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先等一下,我想我師兄……應該還有些別的話要說吧。”張曜靈隱蔽地對面色有愧的王猛擠了擠眼睛,一步跳過去阻止了鄧家兄妹離開的方向。
“張公子說的有理,這回好不容易見到王猛這個混蛋,我們可不能就這麼放過他!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再不嫁人可就真的要一輩子老在家裡了!”鄧羌剛纔罵得正歡,本來就沒有打算就這麼離開。只是被自己的妹妹緊緊地抓着自己就走身不由己,現在張曜靈一出面阻止,他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忍不住開始數落起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鄧詩月大爲羞窘,這裡可還有張曜靈這個外人在,還有王猛在。自己這個大哥真是在牢房裡關久了,腦筋都不清楚了,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了?自己畢竟是一個女兒家,這麼一說,自己還要不要做人了?
“害什麼羞?有什麼好怕的,這裡又沒有外人,張公子是那個混蛋的師弟,咱們正好當着他的面把一切事情都說清楚,省得這小子又來個翻臉不認賬,再跑上幾年不露面,你這輩子可就全被耽誤了!”鄧羌也看到了自己妹妹羞紅的臉,不過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好的機會見到王猛,再加上還有張曜靈這一個既有分量又有能力的人當見證人,自己怎麼可以錯過這個天賜良機?
“哥哥!”鄧詩月再次喊了自己的哥哥一聲,語音急切,乾脆把自己的臉也扭了過去,不敢再和王猛和張曜靈對視。
“別叫了,你哥哥在這裡,你再叫我也要說的。”鄧羌明白自己的妹妹臉皮薄,不過這也就更需要自己這個當大哥的,站出來發揮作用了。他甩開自己妹妹的手,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似笑非笑的張曜靈恭敬地說道,“張公子,在下蒙你施以援手,這才得脫牢籠,實在是感激不盡。不過在下還想再麻煩一下公子,想請你主持一下公道,不知行不行?”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我這人最喜歡幫助別人主持公道了,助人爲快樂之本嘛。”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鄧羌要自己主持的是什麼樣的公道,張曜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過頭去看了看低頭不語看不清臉色的王猛,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那就有老公子了。”鄧羌拱手感謝一聲,然後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對張曜靈說道,“張公子,六年前我與這王猛相識,我們二人一見如故,我留他在我家裡住了十幾天,這些事,我想公子應該有聽那個混蛋說過,我也就不再羅哩羅嗦了。”
“沒錯,師兄跟我說過,那時候你們二人互相佩服對方的文才武略,相交甚歡。而那時候鄧兄見我師兄一表人才,異日必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有意把令妹許配給我師兄。但是我師兄執意不允,最後你二人大吵了一架,師兄不告而別,一直到今天才再次見面,是不是這樣?”張曜靈搶着把事情的大致經過給說了出來,笑容很得意。
“張公子說的大部分都是對的,不過最後的那幾句有些不太準確。我想應該是那個混蛋自知自己做的不對,在轉述的時候故意歪曲事實爲自己的罪行掩飾,這才讓公子受矇蔽了吧。”出乎張曜靈的預料,鄧羌的話雖然客氣,但是已經明確指出張曜靈的話,大大的有問題。
“怎麼不準確了?那鄧兄就把事實給我說一下,爲我澄清真相吧。”對於王猛的爲人張曜靈一向很有信心,不過現在一聽,顯然自己這種信任很有可能給錯了對象。於是他一邊回頭若有深意地看了王猛一眼,一邊催促鄧羌說下去。
“公子前面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不過最後說的不對。我是向他提過親,但是當時那個混蛋已經答應了,而不是像他告訴公子的那樣,只是大吵一架之後就不告而別了。”說到這裡,鄧羌擡起頭狠狠地瞪了王猛一眼,眼神之中全是不滿。
“鄧……”王猛正想要還出那個“兄”字,不過鄧羌的眼睛一瞪,他只好把那個字又咽了下去,換了個稱呼苦笑着辯解道,“……這位兄臺,我當初只是和你大吵了一架,什麼時候答應了你的親事了?這件事我當年做的確實有些欠考慮,不過這大是大非我們可一定要分清楚,我王猛豈是一個隨口許諾言而無信的小人?我當年真的沒有答應過你!”
“現在當着張公子的面,你還在胡說八道!當年你明明黃口白牙一口答應了,說等過幾天就要迎娶我妹妹過門,怎麼這才過了幾年,你就翻臉不認賬了?那時候我妹妹可也在旁邊親耳聽到了,不信你問我妹妹自己!”鄧羌也大叫委屈,臉上的表情倒也不像是說謊,這倒讓張曜靈覺得更有意思了。
“鄧姑娘,你哥哥說的是不是真的?當年,我師兄真的答應了要來迎娶你嗎?”雖然這個問題很有些敏感,不過事態緊急,這裡也沒有太多的人,張曜靈也只好向這個羞澀扭捏的鄧詩月詢問了。
聽到了張曜靈的詢問,鄧詩月的後背一顫,但馬上就又恢復了平靜。既不轉身,也不說話,這倒是讓張曜靈大感無奈。
“鄧姑娘你不用害怕,如果事實是我的師兄真的對不起你,那我這個師弟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他,有師父在上面壓着,他肯定不敢不聽的。”張曜靈只好繼續勸解這個當事人,見到自己這不專業的勸解好像沒什麼效果,他只好換了個方式,“這樣好了,鄧姑娘,如果你實在是覺得害羞說不話來的話,你就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
“當年,我師兄,是不是真的答應了要娶你?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怎麼樣?”張曜靈緊張地看着鄧詩月的反應,這清官難斷家務事果然是至理名言,這可比上陣殺敵還要累,要不是看在自己師兄的面子上,張曜靈只怕早就失去了繼續下去的興趣。
“嗯。”鄧詩月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比蚊子哼哼還要小的聲音,同時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即使沒有辦法見到她正面,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是現在張曜靈也完全可以想象出,此刻她的臉上,一定是佈滿了紅霞。
“真的?”張曜靈大吃一驚,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問出了一句廢話,仰天打了個哈哈,然後轉身面對着瞠目結舌的王猛說道,“我說師兄啊,這做人可要講誠信啊。君子無信不立,你既然答應了別人,又怎麼可以食言而肥呢?雖說不能一諾千金,但是答應了別人的事,不告而別,這怎麼樣也說不過去吧?更何況這還是關乎着一個姑娘家的終身大事,你怎麼就能這麼負心薄倖呢?聽師弟一句勸,現在再見即是緣分,你還是趕緊向鄧姑娘好煙撫慰幾句,大家重歸於好,冤家變親家,豈不是很好?再說師兄你現在也三十多歲了,聖人說‘三十而立’,你現在也算是有固定的官職了,也應該成個家了。師兄,你就從了她吧。”張曜靈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勸誡着王猛,當然在他的心裡面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