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怕左良玉嗎?”羅汝才冷笑一聲,目光炯炯有神的掃過,說道:“怕。”
“怕個鳥,有什麼好怕。左良玉老子又不是沒有打過。”張應元大聲說道。
“對。”一時間羣情激奮。
這些人那個手中沒有殺過人,沒有打過硬仗,左良玉又不是沒有碰過,打過勝仗,也打敗過,更不要說將左良玉一古腦從襄陽趕到九江去,其中也有曹營的一分。
他們又怎麼會怕左良玉這個手下敗將。
“好。”羅汝才說道:“既然不怕,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
“大王,還有一件事,久拖未決,就是小袁營的求援,小袁營,被困在夏邑縣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時間長了,恐怕小袁營也無法支撐,故而還請大王速下決斷,救與不救。不能再拖了。”張質起身說道。
張質這樣一說,下面的人也議論紛紛。在座的這些人或許沒有什麼文采,但是一個個都是打老仗的,經驗豐富之極,他們也知道,很少城池能堅守數月。更不要說現在是一個青黃不接的時候。
冬季過去,春季過來,冬麥還沒有到收成的時候,是最容易餓死人的時候。
想來夏邑城之中的糧食也持續不了很長的時間。
再拖延下去,根本沒有必要去救小袁營了。
“小袁營乃是曹營的盟友,一定要救的。”羅汝才一錘定音,訂下了基調,只是話音一轉,說道:“但是大軍剛剛從襄陽到汝寧,糧食不足,現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故而大軍不可妄動,只能等五月之後,再行出兵,不過,小袁營情勢危機,恐怕等不到五月出兵了,孤需要一員大將,先行前往,不求破敵,只求牽制住官軍,爲大軍爭取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那位將軍願往?”
羅汝才雖然在問話,但是目光卻落在張軒身上。
張軒一聽羅汝才的話,就知道羅汝才的話,不盡不實。
無他,張軒管過曹營一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嗎?別的不說單單是從闖營哪裡敲詐出來的糧食,就足夠大軍用上好一陣子了。決計不會因爲缺糧而大軍停止行動。
當然了,糧食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羅汝纔在汝寧等候一段時間,等五月之後,再行出兵,多收一季糧食,自然是更好。
但是行軍打仗的時候,從來不是準備約充分越好。要看時機。
如果現在曹營大舉逼近,馬士英很可能就不戰自退了。
張軒忽然想到張質的話,再看羅汝才的眼神,心中忽然明白,暗道:“恐怕將我從汝寧調開,也是原因之一吧。”
“臣與袁將軍,乃結義兄弟,臣請命爲先鋒,前往歸德,還請大王成全。”張軒起身大聲說道。
很多事情,都無法改變,如果硬頂的話,恐怕結果會更糟糕,張軒一想通這一點,就立即起身請戰。
“好。”羅汝才嘴角微微帶笑,說道:“張將軍有此心,我豈能不成全。不過張將軍一部未免太過單薄了。而且騎兵稀少,我此戰以弱敵強,少不得一部騎兵相助了。“
說到這裡,羅汝才目光掃過諸將,忽然看在楊繩祖身上,說道:“繩祖,你帶本部人馬,助張軒一臂之力如何?”
楊繩祖有些意外,下意思瞄了兄長楊承祖一眼,見楊承祖沒有絲毫表現,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些不對了,立即想起之前,楊承祖給他說的話:“繩祖啊,自從襄陽那一遭之後,掌盤子有一點變了,對老兄弟控制的更嚴了,我估計過一段時間,你我兄弟就要分開了,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只要不違逆掌盤子,掌盤子即便有些動作,但還是有分寸的,聽着就是了。”
楊氏兄弟一直是曹營之中的一大派系。
之前,羅汝纔沒有那個心思,還可以容忍,此刻卻是容不下了。不過君臣之間刀兵相見,那是下下之策,羅汝才只需稍加限制便是了,比如將楊氏兄弟分開。
“臣遵命。”楊繩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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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羅汝才說道:“如今我曹營人多了,闖營分爲左右前後中五營,我曹營也該分營了,封張軒爲右軍統領,下轄張軒本部,與楊繩祖本部。封楊承祖爲左軍統領。中軍爲自轄,由玉龍代管。”
張軒默默一算,羅汝纔給的這個甜棗,着實不錯,楊繩祖本部可有五千精騎。單單按戰鬥力來說,張軒所部不要看有萬餘人之多,未必是楊繩祖五千精騎厲害。
而今張軒統領小兩萬人馬了。不過,想要真正整合這小兩萬人馬,首先要折服眼前這位楊繩祖。
張軒想到這裡,擡頭微微一看,正好與楊繩祖對上眼了,兩人微微點頭示意,好像是好像兄弟一樣。
其實楊繩祖對張軒並不是太服氣,無他,張軒的資歷太淺薄了,張軒剛剛入曹營的時候,人家楊氏兄弟已經是軍中的小軍頭了。雖然後來因爲都是河南人,彼此關係親近一些,但是讓張軒一下坐到他上司的位置之上,楊繩祖心中豈能願意,如果不是張軒是羅汝才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纔給他一個笑臉,恐怕當場就讓張軒下不來臺。
“軍情緊急。”羅汝才說道:“張將軍想何時出兵?”
“明日出兵。”張軒說道:“正如大王所言,時間片刻也耽擱不得,故而明天一早,右軍北上歸德。”
“好。”羅汝才說道:“如此就不留你了,下去準備吧,長史。”
“臣在。”張質說道。
“你一併去,今夜之內,將所有物資都準備好好,明天開拔。”羅汝才說道。
“是。”張質說道。
張質與張軒一起退下來,張質二話不說,將張軒帶進曹營的倉庫之中,打開好幾個倉庫,裡面火器不多,但是刀槍弓箭一應俱全。說道:“曹營的積蓄都在這裡了,你今日就可以領走,如此一來,你四營一萬兩千人的兵器算是配足了。”
“多謝大兄。”張軒頓時大喜,說道:“有了這些東西,我算鬆了一口氣了。”
雖然火器,盔甲這些東西沒有多少,但是尋常的刀槍盾牌弓箭,算是補齊了。不用張軒白手起家傷腦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王的意思,大王要了你的汝寧府,豈能沒有表示,這還是一部分,還撥給數百騎兵,再加上賀虎頭的所部騎兵,你也能籌出千餘騎兵了。只是羅岱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張質說道:“糧食,以及其他輜重,你要多少,就給多少。總之,這一次保你後顧無憂,而且大王還讓我告訴你,這一次不要那麼老實。小袁營的事情,畢竟不是曹營的事情,事不可爲自保爲上。”
“我明白。”張軒看着數個倉庫,忽然心頭一亮,他問道:“這些東西不是羅戴恩管着嗎?”
“羅戴恩!”張質冷哼一聲,說道:“他如果單單是貪一點,大王也不會怎麼他,他居然暗地裡與很多人將領關係密切,跟誰關係好,這些物資都能隨便給人。卻不知道這些從襄陽得到的積蓄,是大王制衡諸將的重要砝碼。而且管理的一踏糊塗,他自己都不知道曹營有多少家底,如果不是他姓羅,此刻早已被掛首轅門了。”
一下子張軒都想通了,暗道:“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將張質搶了他的位置的事情,算在我頭上了。”
如果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如此得罪羅戴恩,張軒必定誠惶誠恐,但是如今,不過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