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落水?”
深更半夜,肅寧宮中,燈火再燃,姚太妃眼睛發亮地站了起來,興奮得毫無睡意,“這消息可是真的?”
雪青激動地點點頭,“是真的太妃,本來是中午就落了水,但是太后一直壓着消息,等到太醫入宮了才叫人慢慢傳開的,奴婢親自去救人的那幾個太監那裡問過了,說還是太后將人救上來的呢。”
“是她?”姚太妃不由疑惑,“怎麼是她?你且細說說看。”
雪青點頭,細細說道:“說是皇上和攝政王在御花園裡作畫,皇上想畫那假山,攝政王便教着他,不知怎麼的,酒杯地上的木棍絆了腳,掉進了池子裡。恰逢太后去尋皇上說春獵的事,見攝政王在水裡撲騰,便救了。”
“也是皇上畫畫怕人說嘴,因此沒有讓人在御花園裡伺候,出了事衆人趕不及,太后先去救了,皇上才着急忙慌地帶了人過去呢。”
姚太妃聽得一愣一愣的,神色倏地緊張了一下,“當真是如此?有這樣的巧合?攝政王是什麼人物,竟然不會水?莫不是被人算計的吧?”
雪青左右看看,分明是自己殿裡,如今也要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奴婢也這麼想呢,太妃您想啊,那木棍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怎麼偏偏就絆倒了攝政王?太后救了人卻壓着消息,還派禁軍圍着,沒準……”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各有所思。
姚太妃忽地冷笑,眼中露出陰狠,“那賤人倒是打得好主意,我姚家還沒完全倒呢,就想着對攝政王下手,不過,這也正是歪打正着。”
“太妃的意思是?”
“去,把消息傳出去,就說……太后陷害攝政王落水,目下又將攝政王軟禁在宮中,想辦法把咱們的人安插 進去,”姚太妃慢慢站起身。
“本宮正愁沒法子給姚家拖延時間,她既要一家獨大,本宮就幫幫他,徹底出了齊璞瑜!”
想來,定是前些日子的謠言讓馮九卿亂了手腳,纔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對付攝政王,妄圖以絕後患。
呵,馮九卿,你真以爲事事都能盡如你願嗎?
雪青心下一喜,這回倒是對姚太妃多了幾分認同,這渾水就要亂,他們才能渾水摸魚,姚家只要不倒,她雪青才能不死。
陰謀詭計的味道在天亮前散開,但那在方正殿裡的人卻始終沒有醒來,小皇帝清晨早早穿了龍袍到了慈榮殿催促馮九卿上朝。
“母后,咱們快些,下朝了好去看齊叔伯啊!”
馮九卿見他如此積極,一夜未眠的頹靡精神倒也好些,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笑道:“好,母后這就陪你去。”
可兩人還沒走到前朝,便見方正殿前的小太監腿腳麻利地跑到了他們面前,臉色極其難看。
“不好了太后,禮部尚書帶着諸位臣子在方正殿前鬧着要見攝政王,這會不肯走呢!”
“什麼?”小皇帝一驚,“他們想做什麼?!”
馮九卿抓住激動的小皇帝,心中陰覺哪裡怪異。
“稍安勿躁,這件事有古怪,禮部尚書是怎麼聽到攝政王的消息的?”這消息未免傳得太快了些。
小太監訕訕地看了馮九卿一眼,“回稟太后,是今日上朝的時候,有人在宮裡議論,說,說……”
“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馮九卿聲音一冷,回話回得越是猶豫,馮九卿越是心中不安。
小太監心一橫,雙膝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宮中有人傳言,說是攝政王落水,乃是太后的設計,太后叫人守在殿外,分明就是在軟禁攝政王!”
馮九卿臉色倏然一怒,“放肆!看來本宮整頓宮闈出的血還是太少了!”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小太監將頭都低在了地上。
“魏嬤嬤已經叫人去查了,其實並沒有人那麼多人敢胡言亂語,只是有人在行政殿外胡說罷了,只是那兩個人如今已經不知去向,魏嬤嬤也查不出來啊。”
陰謀!是有人故意散佈謠言!
小皇帝臉色難看,“母后,我們快去方正殿,我怕齊叔伯有事。”
馮九卿頷首,腳步加快,不過幾步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回頭吩咐春雲,“你去,多帶兩個人,將方正殿外的宮女太監都控制起來,一個都不要放過。”
春雲一怔,忙轉過頭往內務府。
她倒是有幾分聰明,知道內務府如今是齊璞瑜在掌管,裡面的人多半也都是齊璞瑜自己的人,用着安全。
這謠言是誰傳的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既然傳了謠言,故意引大臣到殿外去,必然會準備好後手,若是有人趁亂對齊璞瑜動手……
馮九卿心中一緊,想着齊璞瑜那昏睡無力反抗的樣子,若是真的有人要對他動手,他如何能夠逃出生天?
“可惡,”馮九卿咬牙,“姚若華,他若是出了什麼事,哀家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小皇帝小跑步跟着馮九卿,也重重地點了下頭。
齊叔伯要是出了什麼時候,姚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會留下!
兩人急匆匆地趕到方正殿,殿外已經亂成了一團。
禮部尚書還算懂規矩,沒有帶着朝臣硬是要往裡面闖,但身體已經在同御林軍少將薛放快要貼在一起,薛放不敢對他動手,只能像座雕像一樣抱拳躬身,擋在殿外。
禮部尚書目光難看,他知道齊璞瑜與馮九卿已經合作,但合作是合作,馮宇把持着玉璽存的什麼心滿朝文武皆知。
馮九卿垂簾聽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皇位的敵人,他卻並不信她,因此謠言一起,他便毫無意外的信了。
“攝政王落水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夜,我們只是想確認王爺無恙,你憑什麼攔着?”
薛放心累地又一遍解釋道:“尚書大人,薛放已經說了,這方正殿外的人是爲了保護攝政王的安全,擅自讓人進入,若是有人對王爺動手,薛放難辭其咎。”
“哼,是怕有人對他動手,還是怕有人發現裡面已經有人在動手,你們自己清楚!”禮部尚書言辭越發銳利。
“薛放,你別忘了你是誰提拔上來的人,別爲了蠅頭小利斷送了東華江山!”
“就是,”有人附和道,“攝政王若是出事,南澤豈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這麼長時間,誰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薛放嘴裡發苦,正想說什麼,一道清冷沉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裡面發生了什麼,哀家最清楚,諸位大人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妨來問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