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南易難以置信的看着目露兇光的宋文傾,“貿然行事,易暴露!”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宋文傾卻是重複着這樣的話,整個就似魔障了一般。南易心一橫,乘宋文傾瘋狂之時,一手刀劈了下去,將人劈暈。
“哎,當初送夫人進宮,就該知道有這一日纔是。”將人放到牀上,南易低聲說道:“這事,還得夫人同意才行。”
說到底,大局之上,還是楚慈更爲謹慎。宋文傾在理智之時,安排得當。像今夜這般受了刺激,難免過於激動,草率決定。
高順帝摟了楚慈一陣,卻又鬆手平躺在牀上,昏暗中,那人神情變幻莫定。
楚慈依舊是側身躺着,許久說道:“皇上,你不必勉強。”
與她躺在一起,許是覺得髒吧?
高順帝心裡頭也是掙扎。之前以爲她與邰正源有染,他心中是不屑,更多的是輕視。可那日她在御書房的無助,加之這些日子的合作,他更願意相信她是被邰正源算計。也說不清到底是覺得有她合作很是愜意?還是這些日子習慣了她的存在?他竟有了把她栓在身邊的心思。可此時,她卻告訴他,她髒了。
楚慈被這些算計給糟蹋的這般徹底。邰正源的行爲越發喪心病狂,她也是夠可憐的。可是,這份可憐也不該他來包攬。
作爲一國之君,高順帝會如何想,楚慈一清二楚。轉過身看着他,看着他分明的輪廓,楚慈說道:“皇上,你不必如此。不管如何說,到底是大局重要。皇上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執着於此?我要的不多,我也清楚那後位不可能給我,我只希望努力一場,皇上能給小彤一個好的身份。若我做的好,皇上可否將那後位給小彤?”
高順帝一側目,便見她自嘲笑道:“待皇上成功了,我想我也不必再留在宮中了。小彤若是產下皇子,皇上可否看在她單純心善,沒有威脅的份上,母憑子貴,給她該有的身份?”
薛彥彤進宮,薛大人卻是連面都不曾露。薛彥華在宮中當差,可他並沒因爲薛彥彤而得到一點好處。說到底,不過是因爲這些人沒一個能威脅到高順帝的。那些人也清楚,一個薛彥彤,不過是棋子罷了,如今他們與邰正源都在撇着關係,對高順帝便是沒有一點威脅。高順帝如今正是收權的年紀,已不必再用妃嬪的關係穩固朝綱。若換上一個孃家弱的皇后,對他而言更有利。
高順帝安靜聽完,許久之後問道:“若你落個什麼都得不到的下場,你就甘心?”
“該死的都死了,哪裡還有什麼是不甘心的?”楚慈一笑,竟是無端璀璨,“我也不是什麼都不要的,雖不說要金山銀山,可皇上也要許我一世悠哉才成。待這些事兒都過了,我也想過過清靜的日子,尋個好地方,瀟瀟灑灑的做那閒雲野鶴豈不妙哉!”
高順帝雙眼一眯,脫口而出,“那事,老五是知道的吧?當初能應下將你送進宮,往後還能與你好好過日子?”
她放不下宋文傾,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可發生了那樣的事,哪個男人不在意?更何況,宋文傾絕不可能與她過什麼閒雲野鶴的日子。
高順帝這一問,問到了楚慈的心坎兒上。笑了笑,眼中卻是沒有半分笑意,“我不曾說過與他度過餘生。”高順帝靜默不語,楚慈又道,“若想過那閒雲野鶴的日子,說到底,穆誠纔是最好的伴侶。他沒有野心,心中有我,連做一個沒名沒份的情人都願意,想來是不會那般計較的。”
高順帝起身坐了一陣兒,慢條斯理的下牀點了燭火,卻是手執燭臺立於牀前,目光幽深的看向楚慈,“可你愛他嗎?”
“世上有幾人能與相愛之人白頭?”楚慈的笑中盡是嘲諷,“與其耗費心力去維持一段千瘡百孔的愛情,不如捉着一個愛我的人一輩子以我爲主。那人眼中心中都有我,不會算計我,不會欺騙我;因我而喜,因我而憂,這樣的人若是放過了,倒是覺得有些可惜了。”
似辨不清她話中真假,高順帝又問,“如此說來,老五若是起了殺薛彥彤之心,你也不會手軟?”
起身靠坐在牀頭,楚慈看着跳躍的燭火,“嗯。”
視線相接,看向對方那似海的眸子,誰也看不到底,誰也不知對方在想着什麼。良久,高順帝勾了勾脣,就這般端着燭臺上了牀,幾乎將那燭火貼近她如玉的肌膚,“薛彥彤的孩子若是沒了,老五必須陪葬!”
他的聲音極低,低到就似愛人之間的呢喃;他的眸子很暗,暗到就似無星無月的夜空。當面頰感受到燭火的熱度時,楚慈眨了眨眼,幽幽說道:“我比皇上更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
當燭火的熱度遠去之時,二人同時一笑。高順帝將燭火吹滅,隨手丟下了牀,“時辰不早了,睡吧。”
高順帝沒走,可他卻也沒再摟着她,二人中間隔着一些距離,各自平躺在牀上,也不知這一夜是否真有入眠?
翻來覆去一夜難眠,瞧着天邊有了亮色,薛彥彤也躺不下去。起身梳洗,收拾妥當,似隨口與玄華說道:“去瞧瞧小慈醒了沒有?也不知她早膳想吃什麼?”
玄華應了聲是,忙去正屋瞧。這一瞧,卻見楚慈已是坐於正廳,手中捧着書,也不知到底看是沒看?薛彥彤得知高順帝已走,忙去了廳中。看着楚慈安靜模樣,坐到她身旁,欲言又止。
楚慈擡眼看去,在薛彥彤斟酌用語之時,笑着說道:“我讓小福子熬了粥,聽說這兒景色不錯,你用了早飯去外頭走走,整日坐着對孩子不好。”
“小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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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打斷她的話,楚慈又低眼看書,神情極是平靜。“我有些累,想再休息會兒。來時便聽皇上提起湖邊景色怡人,你去瞧瞧,回來也與我說說。”
疑惑的目光看向楚慈,見她不爲所動,薛彥彤最終還是點了頭。二人一道用了早膳,薛彥彤便由玄華幾人護着去外頭賞景。楚慈又是坐回椅上,執書翻閱。
約莫一盞茶光景,南易求見。
小福子見楚慈面色微怔時,低聲問道:“要不,奴才讓他先回去?”
看這神情,是不太想見那人。
楚慈回神,搖了搖頭,說道:“讓他進來。”
想來,昨夜宋文傾必然不好受。不然南易也不會一大早來尋她。
南易進廳行禮,楚慈淡漠問道:“有事?”
“娘娘之前讓屬下去辦的事,已是有了進展。”南易口中說着,接着又傳音道,“夫人,主子也不知怎的,竟似魔障了一般。昨夜回屋便在安排着弒君之事。”
南易大概說了宋文傾要從南瑤入手弄死高順帝,楚慈聽罷,眸光一凌,“簡直胡鬧!有邰正源和太子在,需要他去逞強?”
這話,聽得南易鬆了口氣。真怕楚慈會藉着這機會讓宋文傾去送死。
“屬下明白了,還請夫人與主子見一面。主子他,只聽夫人的。”南易這般說,楚慈握書的手一緊,隨之嘲諷一笑。
只聽她的?說得好似她多重要一般。他在意的不就是她和高順帝睡了?那樣的事都發生了,還在乎與誰睡了?想到宋文傾逮着機會就與她巫山雲雨,楚慈真想問他一句,他不覺得噁心嗎?
說到底,她在宋文傾心中,到底算個什麼?
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中又是一片清明。擡眼看向南易,楚慈問道:“進展得如何了?”
“已按夫人的吩咐各方都下了餌,如今就等收網。”南易回道,“只是前盟主一家的身份尚未查實,恐怕還需些日子。”
“嗯,好好的查,莫被邰正源放出的消息給混淆視聽。”起身立於窗前,負手而立,楚慈淡漠說道:“今夜先將太子府的網收一收。”
邰正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藏到幾時!
南易得了吩咐,忙去做安排。楚慈放下手中的書,與小福子說道:“去把我的鞭子拿來。”
不怕死的人總是很多。她沒與薛彥彤一起,少不得有人乘着這機會做手腳。
腰間纏着長鞭,不出所料的,遠遠瞧着了薛彥彤被人攔下。說話那人,楚慈有些印象,好像是叫蕙妃?以往也與皇貴妃一起,上次瞧湯她也在其中。
遠遠瞧着情況,楚慈卻不如以往那般着急,靜靜看着,並無插手之意。默數了在場之人,楚慈低喃,“今日是要大開殺戒了。”雖說拿薛彥彤爲餌是她不願,可有些事,總要去做的。
小福子眼皮一跳,看了那爲數不少的一羣人,心裡頭竟是有些惶恐。
當蕙妃讓了路,薛彥彤行禮向前走時,一名宮女迅速的推了薛彥彤一把。聽了楚慈的話,薛彥彤本就離湖邊近,此時被人一推,半個身子便是離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