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聲怒罵,伴着一陣的聲響,以及旁人的驚呼聲。
楚慈四人尋聲而去,拐過街角,卻見發聲源被人羣給圍着。
聽得那熟悉的聲音帶着怒意,聽得一旁的人直喊着‘我的糕點’,楚慈側首與楚月澤說道:“呆會兒不管誰叫你,你都裝作不認識。”
楚月澤心道:嘿,姐今兒個終於是想明白了?知道那莽撞的丫頭就是個禍害,不能說認識了?
正竊喜呢,又聽楚慈說道:“她若是跑了,你跟過方纔那街,將人攔住。”
“……”楚月澤眼一瞪,不由的揚聲喊道:“姐!你成心的是吧?”
這一聲喊,是表達他的不滿。楚慈挑眉看着他,那人羣中的楚月蘭亦是聽到這聲音,掩嘴說道:“四小姐,有句話雖是不當說,可我還是想與你說說。”
薛彥彤惱怒的看着楚月蘭,楚月蘭卻是清了清嗓子,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聲音。
“早便聽聞薛家四小姐隨性得很,一身男兒裝便與男子們混於一團。雖說是身着男裝,可四小姐這容貌哪兒是男子所有的?四小姐就不怕成日混在男兒堆中,令歹人起了齷齪心思”
聽到這裡,楚慈自然明白楚月蘭接下來的話會讓薛彥彤發飆。朝身旁的人打了眼色,幾分便是朝人羣而去。
薛彥彤瞧着那人嘲諷面容,便是握着雙手,恨不得將這女人的嘴給撕爛!
昨日兄長將她關在屋中,就是不讓她出門。今日才得知,昨日是皇上離開,怕她莽撞的衝了出去惹禍。
如今皇上走了,對她的看管自然放鬆。好不容易跑了出來,跑去了楚家才知道,楚家搬到了南灣。
一路打馬而來,就是想見到那人。可是,一路問下來,卻在此處遇着了楚月蘭!這人一見面冷嘲熱諷就罷了,竟還說那小子是楚家六小姐。
什麼她都能忍,就是這點她忍不了!那小子給了她所有的信念,如今告訴她,那人是個女的,這讓她如何接受?
“四小姐出門,好歹也帶個下人在身邊,就算是出了事,也有人能幫忙喊一聲兒。我聽說,前兩日一貌美的姑娘在東曲被歹人所擄…”
話至此,楚月蘭便是停下不語。
提起前日之事,薛彥彤便是面色一白,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瞧着薛彥彤這模樣,楚月蘭便是笑的越發動人,“怎麼?難道四小姐也聽說了?既然聽說了,往後可莫一個人出來了,若是讓歹人遇着了……”搖了搖頭,楚月蘭一副嘆息模樣說道:“四小姐這容貌,若是讓歹人擄了去,指不定出多大的事呢!”
此話一落,薛彥彤便是雙手悟耳,尖叫着擡腳便朝身旁的攤子踢了過去。
旁人見此,怕被她踢到,紛紛退後。
薛彥彤的失控,楚月蘭很是滿意!瞧着楚慈幾人已是擠進了人羣,便是眸光陰沉的說道:“四小姐這般激動做什麼?莫不是那日被……”
“嘖嘖,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吃的就這麼糟蹋了,這可要遭雷劈啊!”
楚慈之言,打斷了楚月蘭的話。
那人眸光陰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攏了攏頭髮,優雅的說道:“四小姐也不知怎麼的,竟是發起了瘋,將這些攤子都給踢了。”
此處是南灣的小吃街,而幾人所立之處,幾個攤子擺着各色糕點。
雖說都是些路邊攤,不如店裡的東西貴。可是這麼多東西賠起來,那也不是小錢。
看着旁邊的幾個攤主已是面色發黑的擄起袖子時,楚慈笑了笑,說道:“看來二位是一起的了,既然都是相識,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非得這般糟蹋糧食,哎……”
此話,楚月蘭有些不明白。那悟着耳朵尖叫的人卻在瞧着楚慈時,大步走了過來,面色發沉的問道:“你不是對不對?你告訴我,你不是對不對?”
她這問的沒頭沒腦的,楚慈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樣來,“這位公子,你問的是什麼?”
“這位公子?”薛彥彤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楚慈,“你叫我什麼?”
楚慈依舊一副不解模樣,退開一步,與薛彥彤拉出距離,“這位公子,想必你是認錯人了,我們,並不相識。”
“你!你……”薛彥彤看着楚慈退開幾步,便是沉沉幾個呼吸。
“喲,這可是演的什麼?”楚月蘭好笑的走了過來,立於薛彥彤兩步開外,說道:“六妹不是與薛四小姐很是要好?怎的今日卻不認識了?還是說,嫁給了五皇子,如今身份尊貴了,便是不屑與一些沒規矩的相識了?”
昨日五皇子成婚之事,今日一早便如春風吹向了各個角落。
大家都知道了葉府那個沒用的男人是五皇子,也都知道了,那人之所以在南灣呆了這般久,是因爲帶着胎毒而出,在京中治不好,故此到了島上養着。
而楚家一女嫁予五皇子,名義上是尊貴的五皇妃,卻是個苦命的!誰讓五皇子是個殘廢呢?
而眼下竟是瞧着了真人,瞧着了宋文傾和楚慈,衆人便是指着二人議論紛紛。
旁人的議論,薛彥彤無心理會。她又是上前一步,指着宋文傾,問着楚慈,“你嫁給他了?”
楚慈笑着點頭,“這位公子若是無事,還請讓讓,我與夫君要去前頭走走。”
“這位公子?”
薛彥彤念着這幾四字,便是笑出了淚來,“我本以爲,只有那些人將我當了傻子,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也是如此!”
將楚慈狠狠一推,薛彥彤抹着淚,推開人羣便跑。
聽得那鈴鐺聲遠去,楚慈朝楚月澤看去。見那人還站着不動,便是眼一瞪。
楚月澤最怕楚慈瞪眼。雖是不想理會薛彥彤,卻也不能再讓前日的事發生。故此,即便是不樂意,也擠出人羣追了出去。
被踢了攤子的攤主哪兒能讓薛彥彤跑了?擄起袖子便要去追。
楚慈步子一邁,便是將路給攔了,“麻煩各位讓讓,我要過去。”
雖說宋文傾沒什麼地位,可高順帝走時親自賜了婚。所以,宋文傾好歹也是個皇子。
既然楚慈嫁給了宋文傾,那就是五皇妃。她攔了路,幾人也不敢動手將她推開,只得壓着怒火說道:“還請五皇妃讓讓,那人踢了我們餬口的攤子,可不能讓她跑了。”
“呀,這倒是真的!”楚慈看着一地的點心,痛心疾首的說道:“糟蹋糧食,不可原諒!”
“五皇妃說的是,不可原諒!”幾人賠笑說道:“所以,還請五皇妃讓讓。”
“我倒是讓了,可是人都跑了啊!”楚慈一副懊惱模樣。
見幾人要追去,楚慈說道:“哎,方纔那人不是與她相識嗎?既然追不到人了,何不讓她幫忙墊付?到時她二人再私下談談便好。”
楚慈所指之人,正是一旁心情甚好的楚月蘭。
雖說沒將薛彥彤被擄之事說出來,可是,瞧着薛彥彤與楚慈鬧翻了,她心裡頭也痛快!
可是,這還沒痛快夠,楚慈便是指着她說了這番話!
幾位攤主聞此,亦是覺得在理!踢攤子的人走了,既然是與這位姑娘一起的,自然能找她的!
攤主們反回來攔了還未回神的楚月蘭,楚慈朝宋文傾打了個眼色,三人便往來路而回。
等得楚慈三人走了十餘步,楚月蘭纔回過神來,一聲怒罵,“楚月慈!你給我站住!”
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啊?撇了嘴,楚慈牽着宋文傾的手,悠哉的走了。
楚月蘭惱的想大罵,更想去追。可那些攤主將人攔着不放,“這位姑娘,既然你與那人相識,也是你二人談話踢了我們的攤子,這些損失,自然得你來賠。”
楚慈二人身邊跟着一個冷麪的男人,看着讓人害怕,幾人自然不敢造次。可楚月蘭身邊就帶着兩個丫鬟,瞧着也好拿捏,幾人自然是膽子大了些。
楚慈拐過街角時,便聽得楚月蘭厲聲罵道:“走開!我父親是南灣縣令!你們若敢造次,有你們好看!”
“小伍,你覺得他們聽了這話會怎樣?”陰了楚月蘭一把,楚慈問着宋文傾,“他們會買新任縣令的賬麼?”
“依我看,難!”宋文傾想了想,說道:“大家都知道你父親是暫任,且一應事物都由東臨郡王作主,說起來,你父親也是沒有實權的。若是才上任家裡人便出來耍橫,非但無人買賬,還會給你父親找麻煩。”
楚慈也覺得是這麼個理,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南易無語的看了楚慈一眼,對她真是不知如何說了。爲了一個外人陰自家姐姐,她還真如楚月澤所說,胳膊肘是專向外拐的!
話說楚月澤將薛彥彤給攔在街角,便是等得心裡頭發急發毛!
姐要是再不來,他可真要放這瘋子走了啊!
所幸,楚慈幾人到的也是時候。就在薛彥彤對楚月澤拳打腳踢不消停時,楚慈終於是來了。
“姐,你快點啊!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