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初起,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櫺照進室內,隨着朝陽的升起日光漸漸偏斜,最後斜射到牀上,照在了一雙雖然不大卻異常深邃的眼睛上。
那是張曜靈的眼睛,原來他早就已經醒了。雖然已經做了一個多月的嬰兒,他卻依然很難適應嬰兒這種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雖然這個世界沒有鐘錶,但他每到固定的時間就會醒來,然後就是躺在牀上想事情,所以照顧他的丫鬟都說照顧他很省事。他從來都沒有尿過牀,很少會哭,而每次一聽到哭聲那肯定是要尿尿了。如此聰明懂事的嬰兒簡直是前所未有,他的神奇也是讓全府的人都很震驚,最後只能歸因於出生的的那道神乎其神的光芒,小郎君一定是上天賜下的神童,將來一定不得了。每次一聽到別人用一種故作神秘的口氣向外人講述他的神奇張曜靈都很無奈:我上輩子學過哭,學過笑,可還沒學過尿牀呢。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尿牀,這難度確實大了一點兒。
在所有人驚奇中帶着畏懼的眼神中,張曜靈開始了他傳奇的嬰兒生涯。
正在心中YY着自己的未來,房門吱呀地一聲打開了,卻是母親裴鳳如走了進來。她滿臉溫柔的笑容,輕手輕腳的走到牀邊,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正瞪着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靈兒,你怎麼又醒這麼早?”
牀上的嬰兒什麼話都沒說,當然在大多數人看來她也不會說話。張曜靈搖搖擺擺的趴在了牀上,看着母親那溫柔的目光一個人呵呵地傻笑了起來。
“靈兒,別亂動,小心摔着了!”裴鳳如忙上前抱起了小傢伙,止住了張曜靈的爬動,“靈兒乖,娘帶你去看後院的菊花好不好?”
張曜靈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即使有意見他也不能說。裴鳳如小心地將他抱在懷中,又輕拍了拍他的小屁屁,最後在兒子的咿唔聲中輕笑着向後花園走去。
八月的清晨已經有了一絲涼意,熹微的晨光柔和的照在大地上,讓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了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裴鳳如一路向後花園走去,一路上見到的婢僕都恭敬的向她行禮,裴鳳如微笑迴應,沒有絲毫的倨傲。她一向對下人很寬厚,很少責罰他們,所以府中的婢僕都很喜歡這個仁慈寬厚的王后。
裴鳳如抱着張曜靈穿過一道院門,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精緻華美的花園。雖已是秋季,但花園中還是有很多不知名的花卉在爭奇鬥豔。一朵朵綻放的鮮花散發出或濃郁或淡雅的香氣,誘得許多蜜蜂和色彩斑斕的蝴蝶在花蕊間翩翩起舞。繁花似錦,爭奇鬥豔,幾乎讓人忘記了這已是到了秋季。花開雖盛,但最引人注意的還是西北處的那一大片金黃色的菊花,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在一片五彩繽紛中綻放着自己燦爛的金黃,雖不奪目卻讓人無法忽視。
裴鳳如來到一亭下,侍婢紫衣早已上前把石椅上的落英拂去,裴鳳如這才抱着張曜靈輕輕坐下,饒有興致地看着蜂蝶飛舞。
“咯咯,這蝴蝶好漂亮啊!”一個稚嫩的童音從花叢中響起,聽聲音應該還是個女童,只是不知人在何處。
裴鳳如訝異的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這後花園是王府私密之地,少有外人來,這女童是哪來的?
很快,在落英繽紛的花徑上,一個嬌小的女童蹣跚地跑了過來。那女童以發覆額,眉黑眼亮,皮膚雪白,猶如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扭一扭她那肉乎乎的臉頰。
裴鳳如從未見過這個女童,不過看到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慈和的笑容,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尤其像她這樣初爲人母的更是對小孩子有着不由自主的好感,更何況這個女孩又是特別的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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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的站起身來,看着女孩慢慢地跑過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同時心裡還有着疑惑:這女孩看穿着應該也不是府中婢僕的孩子,怎麼會跑到我家後花園來了?
裴鳳如還沒有想明白,那個小女孩兒已經跑到了她的跟前。她擡起頭怯怯地看着眼前的這個漂亮的大姐姐,挪了挪腳步想退回去,不過回頭看了幾眼猶豫了幾下又沒又動。
裴鳳如看她這副樣子分外可愛,不由得蹲下身子,笑着對女孩說道:“小丫頭,你是誰家的呀?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我是跟我娘一塊來的!”女童怯怯地看着裴鳳如,不過看到裴鳳如溫和的笑容感覺也不那麼害怕了,鼓起勇氣說道。
“哦,那你娘去哪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啊!”裴鳳如卻很有耐心,繼續問道。
“我去抓蝴蝶,回來就找不到娘了。”說到這裡,女童低下了頭,眼角有了一絲晶瑩。
“不哭不哭,嬸嬸帶你去找你娘好不好?”裴鳳如倒是不客氣,雖然她還不到二十歲已經準備當別人嬸嬸了,他只是覺得自己已經有孩子了當然長了一輩份了。
小女孩擡起頭來,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略帶焦急的女子的聲音:“盈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伴着說話聲,從花園的小徑上又跑過來一女子,只見她發挽高髻,穿素色紗裙,肌膚白淨,容顏秀麗,依稀間還可看出與那女童有幾分相像。
“娘!”那女童歡喜地跑了過去,一雙小手牢牢地攥住那女子的左手,緊緊地。
“你這孩子!”那女子看到自己的女兒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一轉頭去看到了一旁含笑而立的裴鳳如,不由得一驚,“敢問可是涼王王后?”
“姐姐莫要客氣,叫我聲鳳如即可。”說完又帶着一絲好奇問道,“不知姐姐爲何到此啊?”
裴鳳如雖很平和,但那女子卻不敢怠慢,趕緊斂衽施了一禮:“民女見過王后。民女的夫君是軍師將軍謝艾,今天是涼王殿下召見,民女在後花園等候,沒想到小女頑劣,在花叢中失徑,這才一路尋到這裡,驚擾了王后,實在是民女的罪過。”
“原來姐姐就是謝將軍的夫人,這次謝將軍可是立下大功了呢!”裴鳳如雙眸一亮,想起了昨天晚上張重華對她說的那個提議,不由得開始細細打量起那個靜靜的站在一旁的謝盈雪。
謝夫人第一次見到這個涼王后,見她說話和氣,沒什麼架子,不由得心生好感。只是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好生奇怪,只是也不好多問,只能是也帶着疑惑看着裴鳳如。
打量了好一會,裴鳳如才收回目光,看到謝夫人那疑惑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失禮,臉上不禁一熱。這謝家小娘子年齡雖幼,不過倒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嫁給自己的兒子倒是也不錯。只是這事還是應該由夫君跟謝將軍商量吧,我還是不要插手了。
雖然她還不到二十歲想到這裡,她又低頭看了懷中的張曜靈一眼,輕輕一笑,靈兒啊,這可就是你未來的夫人了,好好看看吧。
張曜靈本來正在無聊地數着花瓣,但看到母親的笑容心中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哪裡發生了什麼跟自己有關的事情。
一旁的謝盈雪緊緊地牽着母親的左手,看到對面的那個漂亮的姐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又看到母親也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對面的姐姐,再看到連姐姐懷中的那個小孩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好奇怪啊,怎麼都不說話啊?
四人各懷心事,場面頓時有些冷清。裴鳳如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主人,這樣是有些失禮了。剛想招呼謝夫人去坐下,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鳳如,你在哪呢?”正是張重華的聲音。
裴鳳如正待開口呼應,張重華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夫人抱着兒子正和一對母女相對而立,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位可是謝夫人?”他猜得倒也挺準的。
“民女謝韓氏,不敢當殿下如此稱呼。”謝夫人回頭看到一個身穿明黃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知道這就是涼王殿下,趕緊忙不迭的行禮。
“謝夫人不必多禮,咱們現在可算是親戚呢。”張重華灑然一笑,看到謝夫人面現訝色,也不解釋,轉頭看到了一旁嬌俏的謝盈雪,近前道,“這就是盈雪吧?長得真可愛!”
謝夫人心中疑惑更深,不知道這殿下和王后在搞什麼把戲,剛想開口詢問,忽然看到自己的夫君從後面慢慢地走了出來,臉上不知是喜是憂。
這時張重華終於轉過了身:“謝夫人,我已和叔和兄商量過了,決定爲我家曜靈和盈雪定下親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謝夫人大訝,不知道怎麼就扯到自己的女兒身上去了。他回頭看了一下謝艾,謝艾微一頷首,這才明白這都是真的。但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是不能完全接受這個消息,吃吃地道:“一切全憑殿下做主。只是盈雪年齡還小,這……”
“這只是提前爲他們定下親事,等他們長大了才成親,不急,不急……”說到這裡,張重華走到了裴鳳如身旁,伸出手捏了捏兒子的臉頰,“靈兒,怎麼樣?爹給你找好夫人了,高不高興啊?”
張曜靈正在分析着母親的目光中的涵義,冷不防聽到自己居然有了一個夫人,他傻傻的看着那個只有三歲的小女孩:不是吧!我才一個月大就給我找了老婆,有木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啊,我沒那麼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