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王漢白日一直在觀看對面賊營情況。越看越心驚,越看就越沒有底。
畢竟王漢從來沒有見過有這樣的軍隊,即便倉促修建大營,也是整整齊齊的。
那些站崗放哨的士卒,更是好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只是他不知道,張軒也不是多放心的,一直沒有休息,擔心官軍會突然進攻。入夜時分才熬不住了,畢竟他跟着大軍一起行軍,也沒有什麼特殊待遇。
除卻一匹馬。
有張軒在,臨潁營士卒自然要表現出精神抖擻的樣子。
王漢見此,心中難免憂慮,也暗暗慶幸他沒有莽撞的派卜從善進攻。
所以睡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此刻猛地被人從睡眠之中叫起來,難免有些脾氣。
“大人,卜總兵求見,說是有緊急軍情。”僕役說道。
一聽緊急軍情,王漢心中猛地一緊,暗道:“是哪裡出了變故嗎?”對卜從善這個人,王漢還是有了解的,不管他能不能打的,但是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人,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他決計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修行的。
“讓他稍等片刻,”王漢說道。隨即對僕役說道:“快給我打盆涼水,讓我洗把臉。”
“是。”僕役也知道事情緊急,故而立即爲王漢更衣的更衣,打水的打水。
王漢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功夫,就穿上官袍,走了出來。
此刻卜從善已經在外面跺腳了。一見王漢出來,也不管失禮不失禮了,大聲說道:“巡撫大人不好了,賊人大隊人馬從北邊而來了。”
“怎麼回事?”王漢大吃一驚,說道:“從哪裡來的賊人啊?賊人不是在西邊嗎?”
“這個時候就不要管賊人從什麼地方來了?”卜從善說道:“還請巡撫大人立即集結全軍。準備夜戰吧。”
“好好好。”王漢面無人色,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都給起來。”
“是。”王漢身邊的親兵立即答應下來。
不管王漢有沒有用,有了王漢的命令,整座大營就算有了主心骨了。
一時間無數篝火,火把亮起,將整座大營照得亮如白晝,遠遠的看去,好像是某個地方失火了一樣。
只是即便如此,官軍的集結速度也遠遠不如張軒所部。從叫醒所有士卒,到所有士卒集結好,進入戰鬥狀態,沒有大半個時辰是不行的。
但是官軍現在有大半個時辰嗎?
其實此刻前哨戰已經打響了,不是別的,就是官軍的夜不收,與義軍的斥候。
雙方在無人觀看的夜色之中,拼命廝殺,一朵朵爆發的煙花,都是他們戰鬥人證明。
要麼是官軍夜不收最後的報警求救信號。要麼是義軍斥候拼命突前,爲大軍指引方向的煙花。
“砰。”一朵煙花猛地爆炸開來,這一次沒有在別的地方,就是在大營之上。
大營北邊的望樓之上。
卜從善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即便是火焰的光芒也遮擋不住他一臉沮喪之色。
因爲他明白,這個煙花一定不是己方的,因爲在自己家大營上面放煙花,根本是毫無意義。
如果是敵人的煙花,只能說明一間事情,那就是敵人到了。
但是士卒還沒有整合好。 而且並不是光士卒的問題,這座大營也有問題。
修建一座大營,要花費不少功夫,王漢所部是文家集突然向西挪移了十幾裡左右,纔來到的這裡,一天之內,根本不能建造一座完整的大營。
而且賊人在西北,所以修建的時候,也是優先修建西邊的營防,而此刻賊人卻從後面殺過來。
這纔是真正的措手不及。
“如果晚上一天,就一天。”卜從善咬着牙暗道:“局面就要好上不少。”
只是現實不會爲任何的意願而改變,卜從善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
“殺。”一陣喊殺之聲遠遠的傳過來,在卜從善的耳朵之中,就好像是合唱一般,低沉多了。只能隱隱約約聽見而已。
不過,他眼睛看見的東西,給他帶來更多的驚悚。
只見他的瞳孔之中,遠處有一點火光,幾不可見,隨即這火光多了起來,一點兩點,隨即一大片,好像大河決堤無邊無沿而來。
一名官軍猛擊一邊的警鐘。
“叮噹當---”好像催命一樣的警鐘拼命的響起來。
卜從善也立即從望樓之上下來,他要去做準備,至於是做什麼準備,就不知道了。
在官軍大營西一兩裡的地方,張軒被秦猛猛地叫醒。
張軒醒過來一躍而起,抓起地面的靴子,就要往腳上蹬,一邊蹬一邊問道:“有什麼情況?”
“官軍營地大亂,你出來看看吧。”
在軍營之中,張軒幾乎不會脫衣服睡覺,特別是戰時,不過是將白日的披風披在身上,找一個地面眯一會兒而已。
此刻張軒將披風繫好走之後,立即出了大帳,跟着秦猛走上大營的望樓之上。
卻見一朵朵的煙花綻放開來。官軍營地之中,有無數嘈雜的聲音傳來,只是傳到張軒這個地方,就聽不真切了。
不過,張軒聽不明白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是卻能聽到他們情緒之中的慌亂。
“好。”張軒激動的熱血上涌,也不知道是一邊火把的顏色,還是張軒本來的臉色,通紅無比。
“現在是誰值夜。”張軒大聲問道。
“是屬下。”王進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
張軒眼睛一瞄,發現曹宗瑜,鄧和,沈萬登都已經到了。
“你們立即召集各部,王進才你去組織渡河的工具。大軍渡河。”張軒說道。
“是。”四個人之中,即便有人不知道現在這局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機會難得。大喝一聲,立即下去準備了。
張軒看着大營之中無數篝火,肉眼可見的從各處蔓延開來,不過片刻之間,就燈火通明。
大營之中,留有好幾個校場,就是爲突然集結所用的。
不過,一兩刻鐘之後,臨潁營第一集結完畢。南陽營西平營依次集結完畢。
張軒立即問道:“王進才,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王進才大聲說道:“統領過來看。”
張軒跟着王進才下了望樓,就看見百餘面好像是門板一樣的木板在一邊堆疊着。
有人正如長梯骨架,將這些木板鋪在上面,接出一道長長的木橋來。
反正睢水並不是多寬。
“睢水有可以泅渡的地方嗎?”張軒問秦猛道。
“有一兩處,入夜之後,我派人試過,睢水並不是太深,有兩處特別淺。騎兵可以涉水而過,不過稍稍遠一點。”秦猛說道。
“你立即派人過去,與楊將軍匯合,讓楊家知道,大軍就在睢水西岸。”張軒說道。
張軒這樣做,是爲了按楊繩祖的心,也是萬一今日戰事不能乾脆利落的解決,也好讓楊繩祖有撤退的路線。
“是。”秦猛立即下去安排。
“保定營留下了,駐守營地。”張軒說道:“臨潁營居中,南陽營,西平營左右兩側,一起渡河,記住將聲勢給鬧大,陣面給我擺開,地面之上全部給插上火把,虛張聲勢。不管能不能渡河,先將對面給我嚇住。”張軒說道。
打仗打的士氣,如此前後夾擊之下,又是夜戰之下,敵情不明,如此前後夾擊。能有多少士卒還能保持冷靜的心態。
王漢所部,張軒後世都沒有聽過。如果他們有這樣的素質,張軒在後世定然聽過一耳朵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