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源跪在地上,吐出的那口血留在面具裡和衣服上,她並沒有回頭理會背後給她一掌的玖兒,剛趕到的玖兒並不瞭解情況一掌就拍了下去,沒想到這人竟然沒躲,她是鼓了很大勇氣纔出來的,對獨孤家的責任感戰勝了對凡舞的恐懼,可當她擡頭看現場的狀況,她那點事顯然已經沒有人會去顧慮了,眼前,竟是,消失了兩年的日晷圖騰!
“怎……怎麼回事?”玖兒看了看若汀手中的鉥日,又看了看面前倒下的森蚺。
“躲開!”若汀喊道,並舉着鉥日跳了過來。
不行,拿不回來了,樂源心想,不只拿不回鉥日,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不過,反正獨孤家已經找到第九個人,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吧。奇怪,這種時候,爲什麼會想這個……
若汀跳到完全失去戰意的樂源面前,用鉥日指着她的額頭,“哼。”
汪,汪汪,汪汪……
什麼?
怎麼會有狗叫聲?獨孤家沒有養狗啊。
獨孤家九個人一齊向四周看去。
“在那!”
離圍牆最近的樓頂,有隻戴面具的狗!
若汀大笑,“怎麼,你的同夥來接你啦,你們的面具挺像的嘛。”
樂源擡起頭看向那隻狗,同時,她周身突然白煙四起,猛地眼睛有些疼,很想流淚,有什麼被塞進耳朵。
“煙幕彈和***!這種小把戲也能在獨孤家……”凡舞話音還未落,便被另一個聲音蓋了過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嗥……
什麼!
“啊!”
“大家不要聽!”阿萬喊道,九個人同時捂住耳朵。
簡直不可思議,獨孤家的九個人都無法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那隻頭盔狗竟然,會使用音波功!
在音波功、***和煙幕彈簡單的三重作用下,九個人真的被控制住了。
眼前的濃煙消失時,被圍在中間的面具森蚺已無影蹤。
“不要追了。”阿萬說。
“放虎歸山他還會再來,現在那個人受傷了,跑不遠也跑不快的。”凡舞說。
若汀毫無緊張感,“沒錯,我對那傢伙可是大感興趣,非拿他試劍不可。”
“既然伏明會都欺負到我們家裡來了,必須應戰。”阿爾說。
“這有可能是計謀,會不會有埋伏?”玖兒叫道。
若汀哼了一聲便追了出去,其他人沒辦法也隨其追了出去。
“玖兒,你和賽文看家。”阿萬吩咐後也追了出去。
樂源逃出來後才感覺肚裡不是很舒服,本來就很虛弱的臟器被玖兒一掌又一內傷,“是你?”她這才注意到剛剛救自己出來的歐門庭。
“你沒事吧。”
樂源搖搖頭,“剛纔那是露水嗎?”
“恩。”
沒逃出多遠,身後不遠處就傳來常人根本聽不出來的腳步聲。因爲輕功比較快,所以他不是開車來的。
“糟了,追上來了。”歐門庭說道,“加快點。”
樂源突然一彎腰。
“怎麼了?”
“我剛纔被打了一下。”她語氣還是很不精神。
歐門庭握住她的肩膀,“聽着,你趕緊給我清醒過來,我去引開他們,你走那條路,我一會把他們引到其它路口裡去。”
“那你……”
“怎麼,怕我逃不掉啊,你纔是要加把勁,別死了,知道嗎?”
樂源看着他。
“我敢來就能脫身,快跑吧。”
樂源從恍惚中精神了些,轉頭跑進身後的道路。
汪!
“哼,人能不出聲,狗就沒那麼聽話了吧,這邊。”說着,阿萬他們跑進歐門庭進去的路口。
若汀卻在岔道口前停下來。
“怎麼了?”阿萬問。
“我到這邊找。”
“不行,我們現在最好不要再分開了,萬一中了敵人的計……”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作爲大哥,怎麼膽小如鼠呢?”
“你……”
凡舞跑回來,“怎麼了?”
若汀手中的鉥日還隱隱透着光芒,“我的直覺,是這邊。”
於是衆人兵分兩路,凡舞和若汀追進了樂源逃跑的路口。
樂源的輕功一向是頂尖級的,可是剛剛那一掌雖不致致命,卻極像是引起了內傷復發,使她的速度大大減慢。
跑了一陣,她突然感覺到身後幾百米處有內壓存在,對方畢竟人多,顯然還是追上來了,輕功是可以超越普通車速的技能,這點距離馬上就會被追上,怎麼辦,她快速思考,現在追上來的是誰,對她的下一步打算很重要。
“感覺到了,果然是這邊。”若汀和凡舞同樣也感覺到了樂源的內壓,畢竟就算使用輕功也要釋放內力,這樣就必然會被察覺。
樂源觀察了一下,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這一帶怎麼那麼熟悉,對了,這不是……
若汀和凡舞停下腳步,“剛剛明明還在的。”
“找找看吧,既然內壓是從這消失的,那一定就在附近。”
糟了!追上來的竟然是若汀和凡舞。
既然這樣……
“出現了!”
“追!”
樂源的內壓果然在附近出現,這一次,她要做全力的衝刺,目的地便是不遠處她陌生又熟悉的那棟宅邸。
“奇怪,怎麼又消失了?”若汀問。
“怎麼搞的。”凡舞四處張望,“這樣躲躲藏藏有意思嗎,就算躲也會抓到你的。”
現在的樂源不會被這樣的話威脅到了,因爲她已經到了個再安全不過的地方——華家。
還好身上帶着老華給的鑰匙,幸虧上回與書銀見面時得知這幾天老華不在,不然還真是難辦。她無精打采地走進畫室坐了下來,凡舞和若汀還在外面搜尋。
這房間對她是有魔力的,看着作品右下角的署名,就彷彿能感覺到鮮活的生命流淌出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說什麼也不願以這身裝束走進來,如果華禹的父母真的看得見,想必她也無法站在這裡了吧。
她摘下面具,脫掉假髮,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能奪走思緒,除了鉥日。
突然出現的日晷圖騰始終刻在腦子裡消散不去,仔細想來,我們真的有熟悉過嗎,爲什麼當別人都覺得你很強大的時候我卻覺得難以利用,反倒是對月葬瞭解更多,對了,月葬,難道是因爲我有了月葬嗎,這對你來說是一種背叛,因此你在報復我嗎?
飄零喜歡在夜裡練功,練完回來衝個涼,舒服極了。華禹家的花灑和浴室不如柯景恩家那麼華麗,卻有華禹獨特的風格和味道,她閉着眼睛享受水的沖刷,想象着他也曾在這個房間洗澡、洗臉、刷牙、度過迷濛的早晨和睏倦的睡前。而現在,她以一顆普通女人的心體味着任何殺手都得不到的殊榮。殺手總是落寞的,或輸給人,或輸給時間,輸給人會死,輸給時間便會殺人成性淪爲瘋子或怪物。她現在有點不這麼認爲了,雖然她知道華禹並不是完美的,可她始終不懂,爲什麼,一個殺手,待在一個心中埋有仇恨的人身邊,卻會憧憬美好的生活。
不明白,怎麼想也不明白,樂源將頭埋在臂彎裡,不小心碰倒了劍。
飄零穿着浴袍在走廊裡剛好聽見那聲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誰!她跑到畫室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
糟了!華禹不讓我進這間屋子的,可是……不會是那個女孩來了吧,不對啊,那個女學生不能發出這種聲音的,一定是賊,到底要不要進去……
樂源擡起頭,有種門外有人的感覺,她又搖搖頭,不可能的,華禹說過他從沒給過柯景恩和自己以外的人鑰匙,聽說柯景恩出國了,這裡不可能有人進的來的,天啊,華禹不會提前回來了吧!
我的任務就是保護華禹的一切,飄零毅然打開門,在此前一秒,聽見窗戶被拉開的聲音,“休想跑!”她就穿着浴袍追了出去。
戴好假髮和麪具的樂源剛跳出窗戶就和還在搜尋她的凡舞和若汀打了照面。
“呦,我還說怎麼找不到呢,原來躲到人家家裡去了。”凡舞諷刺道。
話音剛落,後面的飄零也追上來。
這下完蛋了!樂源心想着回過頭,那人竟不是華禹,而是個渾身上下都透着性感的女人,爲什麼這個女人會在她家,還穿着他的浴袍?華禹這個混蛋……
若汀二人看見飄零也愣了一下,“你又是誰,又是幫手?”
她們沒有見過飄零,飄零卻是不會忘了凡舞的,他們獨孤家在雨林跟華禹起過沖突,屬這個凡舞氣焰最盛,旁邊那個雖沒見過,不過看她手裡的劍也絕不是善茬,總之這兩個是敵人。而那個黑色風衣的面具人,打扮就和傳說中的殺手新星月舞修羅不差分毫,那樣的話,他手中拿的就應該是月葬了。因爲華禹不讓她進畫室,所以這幾天都沒有注意檢查畫室的窗戶,所以也許窗戶沒鎖讓這個森蚺鑽了空子,總之,擅自闖入也是敵人,只不過這幾個都不是好對付的敵人罷了。
此時三方都覺得有些棘手,一時僵住了。可就連凡舞也沒想到,真有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若汀首先向森蚺撲了過去,鉥日的尖端抵在情急擋下的月葬的劍鞘上,強大的劍氣和內壓逼得樂源後退了好幾步。
“這個歸我了,姐,你去對付另一個。”若汀說道。
姐?叫的這麼親切,她真的是新人嗎?樂源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了,她現在的情況很不適合戰鬥,而且是這種對手。可現在意識到今天的魯莽已經全然來不及了。
被趕鴨子上架的凡舞也向飄零攻過去。
飄零很自然地接招,但同時也感覺到這將是一場苦戰。與之交手的凡舞也瞭解到這樣打下去的不利性,“喂,我們兩個爲什麼要打啊!”凡舞喊道。
“明明是你先出手的。”飄零說。
“我們是爲了追森蚺纔到這來的,跟你沒關係,我們就不要做無謂的鬥爭了。”凡舞試圖講和。
若汀笑了笑,“也好啊,只要把森蚺交給我們,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華家的宅子不是很歡迎這種客人,不知道剛纔森蚺有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飄零看向樂源。
華家?難道這裡是華家,而她是華禹的保鏢?
“所以麻煩把這個人交給我。”飄零繼續說,依然面無表情。
若汀立即迴應,“那可不行,我還要和他決一……”
凡舞拉住她,“他受了傷,沒什麼好打的,我們還是走吧,不要讓人家覺得我們對這裡居心叵測,我們獨孤家誰都不怕,唯有對華家,不越雷池一步。不過這位看家的小姐,我把我們的敵人交給你以後既不想聽到不符實際的詆譭我們今天所作所爲的話,也不想再看到森蚺的身影了。”說完拉着意猶未盡的妹妹逐漸消失在夜色裡。
飄零歪起一邊嘴角,向樂源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