡陣,從前的你是因爲看不見自己纔會意識不到自己令人作嘔的樣子,我練習移魂大法的目的就是爲了今天,它對無意識物和意志薄弱的人的控制受用得很呢。”蒙矩得意地詮釋着。
“爲什麼……”賽文的手卻越握越緊,“爲什麼,到底爲什麼是移魂大法呢!”這陰險的武功,一瞬間便刺激到他多年前根深蒂固的憤怒。
他突然與剛剛判若兩人,包裹着內壓的雙手狠狠攻擊着鏡面。
“怎麼,這樣就生氣了?你不是一心向善嗎,不是不會仇恨嗎,不要揮拳呀,用你和巴娜羅引以爲豪的祈禱逃出生天啊,你不是相信上帝嗎,叫上帝幫你呀!”陣外的大男孩如願以償地諷刺道。
而陣裡的那個還在鏡子面前做着無用功,他竟能利用移魂大法和鏡子反射特性製造出這樣以攻爲守的牢籠,所有的掙扎和攻擊在它面前都只是自尋煩惱而已。
巴娜羅修女,那是賽文記事起就跟隨着的人,她是魅力且頗具道行的信徒,是當年這座城市裡最接近上帝的人,她的祈禱很靈驗,她所在的教會也總是熱鬧非凡,後來一個叫蒙矩的男孩來到了這裡,三人開始共同修行和生活的旅程,蒙矩很衝動,他卻很平和,蒙矩明明跟着巴娜羅修行,卻總擺出一副不屑的小大人模樣。
“賽文,你跟着她的時候,也一直是現在這樣嗎?”男孩某天突然神秘地問他。
“是啊,沒什麼區別。”
男孩皺起眉頭,“她騙你的。”這語氣一本正經到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接下來說的話,“你知道巴娜羅最厲害的地方什麼嗎?”
“是……接近上帝的聖女的祈禱?”
“傻瓜!”他突然變得萬分激動,“剛好相反,是來自異教的詛咒秘術,她一直保管着這種力量,那纔是她最厲害的地方!”
“什麼?”賽文大吃一驚,“不會的,巴娜羅只會祈禱光明和善念。”
“你還真是被洗腦了呀,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禍害留千年,社會的骯髒人們都視而不見,如果世界真那麼美好,哪裡還需要教會去乞求上帝憐憫呢,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哪裡還會有你我這種孤兒呢?”
“可是……”賽文無言以對。
“只有擁有力量才能得到選擇權,這就是世界的黑暗,平等什麼的從來都不存在,我就是爲了那個力量而來到這裡的,我會證明給你看,虛僞會輸給真相!”
雖然蒙矩這麼說,也時常與巴娜羅爭論,可賽文一直都不覺得蒙矩的心裡不存在對他們的愛心,他是在乎的,正因爲太在乎,才一直憤憤不平,可是……
“你真的想知道巴娜羅是怎麼死的嗎,她到最後一刻還在囑咐我不要告訴你真相,可不明真相好像並不能讓你獲得幸福,而且還練了你本應該最痛恨的武功。好,我就告訴你什麼纔是真相。”鏡陣中的賽文已氣喘吁吁,他的招數攻向鏡子之後遭到反射,如若躲開,反射回來的招數便會打到身後的鏡面上引起再次反射,如此一來,攻擊在鏡面間往返穿梭,許久不會消失,他攻擊越多,空間內的回擊就越多,最終只會萬劍穿心而死。
“哦?我倒要聽聽你還能辯解出什麼花樣。”
儘管時光荏苒,那天的記憶在賽文的腦海中卻始終恍如昨日……
“小朋友,你知道聖女巴娜羅在哪個教會嗎?”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友好地詢問正在街上買東西的賽文。
“巴娜羅媽媽,我當然知道,我正要回去,跟我走吧。”
“你是她的什麼人?”
“我和小矩都是她收養的。”
“那她是不是很厲害呢?”
“嗯!”孩子用力地點頭,“她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