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人羣中一人問道:“還在打擂,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自然是將擂臺清理了。”黎府下人平靜的回着。
清理擂臺,以便後頭的人來打擂,這是自然。可是,當下人拖着李憾之時,臺下不知哪方有人問道:“黎家少爺是請回去休息了,這李憾你們帶走,準備如何處置?”
此問頗爲奇怪,卻又聽不出是誰在發問;黎家下人正想着如何回答,那聲音又道:“方纔過來,聽得黎大人說道,要將李憾頭懸城門,以儆效尤。雖我與李憾並無交集,可他好歹是江湖中人;黎家大少與李憾簽了生死狀,如今死了,便是要以此來羞辱江湖人士?”
那聲音飄飄乎乎,讓人捉不住發音何處;亭中黎海新只覺得一股怒火躥的老高,猛一揮手,將桌上杯盞揮到地上,噼裡啪啦一陣的響。
踉蹌着往外走,下人立馬來扶。他心中有火,將下人揮開,一把將前頭的黑紗給扯了。
下人被他揮開,打翻了燃着的香爐,裡頭的香料撒了一地,邰正源與一旁的丫鬟說道:“收拾收拾,莫讓大人傷了自個兒。
丫鬟忙應了聲是,拿了簸箕掃把收拾着亭中狼藉。
那香料與泡茶的熱水一攪,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緩緩消去。
亭中丫鬟收拾着,對面亭中之人卻是瞧着黎海新踉蹌着走出來,指着下方黑壓壓的人羣怒罵道:“一個耍詭計的下三濫,本府便要將他曝屍又如何?”
皇上在此,此舉委實不妥!
管家慌忙要阻止黎海新,他卻是瞧着黎睿面色慘白,血染長衫之時,怒紅了雙眼,一把將管家推開,“不是還要打擂嗎?你們打你們的!剩下的,不當你管!”
說罷,一拂袖,舉步出了亭子。
衆人面面相覷,面對黎海新的公報私仇,多少有些難以相信。好歹是朝廷命官,竟是如此草率的處置李憾,就不怕引得江湖人士反感?
“倒也是了,聽說皇上都在此處瞧着,既然黎大人能處置了李憾,想來皇上也要處置擅毀北瑤大旗之人!”
北瑤大旗。
四個字,將衆人目光引向了擂臺上殘缺的旗幟。
被毀的旗幟支離破碎,早已看不清上頭字樣。
旗杆是楚慈抽的,旗幟因她而毀,若要追究,楚慈定是小命不保!
方纔還是淡漠的人,此時神色微顯凝重,舉步走到亭邊,看着下方的情形。
高順帝的目光輕飄飄的掃向對面,見着那人動了情緒,便是嘴角微微一勾,緩聲說道:“此人膽大包天,竟敢毀北瑤大旗,按律當斬!”
斬!
多麼駭人的一個字眼!
楚慈眸光一沉,手握長劍看着發聲之處。
那個渾厚微顯磁性的聲音,就是傳說的高順帝?
邰正源眉頭緊蹙,似對高順帝此舉心有不滿,卻又因什麼無法開口。
高順帝話落,兩名黑衣侍衛立馬飛身而下,冷麪逼近楚慈。
夏鈺看着楚慈鎮定的面容,便是雙手環胸,饒有興趣的瞧她如何反應。
就在侍衛逼近之時,楚慈猶豫是該拼死一博?還是應該束手就擒隨機應變?
楚慈尚且斟酌,便聽得下頭一人大聲喊道:“不可!”
不可?誰人敢阻止皇帝的旨意?
衆人目光轉向發聲之處,只見一名白衣男子氣喘吁吁立於搖曳的燈籠之下。搖曳的燭火撒在那人一身白衣之上,頎長的身姿顯得異常單薄。
那人似甚是艱難從人羣中擠出一般,額頭布着密汗,一身白袍亦是皺巴巴的。當目光轉向那人面容之時,只能說一句:不忍直視!
那人面容之上千瘡百孔,慘不忍睹。一雙眸子倒是好看,卻是怯懦的讓人想上去揍上兩拳。
楚慈聽得那人聲音,便是眉頭一蹙。
他來湊什麼熱鬧?這個時候他冒出來,不是自尋麻煩?
黑衣侍衛看了宋文傾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了亭子。對於這個不受寵的五皇子,他們如今是知曉的了。
皇上在島主府上時,他便在門口候着;皇上在黎府時,他也在門口候着。他無時不刻不在尋着皇上,可是,皇上卻從不曾下旨相見。
亭中之人見宋文傾出言阻止,便是淺淺的看了他一眼,起身上前兩步,似在詫異他的出現,目光卻是不動聲色的轉向了亭子對面的人。
“父皇,不可,父皇不可殺她,她……她爲自保毀了旗幟,實乃,實乃情有可原。”
一句話,宋文傾說的斷斷續續,彷彿是不住的給自己打氣,才讓自己將話說完一般。
宋文傾此言,全場譁然。
父皇?
這個面容盡毀之人,竟是皇子?
看熱鬧的人羣之中,那些曾經羞辱過宋文傾的人,此時均是身子一顫,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變故。
高順帝冷眼瞧着下方求饒之人,嘴角微微一勾,緩緩上前。
池顧弓着身子立於簾處,見高順帝邁步,忙垂首掀起簾子,讓他更加清楚的看清下方情形。
簾子一掀,高順帝看清了下方情形,下方之人亦是看清了高順帝模樣。
楚慈立於擂臺之上,地理位置極佔優勢。
當她擡頭之時,便見兩個男人立於亭邊。
左方之人一身紫色衣裳,肩頭似有金絲龍頭閃動;右方之人一身黑色蟒袍,袍上補以踩雲麒麟。
單看二人衣着,不難猜測二人身份。
左方那人便是高順帝,能與高順帝坐在一起的,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島主了。
看了一眼,楚慈便是垂首不再多看。不由的,想起了當初大叔的話。
她說:“大叔肯定是北瑤最俊美的男子。”
他說:“小慈定是沒見過高順帝,所以纔有此言。雖說太子不及高順帝神容三分,卻已是世間難得美男子。”
不可否認,大叔這話,半分沒滲假!
方纔在茶樓見着太子之時,便覺得那人比原主記憶中還要華貴俊朗。
可是,此時瞧着高順帝,楚慈纔算是明白,老男人一帥起來,那簡直是不給小年輕一點兒活路的!
話說,高順帝好像也是四十出頭了吧?可是看起來,卻似三十出頭一般;先且不提那年輕化的姿容,便是那身居高位的成熟霸氣就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就連一旁姿容不俗的島主與他站在一起,都成了陪襯的綠葉。
容貌傾絕天下,氣度更是不凡,這樣的男人稱作天下最美男子,也不爲過。
楚慈倒是瞧着了天子真容,擂臺下方的人卻是伸着脖子也看不清那人模樣。
誰讓島主將這亭子佈置的這般好呢?二人站在此處,能瞧着下方情形,下方卻是隻能瞧着兩個影子立於亭邊。
下方議論紛紛,均在猜測着天子真容;那震怒的黎海新卻是大步走到擂臺邊上,看着人事不醒的黎睿怒紅了雙眼。
“將這草莽頭顱砍下掛上城門!”
皇帝尚且沒發話,黎海新再一次失了理智怒道:“砍下他的人頭!以儆效尤!本府便要瞧瞧,誰敢與朝廷命官作對!”
當朝官員,一再要砍人頭顱高掛城門;若是以父親的身份有此舉動倒還能讓人憐惜;偏生他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下的命令,自然引人不滿。
江湖與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欲擠身朝廷。
此時江湖人士來島上,一來是看熱鬧,二來是看有沒有這個機遇。
可是,眼下朝廷官員竟是拿身份來作賤江湖人士,自然惹怒了那些血氣方剛的壯士。
黎海新下令,下人便是猶豫着上前;下方的江湖人士見此,便有人拔劍而出。
“你們說李憾用了毒針,我們卻只知道黎睿打不過人,便請人來挽回顏面!如今李憾已死,你竟要如此羞辱於他,你是在羞辱他?還是在羞辱我們江湖中人?”
一人怒罵,衆人附和。
拔劍之音不絕於耳,雙方均是劍拔弩張,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按理說,皇帝在這裡,江湖中人不該這般放肆。可是,江湖中就有一些不怕死的,只管江湖道義,不管你皇帝老兒坐於何處!
此時若有人站出來調和,自然是好。
比如說,武林盟主若是站出來說兩句,皇帝再說兩句,便能阻止這場惡戰。
這一點,楚慈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那些還有些理智的江湖人士擡眼四處瞧着,希望有人能來主持大局。
可是,沒等來武林盟主,反倒是站在邊上的一名江湖中人與侍衛發生了肢體碰撞,就那麼一點碰撞,江湖人士便是提劍開打。
一人打,衆人應;上千人所立的廣場之中,一場惡戰就這麼發生。
高順帝站在亭中,冷眼看着下方的惡戰;當他眸光收回之時,只見楚慈扯着宋文傾上了擂臺,面色發冷的質問着什麼。
此時楚慈拉着宋文傾上了擂臺,冷聲問道:“你跑出來做什麼?你沒瞧着是什麼情況嗎?眼下你瞧瞧,你當從何處脫身?”
宋文傾看着下方的廝殺,緊緊的拉着楚慈,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對不起小慈,我,我盡力了。我想見他的,可是他不見我。我想告訴他,我要保你。可是,可是我見不到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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