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澤幾不可查的裹了裹眉,“哦。”
“小澤好似有心事。”吃過飯,楚慈洗碗之時,宋文傾在一旁說道:“今晚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楚慈朝外頭瞧了瞧,這才小聲說道:“那小子偷拿了餃子去武館,估計怕我知道。”
宋文傾看着她含笑模樣,張口欲言,最後點頭笑道,“若他瞧着對面有彩虹餃子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神情?”
楚月澤與卓玉涵在竹林裡練拳,卓玉涵好幾次欲言又止,楚月澤卻是心中有事,半點沒查覺。
一個想着如何說彩虹餃子的事,一個想着自家姐姐到底還要在宋文傾身邊呆多久?兩個人練着練着,都停了下來。
撿了石頭丟在湖水中,一聲水響令卓玉涵擡了眼,見楚月澤拿着石頭不住的丟着時,心中一轉,問道:“楚月澤,你還要在武館學多久?”
“我不知道啊。”楚月澤丟着石頭回着。
卓玉涵也撿了石頭往湖中丟着,說道:“我練到年關便不練了,我爹爹答應了我,若是有所進步,就應了我的要求,讓我去衙門裡辦差。”
“衙門?”楚月澤猛然轉頭,問道:“是郡王所在的衙門嗎?”
“嗯,男子漢大丈夫,學了功夫自然是要爲國效力。我要進衙門,我要與郡王一道去剿匪。”
卓玉涵鏗鏘之言,說的楚月澤面色跟着漲了起來。神色之間更是嚮往,“我也想去剿匪!”
“真的?”卓玉涵說道:“你若想去,好好練功夫,郡王收人可是有標準的,你若打不過考覈的衙役,是去不了的。”
楚月澤心裡頭不由的澎湃。一想到能跟在郡王身邊辦差,便是將手中的石頭都丟進了湖裡。
“我要進衙門裡辦差,我要剿匪,我還要參軍,我要……”楚月澤握緊了雙手,後面的話輕淺到隨風而散,“我要讓姐風風光光的嫁人!”
若他有了成就,是不是就能改變姐的命運?姐是不是就能嫁她想嫁之人?
這一晚,楚月澤都顯得很激動。
躺到牀上,他一晚上都在算着今後的日子當如何安排。
好好練功,到衙門辦差,跟着郡王剿匪,立下功績,接着參軍……
這一晚,楚月澤伴着美好的夢想入睡。夢中,他好像看到了姐身着大紅的嫁衣,而娶姐的,卻是一臉冰冷冷的白師父……
“楚月澤想剿匪?”茶樓之中,邰正源聽得黑衣人之言,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還有呢?”
“屬下當時正在湖邊等着信號,卻聽得那二人交談。楚月澤想進衙門裡辦差,想剿匪,卻怕楚月慈知曉。”黑衣人回道。
怕楚月慈知曉麼?
邰正源微一琢磨,又問道:“近來在玄青武館任一等師父的白誠,你可查出了底細?”
黑衣人回道:“回殿下,身家清白,沒有任何問題。”
邰正源點了點頭,說道:“去吧,黎睿當來了。”
黑衣人貼着窗戶一閃,人便是不見。亦在此時,門外一人叩門。
小二引着黎睿進來,邰正源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模樣,不由的一嘆。
人,總是在磨難中成長。
“你真說中了,楚月慈並不願參與進來。”一落坐,黎睿直接說道:“你覺得,她身後真有人相助?”
“我只是懷疑。”邰正源提起茶壺,將滾燙的開水倒入茶壺之中。
壺中茶葉一散,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一小杯茶,清清翠翠,色澤香味皆是上品。
黎睿端起茶杯幾口飲下,如同牛飲,絲毫沒有品茶之態。
邰正源瞧他微顯陰鬱的面色,緩聲說道:“我只是覺得,楚月慈不想讓喬錦騫出來。而楚月澤想到衙門裡辦差,想去剿匪,更想出人頭地,讓楚月慈脫離宋文傾。”
黎睿擡眼看去,卻不言語。
“楚月慈在乎的,只有楚月澤。”
這是邰正源給黎睿的提示。
黎睿垂眸想了許久,起身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衙門。”
楚慈近來發現,楚月澤這些日子有些不同,飯吃的多了,也不鬧騰了。特別是每次將藥膳給他吃時,他也不墨跡了,眉頭都不皺就大口的吃了下去。
看着楚月澤這麼乖了,楚慈真是老淚縱橫,拉着宋文傾說道:“小伍,小澤終於是懂事了啊!”
宋文傾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到底是個男子漢,多與人接觸,自然成長得好。”
楚慈點頭,深以爲然。
“明日我回葉府一趟,小慈要帶什麼嗎?”摟着懷中人,宋文傾手掌在她光潔的背部緩緩遊走。
“對了,衣裳應該也做好了,你明日順便帶來。”將他遊走到腿間的手給拉了起來,不讓他亂動,楚慈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島去走走?”
“待南易他們多備些藥材,過年的時候讓南易守着鋪子,我們去外頭走走。”不理她的禁錮,宋文傾耍賴的抽了手,繼續從上往下游走。
楚慈無語的很,這人真是不厭其煩的玩着這種把戲。把她搞得渾身不自在,他就那麼高興?
“我警告你,別再亂動!不然我收拾你!”
楚慈一兇,那人便是一副委屈模樣,“小慈又欺負我。”
就差沒‘嚶嚶嚶’的抹兩滴淚了。
楚慈將他雙手一壓,點頭肯定的說道:“對!我就欺負你!不欺負你,你讓我欺負誰?”
問完這話,她後頭揚了一個尾音的‘嗯?’。如此一問,宋文傾只得停下了點火的手,委委屈屈的說道:“小慈不要欺負別人,欺負我就好。”
“嗯,這才乖!”滿意的在他脣上一吻,楚慈說道:“睡了,晚安。”
“小慈晚安。”依舊是那委屈的調調。
楚慈勾脣一笑。恃寵而驕什麼的,真是要不得!這小白兔,得壓着才行!
次日一早,宋文傾叫了馬車回南灣。而每日這個時辰都該到了武館的楚月澤,今日卻在院子裡自個兒練着。
楚慈收着碗,問道:“今日不必去武館?”
“白師父昨日教了一套心法,讓我們今日先自己領悟,明日要檢查成果。”楚月澤練得甚是認真。
“那你好好練啊。”楚慈隨口一接。
她這麼一接,練着拳的楚月澤想了想,走到楚慈跟前,欲言又止。
“你便秘啊?”看着那人扭捏的模樣,楚慈笑道:“又不是大姑娘,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楚月澤還是一副不敢說的模樣,楚慈恍然大悟,“喲,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不是。”楚月澤忙道,“不是那個事兒。”
“那是什麼事兒,你與我說說。”楚慈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等着他道出糾結所在。
“姐,你說我練功夫,是爲了什麼?”扭捏半天,楚月澤終於是問了出來。
楚慈看着他忐忑的神色,淺淺一笑,“往小了說,有功夫在身,那是自己的本事。往大了說,功夫練好了,將來說不定還能上陣殺敵,當個將軍什麼的,那……”
“姐!”楚月澤那份糾結,在聽到後面的話時,瞬間被興奮所代替。
那人一把拉着楚慈雙手,甚是激動的說道:“姐,我就知道你是深明大義之人!我就知道你所想與旁人不同!”
卓玉涵可是以死相逼才讓家人同意他去剿匪啊!
楚慈眨了眨眼,好像明白這小子在激動什麼了。抽了手,輕拍着這傻笑之人腦袋,說道:“男兒志在四方,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你覺得是對的都行!”
楚月澤連忙點頭。楚慈又道,“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在做一件事之前,要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將軍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瞧瞧哪個將軍不是功夫卓羣、身經百戰?”
“嗯!我知道的!姐,我會好好練功,我一定好好練功!”
楚月澤跟只歡快的鳥兒似的跑了出去。這麼多天的糾結擔心,在這一刻統統化去。
瞧着那小子傻氣模樣,楚慈搖頭失笑。
穆誠昨夜與林師父說了今日要出島,林師父自然同意。
這一日,他揹着一個小包袱走的山路出島。身後那些尾巴遠遠跟着,穆誠眸中閃過一抹冷笑,就似沒發現那些人似的,繼續趕路。
往日只要有機會,這些尾巴就會跳出來試探。如今穆誠都出了島,給了那些尾巴許多的機會,那些人卻只是跟着,並未動手。
這一次又是誰的人?
穆誠心中想着,回島的路上,多少有些疑惑。
就在他疑惑之時,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持劍而來。
雕鳴,冷劍,以及那透出些許喬家功夫的招式,令穆誠寒了眸子。
呼嘯拳相擋,將殺招一一化去。
百餘招之下,二人依舊不相上下。那假的銀面修羅似有不耐,口中一聲怪叫,四周藏着的黑衣面具人立時衝了出來。
以多欺少這種事兒,穆誠沒少遇到。只不過那些仗着人多欺負人少的,最後都是死相難看。
幾個月來,試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他也是煩了!
可這一次……穆誠心中冷笑,也是時候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試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