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響大門,守在門後的張老頭兒忙將門打開。
看着二人提着包袱回來時,諂媚的笑道:“小少爺,六小姐回來啦?”
“嗯。”
楚月澤鼻子裡應了一聲,楚慈說道:“呆會兒我還得出去一趟,你莫關門。”
還出去?這大半夜的,去哪兒?
張老頭兒心中有惑,卻是不敢多問,只得點頭應是。
跟着楚月澤回了他的屋子,將門一關,楚慈留了幾個碎銀子,其它的都給了他:“這些銀子,你好生收着,莫被人給搜了去;這些藥,你拿去給二姨娘,告訴她,這只是鎮痛的,治傷的還得去山上採。”
交待了一番,楚慈讓聽雙、聽蓉去找小鋤頭和匕首。
小鋤頭有,匕首卻是尋不到。無奈,楚慈只好拿了把稱手的柴刀。
“方纔你與我進出,乞丐街那些人怕是動了心思,這會兒你一個人再出去,你不怕?”
“怕!自然怕!不如,你再與我一道去?”
楚月澤也就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她會這麼反問。
方纔進出,乞丐動了心思也不敢動手,畢竟底沒探清楚。這會兒再出去,分明是送上門去被人搶,他傻了纔會去!【言情書殿首發,請支持正版閱讀】
不過,這女人狠起來要人命,她手裡拿着傢伙,應該沒事兒吧?
那人訕笑着坐下,楚慈也不與他磨嘰;跟着笑了兩聲,將該拿的東西往包袱裡一裹,提着小鋤頭大步而去。
安靜的夜晚,只聽得她走在路上的聲音。
遠處窩在屋檐下的乞丐,沒睡着的,眯眼瞧着她。
這大半夜的,楚家宅子開開合合,先前還聽到了慘叫聲,莫不是有人出了事兒?
楚慈走遠了,倆乞丐小聲說道:“你說,這人進進出出的,莫不是去藥鋪?若是去藥鋪,保不齊身上有銀子。”
銀子,誰不愛?光天化日去搶,逮着送去衙門就是亂棍打死!可這大晚上的,若是將人給弄死了,奪了銀子,誰也尋不到證據!
有了念頭,倆乞丐一個眼色,便是藉着月色追了上去。
乞丐扎堆的巷子,楚慈舉着火把,快步走着。
出了巷子,到了無人之處,後頭傳來的腳步聲,讓她雙眼一眯。
所以,還真有要錢不要命的!
不甚在意的繼續走着,後頭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腳步聲從奔走到崩起,也就是瞬間;早便做了準備的人,在二人拿起棍子敲來時,就地一滾,手裡的火把猛的丟了出去,打中一人腦袋。
似枯草一般的頭髮,被火一點,便是躥起了火光。
那人一聲嚎叫,雙手猛拍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滅着火。
另一個見此,眸子裡閃過狠勁兒;月色下,那人抄起棍子,便朝楚慈打來。
手中的鋤頭,擋住那手臂粗的棍子。那人貼來之時,一股酸臭令人作嘔。
擡腳一踢,直中那人命.根之處,就這麼兩下,就讓那人成了紅蝦,倒地彎腰,慘叫不止。
這點兒本事還想學人搶劫?回去練練再來!
一聲冷哼,楚慈提着小鋤頭,就着記憶,一路向前。
沒了火把,藉着月色,倒不至於看不清路。
當前頭一道白影往此處而來,楚慈眯了眼,貼牆而立。
那人走近之時,一股藥味傳來,提着小鋤頭的人,這才放下心思。
“小伍,你怎的出來的?”
她一身青衣貼牆而立,自然讓人瞧不着;這一出聲,驚着了小伍;小伍腳下一滑,身子一晃,便是往後仰倒。
在那人倒地之前,楚慈一把拉着他的手臂,將人穩穩拉住。
“小,小慈,我以爲……”
站了起來,那人似有尷尬,忙退開一步,整理着衣袖,“來了便好,時辰不早了,我們當回藥鋪去準備準備。”
說罷,他從袖中摸出一個火折打燃。
小小火光,照在二人之間。
楚慈看着他被燙紅的手背,瞧着他如水眸子的那抹尷尬時,有意發問:“你以爲是我出事了?”
“啊?”那人眸光一轉,瀲灩之光伴着火光甚是清亮;這份清亮之中,卻又帶着一抹尷尬,“聽說這裡常有人殺人搶劫,方纔聽到有人慘叫,只道是你出事了。”
“見你兩次,你摔兩次,你這樣,能來救我?”
她這話,不過是想瞧瞧他除了慣性淺笑,除了尷尬,還有沒有別的神情?
可是,當她看到他眸中那抹暗淡時,頓時後悔了。
就像一朵晶瑩剔透的白蓮擺在面前,她卻非得拿顏色去抹得烏七八糟的,那不是糟心麼?
雖說他這張臉用白蓮來形容有諷刺之意,可是,他的眸子,當真是乾淨到讓人想要去呵護的。
就連她這混性子,見着這眼睛,也是不由自主的心中平靜,心底發軟。
“抱歉,我只是開了個玩笑,若傷到你,你打我吧。”
在她的世界裡,有仇,用打的才痛快!
所以,她擄起袖子,將手臂擺出來,給那人解氣。
那人許是沒料到她會如此,愣了半響,這才垂眼看着她的手臂。
當看到被布包着的手臂時,眸光一暗:“方纔你不是說只有額頭有傷麼?”
手臂上一條長口子,因着上藥,布也被染上了藥的顏色。由此可見,臂上的傷,頗重。
楚慈眉頭一挑,不甚在意的說道:“沒什麼大礙,不值一提。不是趕時間嗎?走吧!”
雖然喜歡他那雙眸子,可是,她不習慣將傷暴露於外人跟前。
傷,就是弱點。暴露了,對自己有害無益。
小伍看着她擡步而去,眸底閃過一抹什麼;那脣微微一勾,卻似曇花一現。
“這是藥方,你若有不懂的,問小伍就好;這是牌子,出柵門要用到;這是揹簍,回來的時候,裡面只能有草藥,若是被人搜出旁物,我也救不了你。”
一樣樣的交待好了,邰正源拿起包袱背上,“我也得抓緊出門,不然天亮還沒到,可麻煩了。”【言情書殿首發,請支持正版閱讀】
一到懸世堂,楚慈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邰正源就說了那麼多。
說完了,也不給她發問的機會,揹着包袱便走了。
楚慈一勾脣,也不多話,拿起東西,與小伍一道出了門。
她什麼也不問,動作也利落,這顯然是習慣使然。
舉着火把走在街上,小伍想了想,這才說道:“小慈性子利落,難怪是府上老人。”
此話,楚慈淺淺一笑,卻不多言。
部隊裡,上級一下命令,自然是立刻執行;誰也沒有那個資格去耽擱!
有疑問,等任務結束了,自然知曉!
走了甚久,在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之時,二人終是到了柵門之處。
守衛瞧着小伍之時,懶洋洋的放了行;楚慈將牌子遞過去時,守衛先是問了姓名身家,又讓小伍按了手印做了擔保,這才說道:“小伍,之前邰大夫擔保那幾個藥童,最後都被捉着打死了,也交了好大一筆罰銀;如今你們又做擔保,不怕他又跑了,讓你們虧銀子?”
守衛這一問,小伍便是認真說道:“你莫胡言!他不會跑!”
“喲!這話可說過好幾次了啊!得!既然你小子有的是銀子來罰,咱們也沒資格多話的。老規矩,子時之前得回來啊!”
給二人放了行,瞧着二人離開,守衛啐了一口:“一張爛臉,看着噁心!有本事擔保就了不起了?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賤人出的賤.貨罷了。”
這話,聽的楚慈步子一頓;擡眼看去,只見小伍慣性淺笑,昨夜瞧着那抹憂愁,顯得越發濃郁。
所以,他昨夜所說的受人唾棄,便是他的出身?
垂頭之時,微偏着頭,看着轉身交談的幾個守衛,楚慈眸中,光芒詐閃。
南灣,與西沙隔着一片採石場。
坑窪之處,亂石嶙峋。有的渾圓易滑,有的削尖傷人。
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否則踩着易動的大石,便有受傷之險。
楚慈在前頭走着,小伍在後頭跟着;當她回頭之時,便瞧着那人額頭汗水滑落,脣色泛着病態的白。
雖說她也累,可是,沒累到這地步!
踩了一處穩固的大石,她坐了下來,與他說道:“我累了,休息會兒可好?”
聽她這般說,他似鬆了口氣,淺笑說道:“甚好!”
看着他走近,楚慈心道:“其實,你早便累了,只是不說。不將自己的短處顯於人前,也有個倔強的性子呢!”
從包袱裡拿了兩個饅頭出來,遞了一個過去:“肚子餓了沒力氣,吃一個饅頭再走。”
這饅頭,是昨夜楚月澤去廚房給弄來的;今兒個帶着,正好!
小伍接過饅頭,道了聲謝;她拍着石頭讓他坐下,他也不矯情。
坐到她身旁,慢條斯理的吃着饅頭,那副優雅模樣,好似這隔夜饅頭,是何等美味,值得他細細去品。
楚慈咬了一口,又看了看他,這饅頭味道一般,他怎麼吃起來,卻似品嚐佳餚,讓人那麼有食慾呢?
優雅的人啊,不管做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哪怕他這臉毀了氣質,可是這雙眼睛,卻是讓人瞧着心裡頭舒暢。
饅頭髮幹,吃了兩口,楚慈將水囊遞了過去。那人搖了搖頭,從包袱裡拿出一個水囊衝她搖了搖,“我有。”
這二字,帶着明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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