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緩和與闖營的關係。”張軒將自己的思量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而今,還不是對付闖營的時候。真與闖營分出一個高低勝負,也毫無意義。只會便宜別人。但是昨日之事,瞞不過外人的,估計現在闖王也在思量如果緩和與我們的關係。依闖王的計劃,建國立基是必然的,即便沒有我們勸進,也是一樣的。勸進,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第二,正名分。”
“大帥既然有意於天下,也不能再以流寇行事,所謂的代天撫民德威大將軍,不過經權而已。而今正式稱王建制,我們第一個條件是,讓李自成封大帥爲王,開府建衙,設立百官。”
“第三,劃分天下。”
“與闖王商議好,從此各自征戰一方。互不干擾。最好數年之內,互不相犯。”
羅玉龍冷哼一聲,說道:“這算什麼好處,還不是讓我曹營給李自成低頭,而且父帥稱王,需要李自成封,我們自己稱王便是了。”
“少帥,還真不能自己稱王。”張軒說道:“李自成要得是領袖義軍的名分,如果我們自己稱王,我們和闖王的關係就緩和不了。”
“不緩和,就不緩和。”羅玉龍厲聲說道:“誰怕誰。”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之前羅玉龍與闖營拿邊的關係,是相當不錯的,昨夜的變局,又讓羅玉龍恨透了闖營的所有人,只覺得一口氣在胸中上下翻滾,怎麼都咽不去,莫名的煩躁,恨不得現在就起兵攻闖營,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
“坐下。”羅汝才厲聲說道。
“是。”羅玉龍只能說道,隨即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鼻孔之中似乎能噴出火來。
“這虛名,我給得起,但是李自成的承諾能不能拿到,不能是我曹營一項情願。”羅汝才說道。
“我願意爲大帥走一趟闖營。”張軒說道:“與李自成談一談。”
羅汝纔有些擔心張軒的安全,不過微微一想,此刻他手中謀士本來就少,吉珪與陳紹先一去,更是沒有什麼人了。
要知道吉珪與陳紹先出了問題,他們的下屬恐怕好一段時間不能放在什麼重要的位置之上了。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牽連。
能辦到這一件事情的,似乎只有張軒了。
“好。”羅汝才說道:“我曹操不求他,你看着談,能談下來多少就多少,如果不能的話,我也用不着這個虛名。注意安全。”
“請大帥放心。”張軒說道。
一想到大軍很快就要進軍江南,一旦能在江南站穩腳跟,他下半輩子也就安穩了,至少能完成了對羅玉嬌的承諾。
三年之內給她的生活。希望與曙光就在眼前,張軒只覺得整個人似乎都燃燒起來,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力量。
就在曹營之中商量如果收場的時候,闖營這邊也在商議這一件事情。
“闖王,都是屬下的錯,是屬下思量不周,才致使闖王身陷險地,還請闖王責罰。”牛金星撲通一聲,跪在地面之上說道。
“牛先生請起。”李自成立即雙手將牛金星攙扶起來,說道:“這豈是牛先生之過,乃是我的錯了,我輕忽了張軒。”
一想起張軒,李自成臉色就陰沉幾分,畢竟被一門火炮近距離對着,這種感覺不大好受。說道:“內奸還沒有下落嗎?”
“沒有?”顧君恩說道:“知情的人,昨日的行蹤都查過一遍了,根本沒有人能將消息傳到曹營之中,而張軒也是昨天才到,按理說,即便這邊能得到情報,在時間之上,也來不及,即便退一步說,這樣的情報爲什麼傳遞給一個一直沒有在襄陽的人,不應該啊?”
這個問題,顧君恩已經推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
“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李自成說道:“這個內奸早晚會露出馬腳的。昨日弄成這個樣子,今日該怎麼收場啊?”
“闖王,萬萬不可與曹營動武了。”李信說道:“要想辦法與曹營緩和關係纔是,畢竟沒有了曹營的支持,闖王稱王之事,恐怕不能令天下人信服啊。”
李自成臉色有些沉重,說道:“這如何是好?”
稱王建基,這一件事情,早就在李自成的規劃之中了,當初圍攻開封城,未必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開封成了水晶宮。李自成只能南下攻襄陽了。
攻了襄陽之後,立即就思量這一件事情了。
不客氣的說,爲什麼這麼迫切的要殺羅汝才與賀一龍,這個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我到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牛金星說道。
“牛先生請講。”李自成說道。
“闖王可還記得丘之陶?”牛金星目光閃動,帶着幾分察言觀色的味道說道。
“區區無恥小人,又怎麼能不記得?”李自成說道。
“不管丘之陶是什麼樣的人,他父親總算是東閣大學士,說起來,還是有幾分地位的。闖王何不將這一件事推到他身上啊?”牛金星看李自成,沒有反感繼續說下去?
“如何推?”李自成說道。
“就算闖王誤信小人之言,以爲曹營與左軍有勾結,這才悍然動手,如今已經查明,都是東閣大學士丘瑜之子,丘之陶從中做梗。”牛金星用手比劃了一個斬首的動作,說道:“將丘之陶的人頭送上,想來羅汝才也會就坡下驢了。”
牛金星知道不知道丘之陶的小動作。
大抵是不大清楚,只是覺得丘之陶有一些不對勁。但是牛金星這樣想,不過是就將丘之陶當初給他獻得計,還回去而已。
“不錯,只是一個丘之陶未免不夠分量,再加上李振聲吧。”顧君恩說道:“闖王您這大兄,還真是油鹽不進,乾脆了結了算了。”
李振聲是巡按,與李自成是同鄉。
這年頭同鄉的關係已經算得上相當的親密了。
李自成一擒下李振聲之後,一直想勸降李振聲,不過李振聲不爲所動,一直絕食自殺。李自成算是想了好多辦法,將李振聲綁起來,每日派人餵食。還故意放出風聲,說他已經投降了。
壞了李振聲的名聲。
但李振聲不管怎麼樣的,都決計不肯投降。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自成對李振聲的耐心也沒有了,說道:“這倒是小事,只是羅汝纔會退上一步嗎?”
“闖王,你認識羅汝才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不知道羅汝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這老狐狸,只要對他有利,他都會幹。”顧君恩說道:“現在他也不願意和我們打,我們給了餘地,他定然會接下來,不過。”
顧君恩微微一嘆,說道:“從今之後,曹營決計要離開襄陽了。”
李自成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嘆。
不管這個關係再怎麼彌補與緩和,闖營與曹營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親密無間,互相信任了。
像柿園之役的相互相信,也值得對方信任的仗,再也沒有了。
“闖王。”張鼐進來說道:“曹營派了使者?”
“哦。”所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張鼐身上,李自成問道:“來的人是誰?”
“是張軒。”張鼐說道。
“好,是張軒就好。”李信說道:“闖王,是張軒來使,就已經說明了,曹營也有與我們緩和的意思。而且張軒是曹操的愛婿,昨日又立下大功,派他來,本身就是一個態度。”
“好。”李自成聽了李信的分析,頓時精神一震,說道:“快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