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下去吧,”
沈務退了出去,高順帝這才與池顧說道:“她想見楚柯明,想來,是想瞧瞧那丫鬟是否真的栓住了楚柯明的心。”
池顧詫異,“聖上的意思是?”
“若說此時身旁有一丫鬟,外頭一批殺手衝進來,你說那丫鬟會如何?”說到這,高順帝改了口,“不說丫鬟了,就說宮裡頭的曲貴人好了。”
曲貴人,那是宮中出了名的愛皇上,口口聲聲說着爲了皇上什麼都願意。
想着那人,池顧便是不敢接話。
“一個跟在楚月慈身旁的丫鬟,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之下,竟然第一個衝上去救楚柯明,你不覺得太奇怪嗎?”
“那興許,是那丫鬟對楚大人有情呢?”池顧不太確定的說道。
“有情?”嘲諷一笑,高順帝轉了話,說道:“楚家橫禍,照理說,活着的當只有那相貌不俗的楚月陌與楚月蘭。可楚月慈這沒樣貌沒價值卻也活了下來。朕倒是想知道,邰正源到底幫了她些什麼!又爲何相幫?”
高順帝這話,池顧聽得眼皮一跳。
暗衛已是查出這些了?
“既然買了打手了,你安排輛馬車去葉府,讓她接着楚柯明回西沙。”
池顧琢磨不透高順帝在想着什麼,瞧着高順帝陰沉的面色,也不敢再問,只得應了聲是,退出去安排。
一羣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排排站,看起來真是太好看了。
楚慈就喜歡看這種孔武有力的男人站一排喊軍號的模樣。
眼下雖是沒喊軍號,可這麼昂首挺胸的站一排,那感覺也不賴。
指着宋文傾的屋子,楚慈說道:“除了這間屋子,其他的屋子你們隨便挑。平日裡沒什麼事兒,就把院子收拾收拾,順便上上牆,翻翻瓦,別讓討厭的東西進了殿下的屋子。”
十人同聲應是,楚慈與做飯那人說道:“那頭是小廚房,你既然來了,裡頭那小丫鬟就讓她哪來回哪兒去,裡頭的東西全給我丟了,我給你銀子去置辦新的。”
一邊說着,給了他兩張一百兩的銀票。
那人伸手來接,楚慈又收了回來,指着做衣裳那人說道:“你們一起去,廚房裡當換的換。問問殿下喜歡什麼顏色,買些料子回來給殿下做些衣裳。秋兒一過就冷了,你們自己的冬衣也抓緊做。買了多少東西讓掌櫃的開張單子,要真實有效的。事兒辦好了有賞,莫要貪圖這點蠅頭小利污銀子,發現了,丟採石場。”
若連一點基本的處人之本都沒有,這樣的人,她不會要!
那人接過銀子,應了聲是。
楚慈又指着藥房說道:“那藥房,搬到殿下屋子旁邊。裡頭的東西,除了咱們院兒裡的人,誰也不許動!若是殿下因着什麼壞了身子,我不管原因,一律按府規處罰!”
“還有,這院子,任何人也不許進!是任何人,明白了嗎?若是有人敢闖進來生事兒,甭管那麼多,給我打!若敢拿島主來壓人,給我往死裡打!打到他娘都認不出來,打到他說不出話爲止!”
方纔在黑市說着‘有話要好好說,不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之人,這會兒說起打人來,那是半點兒不閃舌的。
十人也知道這說出‘有話要好好說’的人是什麼貨了,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奴才誓死護殿下週全!”
“嗯,很好!”
自個兒說完了,楚慈這才與宋文傾說道:“小伍,你來給他們說兩句唄。”
宋文傾坐在院中分着藥材,聽她這般說,想了想,說道:“小慈,午時將近,要買了東西才能做吃的嗎?”
楚慈認真的點頭。這個很嚴肅!誰知道冬梅往裡頭放了什麼東西?
宋文傾繼續着手上的事,慢條斯理的說道:“既然如此,讓他們先去將東西買了,不然連煎藥的爐子都沒有了。”
楚慈一聽,這也是很嚴肅的事!轉首看着二人,說道:“那什麼,你,你們叫什麼名字來着?”
“奴才等着殿下賜名。”
換個地兒就要換個名字,這是規矩。
楚慈就不在這上頭操心了,取名字的事兒自然給了宋文傾。
宋文傾給外頭的人取名字之時,楚慈跑到藥房抓藥。
兩大包的藥包好之時,宋文傾走了進來。
“小慈拿這麼多藥做什麼?”
“那什麼,我佔你個便宜啊,我拿些藥去看看爹爹,我不放心念柔的傷。”楚慈小聲說道:“也不知道爹爹對念柔感動到什麼程度了?我這安排了這麼久,總該去瞧瞧收穫啊。不然府裡頭沒人給我撐着,指不定楚月陌又要在後頭耍什麼花樣。”
她這毫無避諱的將事兒說給他聽了,就代表真是將他當了自己人了。
宋文傾心裡頭莫名的舒服,就像是被她小手順在胸前一般,氣兒都順了許多。
“我讓南易與你一起去。”他說道。
楚慈一愣,“南易是誰?”
“就是你與他說話那人。”
她點了點頭,以示明瞭。他卻道她這意思是同意,轉身便去喊人。
楚慈提着藥,一把將人拉住,“不必了。你的人,跟着我,到時皇上問起來說不過去。再者說,我也不知道爹爹那邊是什麼情況,說不定還得回西沙,總不至於讓他跟着過去吧?”
二人說話間,南易來稟,池顧派了車來。
聽了車伕的意思,楚慈腦子裡轉了轉,不太明白高順帝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難道,高順帝查出了什麼?
“我與爹爹先回去了,你在府中好生養傷。記得要喝藥,手也記得抹冰肌玉容膏。”
仔細的交待着宋文傾,楚慈在走之前與南易說道:“既然你只殺人不打人,那你就貼身保護殿下,若他少了一根毫毛,我挖你肉來補!”
直到楚慈走了,宋文傾還站在樹下淺笑不語。
其他四人去守着,不屬於自己的人也都出去了,南易這才小聲說道:“夫人可真是有氣魄!”
這處處爲堂主着想,還有那霸氣的言詞,他覺得,也就這樣的人能配得上英明的堂主!
南易這話,宋文傾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南易只道自己是說錯了,忙改口說道:“楚小姐真是有氣魄。”
“一般女子自然比不得五皇妃的英姿颯爽。”
說完這一句,宋文傾回了屋子。
南易低頭琢磨了一陣兒,這才點頭說道:“嗯,對,五皇子的夫人,可不就是五皇妃麼。”
楚慈到客棧之時,楚柯明正坐在牀前喂着念柔喝藥。
看着那個老男人眉眼中透着疲態,卻是這種事也親力親爲之時,楚慈看向念柔的目光中透着讚賞。
這結果,比她預想的好太多。
“父親,皇上派了輛車,送咱們回西沙去。”
回西沙,這本就正常。可是,由皇帝派了車送回西沙,其中用意自是讓人揣測。
坐在車中,楚柯明看着念柔蒼白而消瘦的面容,說道:“小慈,你可知我爲何不去見皇上?”
楚慈看着外頭的風景,說道:“黎家都這樣了,父親去不去都是一樣的。”
本來楚柯明的一切都是與黎海新掛鉤,就算是合作,那也得黎海新活着才行。既然黎海新自殺了,楚柯明去了,也只會招皇帝厭煩。
楚慈一針見血,令楚柯明詫異。更對她的所作所爲不敢相信。如今喬錦騫之敗,他都不知道她到底參與了多少?
想要發問,可眼下念柔在車中,他也不便多問。
楚柯明再不言語,楚慈卻是放下簾子,與二人說道:“雖說女兒的丫鬟死於橫禍,可念柔終究是爹爹的丫鬟,還是在爹爹跟前伺候就好。”
念柔一聽這話,眸子裡便是閃着光。楚柯明一愣,問道:“你與皇上說了?”
“與池公公說了,池公公還打趣,說是念柔這一好,楚家怕是有喜事了。”
念柔身上有傷,馬車行的極慢。本來路程就遠,又這麼耽擱着,到楚家之時,天色已是暗下。
馬車送着三人到了楚家,下人們忙出來擡着念柔。
楚慈給了馬伕兩錠銀子,歉意的說道:“今日歸來得急,府上不曾準備吃食,只得麻煩大哥去鋪子裡吃些墊着肚子。”
那人接過銀子,客氣兩句便打馬而去。
楚慈剛進院兒門,楚月澤一陣兒風似的跑到她跟前,大聲說道:“六姐!你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楚慈被他一扯,步子有些踉蹌。待她穩住了身子,指着地上被他扯掉的藥,說道:“你給我撿起來!毛毛燥燥的,成何體統!”
被她一罵,楚月澤皺了皺鼻子,彎腰將那一大包的藥給撿了起來。
瞧她擡步往裡走時,跟在她後頭,不解的問道:“姐,念柔不是送爹爹院兒裡了?你這藥不送過去啊?”
“這是我的藥,她的藥爹爹自己拿着。”
一把推開屋門,裡頭的味道讓她心中一顫。在楚月澤跑過來之時,猛的將門一關,冷臉說道:“沒看我累的慌?叫聽雙給我燒一鍋熱水,把煎藥的東西都給我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