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嘴,楚慈進屋翻着桌上的東西。
盤子空了,湯也沒了,這小碗小鍋的,也不夠吃一天。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餓肚子?
說起來,她自己也就早上吃了些東西,這也差不多餓了一天,閒下來才覺得肚子餓得很。
端着空鍋、空碗徑直去了楚月澤院子,剛踢開院兒門,便見楚月陌由丫鬟扶着面色不佳的走了出來。
“喲,大姐這般晚了怎麼在這裡?”楚慈微揚了聲音問着。
看着楚慈,楚月陌便是來氣。這個處處壞事兒之人,竟是將薛彥彤那女人給救了,還將楚月澤給哄得這般死心塌地的,她怎麼變得這般有本事了?
“六妹這般晚了怎的還沒睡?”楚月陌冷聲問着。
楚慈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笑着說道:“那什麼,薛彥彤那丫頭太好動,今兒個陪她逛了一天,我這回來又餓了。這不,來讓聽雙給我弄些吃的。”
楚慈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楚月陌那神情便是沉得厲害。
楚月澤剛剛說什麼來着?
“薛家四小姐和六姐脾性相投,二人在外玩的高興,我一個大男人自然是先回來了。她怨我不當跑腿的,回來就收拾我了。”
楚月澤死心塌地跟着楚慈滾,死不改口,楚慈此時又來添堵,楚月陌只覺得心裡頭跟堵了一塊石頭似的,難受的慌。
擡手一揮,將楚慈往旁邊一推,楚月陌冷聲說道:“大半夜的還是少吃些好,省得積食壞了身子!”
“多謝大姐關心,我這胃口好的很,吃再多都沒事兒。”瞧着楚月陌邁出院兒門,楚慈揚聲喊道:“這黑燈瞎火的,大姐仔細腳下,若是摔着瞭如花似玉的臉,太子可要心疼了。”
那人步子一頓,回頭冷冷的看了楚慈一眼。
楚慈衝她燦爛一笑,端着東西進了屋中。
“整個禍害!你且得意,待你生不如死,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楚月陌一路咒罵着回了屋中,身子本就不適,心中又這般惱怒,自然是難受得慌。
丫鬟戰戰兢兢的伺候着,春蕊小心翼翼的遞上茶水,生怕楚月陌一個惱怒,她就會像春蕾那般被燙傷。
“這大半夜的,喝什麼茶?都給我滾出去!”一個個的沒眼力勁兒!
饒是春蕊小心,那杯茶被推翻時,還是燙傷了她的雙手。強忍着沒哭出聲兒,春蕊眼中含淚退了出去。
春蕾鋪着牀,瞧楚月陌走來時,忙低頭上前伺候着。
直到屋中安靜了,弘伏這才躍下屋頂。黑暗之中,只見那人似鬼魅般閃過,守在外頭的丫鬟便立住不動。
夜風吹拂,滅了屋中燭火,楚月陌剛想叫人點燈,便是眼前一黑,睡了過去。
看着牀上的人,弘伏神情之中是掩飾不了的厭惡。思量着是不是該給她身上來道口子?想起楚慈的話,便是掀了被子,弄了一些噬腑赤線放到牀上。
剛放到牀上,那些東西便似潮涌一般朝楚月陌下.體而去,弘伏見此,忍着心中厭惡之感,將碗中的噬腑赤線盡數倒到了牀上……
“姐,我也餓啊。”
瞧楚慈提了一包麪粉,楚月澤拉着她不讓她走,“你好歹做吃的也分我點啊。”
“檢討書寫好了?”
楚慈之問,楚月澤微愣,楚慈又道:“就是認罪書,本是檢討,是爲檢討書!”
楚月澤立馬就垮了嘴角,嘟噥道:“一千字的檢討書,我有犯那麼多錯麼?”
“重在認知,不在錯誤。”
踹了那人一腳,楚慈看向聽雙,“給他弄點吃的,這大半夜的你伺候他就成,我那兒你不必管了。”
聽雙自然道好。今日的楚慈又將她給嚇着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她也不敢跟楚慈呆一塊兒。
楚慈走了,楚月澤這才坐回桌前,苦着一張臉將那未寫完的檢討書鋪到桌上。
回了自己的院落,楚慈架着鍋熬粥。同時加水和麪,準備做餅吃。
弘伏回來的時候,楚慈正在和麪。瞧着那人面色不好,楚慈挑眉問道:“怎麼了?誰讓你不高興了?”
弘伏看了她一眼,卻是不說話。走到桶前,舀了水將手洗了幾遍,這才走到她跟前說道:“其實,你不像女人也挺好的。”
“……”這到底是誇她呢?還是在罵她呢?
懶得理他,楚慈說道:“去守着爐子,粥好了就端起來。”
她之言,弘伏二話沒說就往爐子走去。那人守着爐子,面色還是不太好。
瞧他那模樣,楚慈問道:“我說,是你去害她?還是她害了你?”
他沒回話,楚慈又回頭看去。這一看,滿頭黑線。
得,讓他守着爐子,火都要熄了。
大步走了過去,拿了柴火添到爐子裡,楚慈蹲到他身旁問道:“我說了我去,你偏要去,這到底是怎麼了?”
那人沉默良久,在她挑眉看來時,低沉的說道:“我討厭女人的味道。”
“嗯?”擡手嗅了嗅,楚慈問道:“女人有什麼味道?”
“就是女人的味道。”他說罷,轉身背朝着她,又不說話了。
楚慈那個無語,女人身上不就是胭脂味麼?他直接說厭惡胭脂的味道不就好了。
莫名的,楚慈就想說一句:這彆扭的小情人兒!
懶得理他,楚慈扇着火熬粥。
她不理他了,他卻是拿着柴火在地上寫寫劃劃。寫了又擦,擦了又寫,就跟鬧脾氣的孩子一般。
楚慈都懷疑他是不是瞧着不該看的,故此心裡彆扭了。卻聽他問道:“你爲了一個外人那麼打他,是真心的麼?”
他問的,是她打楚月澤之事。
她添火的動作一頓,“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
她做事,不是做給旁人看的,向來問心無愧,她也不必管別人如何想。
她這回答,他眉頭微蹙,說道:“聽你們所說,當時情況應當很危險,你雖說會些拳腳功夫,卻不該去逞強。據我所知,你與薛彥彤並沒有多深的情意,沒必要爲了她冒險。”
“你也這麼認爲麼?”拿了火鉗掏着爐子,楚慈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必要不必要,我只知道,一個姑娘,一個貌美的姑娘被人擄走,註定出事。”
“可你只是一個路人,你沒有責任去救她,你大可袖手旁觀。畢竟,那與你無關;畢竟,多管閒事有生命危險。”
就像那些人看着母親被人擄走卻袖手旁觀,就像那些人冷漠的看着他嘶吼求救而無動於衷。
楚慈將火鉗丟到一旁,沉聲說道:“我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罪行有兩樣。第一,拐賣婦孺。第二,猥褻強.奸。遇到這樣的罪犯,我特麼的見一個弄死一個!”
法制社會,一切都是法律制裁。既然到了這裡全靠本事,那她就不會手軟!
知曉薛彥彤恨那男人,所以,她纔會讓薛彥彤自己動手。
弘伏那寫寫劃劃的動作停住,回頭,眸光微閃的看着她,“哪怕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你也要這般做嗎?”
“我只知道,一個人,關係着一個家庭。一個人毀了,一個家庭也毀了。”
一個人毀了,一個家庭也毀了。這句話,令弘伏手中的柴火發出一聲裂響。
此時的她面無表情,卻是讓他看的難以移目。
弘伏就這麼看着她,看着她添着柴火,看着她揭蓋看粥。
看着看着,他眸子裡流淌着一抹情緒,那抹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自己也不曾抓住那是什麼,她便是回頭說道:“我做餅吃,你要不要吃?”
她回頭,他猛的低下了頭。聽得她問,他毫不猶豫的回道:“要!”
低頭,手中的柴火又在地上寫寫劃劃。
粥好了,楚慈拿了布將鍋端起放到石桌上,又將小鐵鍋架到爐子上,將和好的麪糰拿了過來。
見他擋在那兒礙事兒,便是踢了他一下,“要不幫忙要不滾開,擋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以往她罵,他必然秒回。
這個秒回,自然是反脣相譏。
可她這會兒罵着,他卻是用柴火慢條斯理的擦着地上的字,不溫不火的說道:“又擋不着你。”
“你說的啊,呆會兒油濺起來燙着你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話間,倒了油下鍋。
想了想,楚慈回頭問道:“唉,你叫什麼名字啊?往後總不至於叫你‘銀面修羅’吧?”
尼瑪朝夕相處這麼久,她居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弘伏擦着字的動作頓住,而後在保留那字之前又加了一個字。
他側身讓開,她就着火光看着地上的字。
白誠。
看着那個‘白’字在一片模糊的痕跡之上,楚慈明白,他這名字是假的。
想來也是,他也不信任她,怎麼可能告訴她真名?
想了想,她說道:“以後就喊你阿誠好了。”
省得你以後想告訴我真名了,我還得改口。
弘伏,哦不,穆誠點頭,擡腳將那二字抹去,將手中柴火加到了爐子裡。
楚慈烙餅,穆誠就在一旁時不時添個柴火。楚慈見他整天拉着個臉,心中一轉,便是一個垮着嘴的麪餅出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