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狼狽的嫁人,還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所嫁之人形同殘廢,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是因爲根本就不在乎所嫁之人,所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嗎?
宋文傾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只覺得刺眼得很!
等了一天一夜,等不到她來爲他過生辰,卻是等來了今日這可笑的賜婚。
過去十年他雖狼狽,卻不如今日這般不堪!事到如今,她竟還這般隱瞞於他,還能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他這般笑着,他是真的裝不出那份柔情!
忍了許久,宋文傾終是轉身進了屋去,留她一人立於原地垂首不語。
待得臥室關門聲傳來,楚慈這纔看着桌上的食材,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朝三暮四的人是她,撩撥耍渾的人也是她,事情到這地步,她怎麼還能這般若無其事的對他?
楚慈在院中立了許久,一隻鳥兒於枝頭歡鳴之時,她擡步進了屋去。
推開臥室的門,只見那人背門而坐。
那人雙手交疊放於桌上,肩頭有些無力的下垮,好似這些年的所有堅強都在今日高順帝一番話中被擊潰。
關了屋門,緩緩的走了過去,只見那人手指微動,卻未轉身。
立於他身後,只見他疊於桌上的手白皙如玉,曾經被燙傷的地方,此時已是恢復了七八成。
緩緩傾身,從後將他輕輕的抱住。下巴擱在他肩頭,在他身子稍顯僵硬的時候,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一直等我。若我知道,我必然放下旁事連夜趕來。”
那人不語,卻是垂首呼吸微亂。
楚慈環在他腰間的手緩緩收緊,與他耳鬢廝磨,“以後再不會了,再不會讓你等我,再不會的。”
再不會因爲那人而將你放於一旁,再不會因爲無疾而終的一段暗戀而傷了你。
大叔說,她還年輕,還需要多考慮。此時她考慮好了,她要眼前這人的真實感情,不要大叔給的虛無等待。
手指微動,宋文傾幾分低沉的說道:“十年孤獨,我已經忘記了什麼是等待。可是,因爲是你,你讓我等你,所以我一直等着。我從未這般等過一個人。”
他一語雙關,“我還在等你。”
“我明白。”她輕輕點頭。
“雖說流放這麼多年,可是,我也算了解父皇的脾性。我未曾惹他惱怒,你也做不了什麼事惹他發怒。”頓了頓,他又道:“今日,他沒理由如此決定。”
楚慈環着他的手一緊,沉默良久,說道:“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她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小慈有自己的秘密,我明白。”這般說着,他便是垂了首。
楚慈緊緊的抱着他,抱到讓她自己都覺得疼了,這才沉沉一個呼吸,說道:“小伍,從今往後,我必然一心待你。”
從今往後?從今往後?
所以,昨夜……
他不由一聲苦笑,這聲笑中,是他對自己的嘲諷,“小慈,你不必如此的。如今黎睿重傷,他若要帶黎睿走,必然也能帶你走。”
看,他是那麼的聰明。
脣上一緊,楚慈就這麼抱着他,輕聲說道:“我也不知爲何,竟會對他有那樣的心思。我曾經在想,到底是想利用他?還是被他淡漠而憂鬱的氣息打動?我也試過將那感覺消去,可是,最後我還是對他表明了心意。
武宴那日,我說了我對他的心思,他說我這是錯覺。他說是錯覺,我便快刀斬亂麻。我承認,我混蛋,我不該在對你耍渾之後還對他念念不忘。我不該在你等我時對他還有期望。”
不該麼?垂下的眸子,掩去眸中陰沉。
果然是師父麼?所以,今日父皇做出如此決定,如此羞辱她,都是因爲昨夜麼?
她說着對不起,想要側首去吻他。他卻是一轉首,讓她的吻落於嘴角。
他的反應,那麼的快。她微愣,而後緩緩的鬆開了手,默然轉身。
所以,她就是活該!
她轉身而去,他卻在她走到門口之時,啞聲問道:“不是說再不讓我等你嗎?今日不是大婚?你不是說往後一心待我?如此便轉身離去,你是失約之後又要食言嗎?”
他的質問,她步子頓住,就這麼點時間,她就似坐了過山車似的,心裡頭起起落落的,難以平靜。
想回身,又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想走,心裡頭又舍不下。
這種感覺,比跟大叔在一起時那種心動要激烈的多。
楚慈就那麼立於原地,生平頭一次這般矯情。
她矯情了,他卻起身了。看着她立在那兒腳碾青磚,便是一步一步,緩緩的走了過去。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對邰大夫有些不同的心思。”
好在我搶先一步讓你犯了渾!
“邰大夫爲人心善,相貌俊朗,你對他有心思,我能理解。”
等你見了我的真容,我倒要看看,誰還能入你的眼!
“在這之前的事,我不想多問。我只想問你一句,你說往後一心待我,可是真心的?”
我等了你一夜,你不先安慰我,卻先說這事,你覺得我能輕易放過你?
他一步步的質問而來,楚慈聽得這些,立馬回身,舉雙手保證,“絕對真心!比珍珠還真!”
見他神色之中還有芥蒂,楚慈說道:“昨夜我沒回應他的,算不得出軌!我保證,以後絕對潔身自好,我離他遠遠的!”
沒回應?什麼沒回應?難道……
宋文傾方纔還覺得,楚慈與邰正源不過是私會讓高順帝捉了把柄罷了。聽她此言,便是面色都變了。
見他變了面色,楚慈這才罵了自個兒一句‘傻b’!
那人變了面色,楚慈破天荒的不敢面對。退着步子,沉沉幾個呼吸才壓下那落荒而逃的舉動。
她的失措與懊惱他看在眼中,心中對邰正源已是有了惱恨。
之前邰正源便是說過,不過是利用罷了。可是,這份利用,超過了他的底線!
他的女人,他自已都還沒完全悟熱,邰正源竟然來橫插一腳!
所以,今日變故,全是那人一手策劃?
宋文傾心中的怒火被點燃,楚慈只覺得這隻小白兔豎起了耳朵,露出了門牙,大有咬死她的衝動。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而楚慈這會兒不敢讓他咬。所以,在他面色暗沉之時,她猛的轉身,擡手便要去開門。
剛碰到門,便聽他沉聲說道:“站住!”
嗯?
聲音有點兒冷啊…完全不像以前那麼軟軟糯糯招人疼啊……
也是,誰戴了綠帽子還能笑眯眯的?
越是這樣,她便越是想跑。屋門被她拉開一點兒縫時,那人又道:“你走出這門試試!”
楚慈腦子有點兒懵,怎麼感覺,這會兒的情形,像是將平日兩人的脾氣給調換了?
楚慈佇在那兒苦着一張臉,宋文傾緩緩上前,將她拉開的門縫給合上,握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回頭與之相視。
四目相對時,他看到她眸子裡的忐忑神情,她看到他眸子裡的隱隱火光。
“你那麼霸道的壓着我,告訴我,你想喜歡我了。”
楚慈縮了縮脖子,點頭。
“你說你親了我,摸了我,想和我好好過日子了。”
楚慈繼續縮脖子,繼續點頭。
“可你轉身就和他接吻了。”
“我沒有!”她立馬搖頭,“接吻的行爲是雙向的,在於他吻我,我也要吻他。可是,他吻我之時,我沒有迴應,我……”
“可是你沒有拒絕!”
“……”垂首,不敢面對。
大婚當日,夫妻二人討論妻子與別人的親近到底算不算接吻,這樣真的好嗎?
楚慈表示,她有些接受無能了。
楚慈低頭懺悔,真恨不得時光倒流,讓她當時就把大叔狠狠推開。
那人卻是見她這懊悔神色時,託着她的下巴,一低頭,便是吻了下去。
他的吻有些霸道,舌頭狠狠的掃着她的脣,好似要蓋過那人給她的觸感。
楚慈被他給吻得有些憋屈。
今兒個這麼包郵嫁他,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她甚至在想,若是昨夜沒與大叔單獨相處,沒讓高順帝捉到把柄,今兒個是不是就能風風光光的嫁給宋文傾?
說起來,她也有些怨恨大叔。她都快懷疑,大叔根本就是在算計她!
可是,她實在想不出大叔算計她的理由。
她憋屈,他也憋屈,兩個憋屈的人一吻上,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到最後,她的主動,她的反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這個女人,不是該老老實實的讓他發泄嗎?她這是要翻天了?
她確實要翻天了!反受爲攻將他按到牆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便是讓他不敢過多反抗。
直到二人氣喘吁吁的停下時,楚慈這纔看着他迷離的眸子,說道:“這才叫接吻!”
“……”
這該死的女人!非得給他添堵嗎?
見他神色不佳,楚慈摟着他的腰,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然也不會害你這般難堪。”
今日難堪的何止是她?一直被高順帝晾於一旁的宋文傾纔是最難堪的。
讓人知曉他娶了親卻不能同房,這是多麼難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