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死亡邀請

“你是要求我以後不要爲難你嗎?”謝帆依然沒有意識到什麼。

華禹微笑,“正是。”

霎時飄零從天而降,幾下拳腳就將謝家兩名手下打翻在地。華禹搖搖頭,“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能感覺出來你剛纔用了內勁,你實在是白費了謝老爺子的苦心和栽培。”

“開什麼玩笑,給我上!”剩下的手下一同向華禹衝去,但飄零擋在前面,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一點也不誇 張,見手下一個個倒下,謝帆轉身要逃,飄零一個暗器飛去,他一條腿跪在地上,鮮血從膝蓋窩滲出來,“你……華禹,你個吃軟飯的,只會躲在女人後面。”

漸漸移近的依然是那行星撞地球也面不改色的笑容,他不由自主地心寒起來,手中越來越黏滑,有如他不想承認的那正在自己內心逐步加深的恐懼,“你……你要幹什麼?”

“那你剛剛又想要對我做什麼呢?我這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面子自然也不怕丟臉,可是我不太喜歡別人提起那女人的時候帶有成人世界骯髒的詞彙,她可是小孩子脾氣呢。剛剛你說了有一腿,現在只好用腿來償還囉。”華禹笑了笑,“不過別害怕,我只是想提醒你,不會讓你變殘廢的,不過你也要爲你家族在軍部的勢力地位和在商界的經濟利益着想啊,好好考慮以後要不要爲難我吧。”

謝帆站不起來,只能任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橋的盡頭,我和謝家都不會放過你的,他心裡狠狠地嘀咕着。

“混賬!”謝老爺子在江湖中早已退居二線,卻被這不爭氣的出頭鳥氣得拍案而起。

謝帆將受傷的腿挺了挺,“爺爺,您沒搞錯吧,這次是我被……”

“就是你不對,他畢竟姓華,他都跟你說了什麼,自己想清楚吧,一直都說你的生意經比鐵礪念得響,現在看來是我老眼昏花了。”

他對爺爺的態度百思不得其解,華禹都說過什麼,他想了半天,越想越氣,華家……考慮之下差遣人調查起所有重要客戶的背景和柯景恩和華家的資料來。華禹不是被柯景恩搶了家業一無所有了嗎,可他身邊的保鏢在殺手界都少有,有這樣保鏢的人竟然能在兩個仰慕着自己的女人面前面子盡失,還有那張微笑的面具臉,這鎮定背後究竟是以怎樣的目的爲支撐的決心?謝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腿上的小傷已經不重要,他一邊勸自己“怎麼可能,他那麼年輕,那麼二,那麼搞笑……”卻又一邊不自覺回顧着華禹最後留給他的眼神,那時的畏懼和現在的心慌恐怕並不是空穴來風。

新學期的太陽剛剛爬上海平線,就已經有人回到學校,他們知道,剛剛過去的是最後一個幸福的暑假,拜金斯貴族學院的大三學子們,將要面對的是因出國或實習而產生的離別,他們很默契地不去問對方的打算,學校的朝陽就被喚醒在一片寒暄的吵鬧裡。

“下禮拜我的源舞開張,大家都去吧,我請客。”樂源的輪滑鞋載着人衝到改造者中間。

“你小子,悄無聲息地搞起家族產業了,現在才告訴我們,就算我答應我家長嘴鱷也不會答應的。”一忞一板一眼地說。

樂源懵住了一下,“長嘴鱷?咱學校兩棲博物館提前建成了?”

駱駝五官緊急集合地站出來,“別扯了,博物館都建了四年了,直到走也看不見了。”

“她指的是不在犯罪現場的戎濱,長嘴鱷,牙籤鳥,這對萬惡情侶的新網名。”華禹也一臉鄙視,“當初到底是誰支持他倆在一起的呀,天吶,不會是我吧,不會真的是我吧,好像真的是我啊,我造了哪門子孽啊!”

“很浪漫不是嗎?”書銀說。

一忞拍拍書銀的肩膀,“還是你比你家老頭子識貨,這就叫愛情素養,我們就是要在生活的每個細節裡透露出歷久彌新的香甜,樂源你說是吧。”

樂源趕緊往外摘,“咦~~你從人家牙縫裡摳出來的都能吃出香甜,鑑於你的愛情素養,我決定從此放棄對覬覦戎濱的自我宣傳。”

駱駝幸災樂禍,“聽聽羣衆的呼聲,這變態眼巴巴各應我們一早上了,爲了撓掉雞皮疙瘩,身上已經沒一塊好皮了,源姐快加入我們抵抗的陣營吧。”

“我誰都不加入,我去教室躲避戰火!”說着就要溜走,結果被讓人摔出來的相撲隊員砸了個五體投地。

一輛藍色雪佛蘭C6馳進校內停車場,“大家都在啊,給你們介紹個人,這是寧鰱琪,我親妹妹,大家多照應啊。”

“別聽我姐作報告啦,她對我保護欲太強,雌性激素分泌過旺,大家叫我鰱琪就行,我會努力和大家做朋友的,有用到我的地方千萬別客氣。咦?這下面是不是有個人?”說着,鰱琪伸出小手在相撲隊員肚子上撓了撓,那人瞬間驚醒,跳起來後又羞又臊地跑開,旁觀的其他隊員一頓爆笑,鰱琪則像小孩子觀察昆蟲一樣凝視起滿眼大大卷的樂源。

“哇,是阿爾法•羅密歐8c耶,年度最浪漫的白色,是謝家大公子嗎?”車開過的一路,羨慕與讚美都不絕於耳,“他人也好帥哦,有點壞壞的感覺呢。”

樂源剛爬起來一點,正跪在地上揉頭,車界羅密歐的白色之門一個猛勁砸到她頭上,此人再次倒地不起,正當衆人驚於地面上的事蹟,推門而出全然不知的謝帆一腳踩在樂源背上,衆人叫出聲來,謝帆往腳下一看,樂源正努力站起來,揉了揉腦袋,“你這個傢伙,搞什麼飛機呀!!”

“完了,爆發了。”駱駝習以爲常地說。

樂源一腳出去,車中羅密歐立即一邊車門凹陷,另一邊車門飛出,玻璃碎片四濺,輕煙嫋嫋升起,此車駕鶴西去。

豪華名跑瞬間逝世,謝帆髒話差點脫口而出以及拳腳並用,“你……”

“怎麼,想打架啊!”樂源也不好惹。

華禹走過來,衝謝帆笑了笑,“這樣不是扯平了嗎,身體的債用物質來抵剛剛好啊馬桶。”

樂源一拳將他拍飛,“你個死財迷,把句尾那奇怪的後綴給我去掉,你是多喜歡廁所之類呀,我都不想吐槽了啊牲口池的沼氣!”

駱駝捂着頭,“你的後綴也沒好到哪去!”

硝煙已經引來觀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青筋爆出的謝帆臉上,他攥緊了拳頭,“既然是華禹的朋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突然退後一步,向華禹鞠躬呈四十五度角的憂傷,“上次我太魯莽了,我是專門來向你道歉的。”

杯子鑰匙掉在地上的聲音同一時間清脆地響起來。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住,彷彿誰按了暫停鍵,這還是謝帆嗎?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華禹搭住謝帆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你搞什麼呀,雖然感覺還不錯但是你鞠個躬不是逼我下跪呢嗎,少來扮豬吃虎啦!”

謝帆看了看四周,擠出一絲笑,“好像是引起騷動了呢,我沒想到會這樣。”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很多人聞訊趕來,大家擠作一團,如任其發展下去定會引發踩踏事件,“駱駝,你撤退,我掩護,不對,說反了,我要趁亂逃離一忞各應現場!”華禹大聲喊道。

“可是我的車已經不能開了。”謝帆指着他可憐的白色羅密歐。

華禹邪惡地一笑,仰天大吼,“這屆社團大賽有需要我幫忙的嗎?”現場一度失控,所有社長們都率領部下衝向包圍圈中心,圈內人大驚,就在此螞蟻躥鍋不可開交的時刻,物理社社長駕駛着最新改進並燃出極限火力的驢頭小三輪衝出重圍。

華禹指着那撞飛一行路人,揚起一路塵埃的驢頭,“就你了!”

物理社長雙手又猛地一擰,驢頭小三輪便帶着尾部着火的黑煙衝上雲霄。

校園裡的人羣逐漸散去,這事雖然轟動但畢竟和自己也沒太大關係,鰱琪把樂源扶起來,“源姐,開張那天我能去捧場嗎?”

源姐?樂源琢磨了兩下,“看來你很有覺悟嘛,只要鰱智同意都沒問題。”她又湊到鰱琪耳邊小聲說,“沒事,她要是不讓你去,回頭我單獨招呼你。”

“嘿嘿,說定了哦。”二人小擊一掌。

鰱智有點懵,怎麼這會自己成局外人了,鰱琪站在大家中間聊得興起,真是紅果果的喧賓奪主。

藍騎士音樂工廠響着熟悉的鼓點,只有喬莉塔的屋子顯得有點冷清,樂源和她驢脣不對馬嘴地聊着天,赫連和培培都沒來,培培的傷也好了,赫連前兩天還出現過,這時候倆人是耍大牌還是玩失蹤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樂源、陸野、狄中生以及附近閒來無事的瘦鬼齊聚石老爹宵夜鋪,老爹可不是餛飩專業戶,他一向憑心情決定賣什麼,屋裡屋外的桌上處處瀰漫着肉的香味,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烤肉店了,不過只要老爹的自釀美酒還在就毫無陌生感,樂源佔了個雅桌,人聚齊沒一會,桌子就滿滿的,摩拳擦掌的衆狼剛要開動,樂源雙手環住桌子將食物全數攬入,“都是我的!”

“抽風吶,讓我們吃你啊,驢皮那麼厚誰咬得動啊!”

“你們……”

“張什麼嘴啊,倔驢不是你光輝的代號嗎,趕緊鬆手。”

“去去去去去,四隻獨腿貓,誰說是讓你們來吃飯的了?欠多少賬了都,今天人多,後廚幫忙去。”

“你叫我們來幫忙穿串?”

“有病吧你,我回去了。”

“回去個屁,先吃了再說,餓瘋了都。”

“揍她!”

一番來自自然界的奪食之爭後,樂源很男人地將三人拎到後廚,幾個鐵籤子橫飛過來,自動鑽進了桌上的食材裡,三個大男人都嚇傻了,那拿着鐵籤子擺着忍者表情站在一堆食材中間的圍裙老爹,今天怎麼這麼帥!

“有誰鄙視過我的職業嗎?”老爹鷹眼一擡,射出自戀的精光。

三個男生脖子安了彈簧似的搖頭。

“他們how dare!”樂源得意地說。

三人倒地臉色鐵青嘴巴大張,胃部每隔三秒猛抽一下,“不要……漢英結合!”

老爹轉過身去,以美背耍酷,“me就know,跟me come,quick!”之間半天沒有迴應,他回過頭,三人已趴在地上口吐白沫,樂源暗道,天啊,望塵莫及的天賦,就連中生他們都傾倒在這絕妙的語言藝術之中了。

狄家擁有僅次於柯景恩的超級情報網,是整個伏明會的中樞系統,不過狄中生的身手確實差得可以,這回老爹閒置的後院總算派上用場了。

樂源穿上護具,現在這幫傢伙也去練功,接下來……先把宵夜打包再說!

小應和小聲正在沒有鍾子路的樂源家吃得起勁,她們從樂源的軍師身份暴露後纔敢常來這裡,小小的腦袋,小小的手,她們漂亮的臉映在貼滿藍騎士海報房間的燈光下,無論樂源帶什麼回來,她們都滿臉欣喜,手不會隨便比劃,但一切都寫在眼睛和味覺裡,這不過是普通的燒烤而已啊。

樂源的手機又不巧地響起來,是老野手下打來的,源舞被襲,她微笑着說“好,再見。”然後交代了一下出門去,小應小聲沒有識破,依然滿臉笑容,毫無雜質,就讓她們好好地吃一會兒吧。

電話那頭說襲擊者不是笨龍的人,而應該是有名的牆頭草鐵鉤,此人之所以有這個代號,是因爲曾在打架過程中讓人砍掉了右手食指的兩個關節,之後他便在剩下的半截手指上戴了個十釐米來長的鐵鉤子,誰知這之後,他彷彿轉運了一般,不止沒落個慘淡收場還混出了點名堂,他的幫派混淆於武林幫派與非武林幫派之間,手下雖能人不多,但地痞流氓照單全收,人數相當駭人,成爲市內獨力的中間勢力,只管恃強凌弱,好多被樂源收拾過的混子也都加入了他們。

鐵鉤會靠向笨龍,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不過以他們的實力要襲擊重兵把守的源舞,他們難道覺得會成功嗎?如果明知不會成功還要做,有什麼目的呢?

她搬出兩天前新買的摩托,引擎是自己配的,不過外觀還算低調,她離得老遠就看見鐵鉤走出去,雙方沒有明目張膽地打起來,因爲他們也沒抓到鐵鉤什麼把柄。她躲在牆後面,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伏明會大姐的事有沒有傳進鐵鉤耳朵裡,以老闆的身份出現還有點不合邏輯,源舞的門裡有少許輕煙鑽出來,是走火了嗎?

這時她的電話又不安分地震起來,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男人聲音,不,使用了變聲器的聲音不能肯定性別,“看見了吧,這麼高級的會所,剛纔小爆了一下。”

“什麼?”

“別生氣,不是什麼棘手的位置,下一個在哪可就不一定了,我可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會一直肢體健全。”

樂源冷笑道,“包括你自己的人嗎?”

“我和這幫亡命之徒可沒有任何關係,借他們打個招呼而已,不過攻擊你這種幫派還真是好,不用怕警察找麻煩,以伏明會在各界的印象,應該不會採用官方的處理吧。”

“說吧,條件。”

“我要月葬。”……“還有鏡中雙刃的命!”對方顯然知道她有月葬且是伏明會大姐的事。

樂源驚了一下,他是衝小應小聲來的?“月葬現在不在我手上。”

“源舞開張之前送不到方家舊宅的話,喜事可就變成喪事了。”

“開什麼玩笑,你以爲我能殺得了鏡中雙刃嗎?”

“是你在開玩笑,一個面向所有人的大玩笑,去取月葬吧,獨孤琉兒。”對方邪笑兩聲,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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