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澤天道:“我們準備召開代表大會的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剛剛跟你說要你協助的也是向朝廷通報的事。至於我們這裡這些朝廷派過來的地方官,我也不想把他們怎麼樣,倒不如把消息先通報給他們,也省得他們在那裡胡思亂想,或者在給朝廷的密奏裡胡說八道。”
“好,”周從哲在旁邊接口說道,“我回去就先把消息通報給他們。”與這些州縣官聯絡,同樣屬於對外事務,現在已經由章澤義移交給他負責。
章澤天道:“不用一一通知了,這樣吧,你通知他們,五天後都集中到青島來開會,就說有重大消息通報給他們,我統一跟他們說一下。”
“如果有人不肯來怎麼辦?”周從哲問道。這些州縣官員之中,聰明人固然不少,但多數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大事,在這個時候接到互助會的通知,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不奇怪。
章澤天道:“這倒是個問題……這樣,八弟,你派人注意一下,不要讓這些人自殺。這些官員遇到大事,多數都沒有什麼辦法,選擇一死了之的也不會沒有。這些人留下也沒有什麼用,但如果真的死了一兩個,對我們的名聲也不好。嗯……如果有不肯來的,乾脆就直接抓過來就是了,小心不要傷到他們就好。”
互助會在山東的實際控制區是半島最東端的登萊二府十六縣,以及膠州衛一衛之地。這些州縣的州縣官之中,州官和膠萊平原北部幾個縣的縣官都已經被叛軍清掃一空,現在的官員是戰後重新補充的。
即墨縣令黃容吉和高密縣令高潔虎分別下拉昇任登州和萊州的知州,下面缺員的縣令則是由兩位新任知州提名後,朝廷後補的告身和任命狀。半島最東部山區的縣令則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膠州衛是章澤天這位指揮使的地盤,同樣沒有新的官員任命。
互助會這次召集轄下的州縣官員開會,所有官員都在指定的日子之前來到了青島。現在互助會在這兩州十六縣範圍內都已經派駐了工作人員,基本接管了縣內的事務,完成了對這些官員的架空。因此通知起這些官員來普遍十分順利,而這些官員也不用擔心離開任所會影響公務。
只是這些官員之中,有一部分還是有着忠君愛國之心的,如章澤天所料,不肯前來的有好幾個,萊陽縣令更是鬧着要自殺殉國“以報皇恩”,然後這些不願意配合的官員就被章澤義手下的情報人員直接控制起來,強制送到了青島。
這天,當章澤天來到爲這些州縣官員們開會的會場的時候,三四十名官員——各州縣的佐貳官也都被一起請了過來——表情各異,反應不一,也就不足爲奇了。
章澤天站在會場前方,看了這些或哭鬧,或痛罵的官員——當然,沉默不語的佔了大多數——一會,衆官員感受到章澤天的目光,紛紛安靜下來,看着章澤天。
章澤天道:“今天把大家請來,有些事情要向大家宣佈。此前衆位或許從不同途徑得到一些消息,恐怕都在擔心,我在這裡負責任地告訴大家,你們聽到的消息,基本是真實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面的官員們“譁”的一聲議論起來。高密縣令米鋒最是激憤,跳起來罵道:“呸!逆賊!恨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手刃於你!今日惟有一死而已,想讓我從逆那是妄想!”
章澤天詫異道:“米縣令何出此言?這裡沒有誰要殺你們,也沒想過逼你們投降,爲什麼非得要死要活的?你們既然如此忠於大文朝,好好活下去繼續爲大文朝做貢獻不好嗎?”
章澤天的話說在大家全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歷朝歷代那些起兵造反的,不都是先抓住當地的地方官爲他們寫檄文,或者將不從者殺了祭旗嗎?或者這互助會不是要造反?似乎也不對,這章三莊主剛剛不是還在說他們猜得沒錯嗎?
就在衆人呆愣之際,只聽章澤天接着說道:“諸位,你們既然在這裡爲官日久,想必也知道我們互助會的基本情況。如今我們兵強馬壯,掌握了這登萊二府,手中又如此富裕,此時的大文朝廷無力對付我們,如果有朝一日朝廷有能力了,還能容許我們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嗎?所以我們這次就是準備帶着這登萊二府的百姓一道,脫離大文朝廷的管轄,獨立出去。”
“這還不是要起兵造反嗎?”米鋒質問道。
章澤天道:“我們確實是佔據了這兩府十六縣之地,如果說我們造反,倒也說得過去。但我們可沒有起兵攻打其他地方的想法啊。所以米縣令你說我們起兵造反,其實是不準確的。”
高潔虎與米鋒共事多年,兩人都是務實之人,倒是義氣相投,在旁邊接口說道:“你們既然舉起了反旗,如今又兵強馬壯,說不想趁現在朝廷內憂外患之際起兵誰會信?難道還要等朝廷緩過氣來滅了你們不成?”
章澤天道:“我們不願起兵攻打大文朝其他地方,一方面是不想與同種同源的華夏同胞刀兵相向,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我們搶下那麼多地盤來根本沒用,要知道,現在這兩府之地,再加上我們的幾塊海外基地,管理起來已經十分困難了,有再多的土地和人口也管不過來,又奪來做什麼?”
見衆官員都現出驚訝之色,章澤天理解他們的想法,接着說道:“我們獨立之後,並沒有人想要稱王做皇帝,只想在自己的地盤上不受干擾地做我們的買賣。現在我們互助會這裡多麼富裕,大文朝其他地方又有多窮,想必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再從大文朝搶來更多地盤和人口,還要花功夫養活他們,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所以我們這次把你們請到這裡來,就是把這件事向你們說清楚,希望借你們之口對大文朝廷說一下我們的打算,以免朝廷歪曲了我們的心意,造成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