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擡了擡手,指着一直站在房間角落處的墨衣人。
墨衣人一伸手,把頭上的斗笠摘下來。霎時間,整個雅間,化身爲天界仙境,平凡的袍子,也化爲仙衣縈繞,那人白髮白膚,清華絕世,這種不染凡俗的美態,也唯有風紫輝一人可以相比。
二長老笑一笑,眨眨眼,有些俏皮地說道:“知道你喜歡美人,所以讓他來替換紫輝來保護你的安全。從現在起,他會是你最好的保鏢,最親密的夥伴,你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
雲鳳弦眼神一直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這樣眩目的男人,怎麼看都是個極品,再加上她還都無法抗拒。但是聽到二長老這一番話後,雲鳳弦反而可以收回目光,看向他,聲音有點不可思議:“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是一個師傅說出來的。”
“陛下,對於紫輝的事情我也心有不捨,可是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再也不合適做爲一個守護者……”
雲鳳弦把目光再移向直至此刻,神色仍沒有變化的風紫輝,忽然問:“所以你們便在換掉他?”
“是的”二長老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雲鳳弦眼皮一跳,雙拳猛然握緊,大喊道:“你就這樣,當着他的面,說這種話,也太過分了。”她這一聲喊是全力發出,聲音響亮無比,嚇了二長老一跳,就連沉靜的風紫輝,也因而眼神微動。
“陛下,從紫輝把失去功力的消息傳給神殿後,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二長老深深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風紫輝,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誰說的。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雲鳳弦目光閃過一絲黯然,很快又迸出炙熱的光芒,她拼力大喊道:“他從嚴沒有放棄過,至少他和我在一起這麼久,雖然冷冰冰不怎麼說話,可還是有血有肉的。他也有感受,他也會傷心難過。我不會允許你們逼他離開。”雲鳳弦一落音,猛然轉身拉住風紫輝,怒氣衝衝就往房外走:“我不需要換保鏢,我再說一次,他是我最初的守護者,更會陪我走到最後。”
“你有必要執着一個不能再保護你的人嗎?”
“你不必理會我的事。”
二長老和風紫輝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雲鳳弦惡狠狠瞪向風紫輝,咬牙切齒吼道:“閉上吲,你不是因爲太自以爲是,纔會給我惹麻煩。”
“沒有風紫輝,你又如何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安全生存到最後。”二長老十分不贊成雲鳳弦的態度,他雖然長年居住在風靈後山,對於當前的朝政形勢卻很是明白。眼前這個看似正統的皇帝,實際上什麼權力都沒有,要想好好在這種複雜地環境下生活下去,必須要有個武功高強者保護她的安全。
這一點正是風靈神殿存在的意義。
雲鳳弦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望着二長老,正色道:“這是我的事,我知道風靈神殿是爲了保護皇家的正統血脈而存在,可同樣的,你們對於身爲皇帝我的命令,也必須聽從,我說過不換就不換!”她說完,凝視風紫輝,一字一字道:“就算他武功盡失,對於我來說,只是少了點方便,可是他對我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個守護者那麼簡單。”她復而又扭頭看向二長老,“我決定了,我不換保鏢,我只有一件事要求你。”
“不行。”二長老即刻拒絕了她的要求。
雲鳳弦一徵:“我還沒說呢!你就說不行?”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要我運用神殿背後的勢力尋找皇后古奕霖的下落,但那絕不可能。風靈神殿的存在只是要保護當前皇帝的安全,其餘的都不包括在內。”
雲鳳弦眼眸微斂,然後冷笑一聲,不再說一句話,只是牽了風紫輝的手,拉着他大步下了樓。
二長老微微一笑,用扇子輕輕碰着自己的脣角:“真好玩啊,受了這麼多挫折,到這個地步,還在堅持自己的原則。”
“這不是你意料中的事嗎?”墨衣人的聲音和風紫輝同樣冷漠。
“呵呵,看來雲鳳弦對紫輝那小子的感覺,倒真是讓人玩味了。”
“現在,你的事情完成了,要走了嗎?”
“爲什麼這麼快就走?”二長老笑了笑,眼神裡有隱約的光芒跳動:“竟然出來了,我就得好好看看這個雲鳳弦能做到何種程度。再來就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他走到窗前,看着窗下雲鳳弦的人影遠去,眼神悠悠:“這個本來可以直接斬掉的攝政王雲昱風腦袋及權力的皇帝,最後卻放過了對她威脅最大的人,真讓我想看看風靈國到底會因爲這個人而走向什麼方向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雲鳳弦拖着風紫輝,一路疾走,臉色黑如鍋底,越來越沉。
風紫輝一聲不出,一點也不反抗地被她拖着走,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說道:“抱歉,你可以不必理會我,回去換新人留下來,他能保護你,也能幫助你找人,你不必這樣整天憂心忡忡。”
雲鳳弦憤然甩手回頭,顧不得滿大街都是人,大吼了出來:“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絕對不會把你當成東西來換的,在我看來,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件東西,可以用有用沒用來區別對待,你爲什麼就是不明白?”
“我以爲你生我的氣,討厭我。”
“我是生你的氣,可我沒有討厭你。你還不明白嗎?你是我的守護者,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雲鳳弦大聲叫道:“我就是喜歡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就是不想放你離開,不行嗎?”
我已經沒有武功了,你不必爲我……“
“你就是你,你陪伴我,幫助我,支持我,我的困擾只能告訴你,我的疑問只有你在就一定有解答,因爲你,我在這個世界纔不致有最初的寂寞和無助,因爲你,我纔敢肆無忌憚做我做的事。我們在一起經歷的歲月都那麼真實,你叫我如何把你我一起相處的記憶,輕易抹殺?“
“可是,現在我已經無法讓你可以繼續肆無忌憚下去。“
“那又如何?”雲鳳弦挑了挑眉,眼睛裡有着無可比擬的驕傲,清秀的相貌,溢出驚人的神采,如暗夜裡最亮的電光,劃破長天。
“每個人都只需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你沒有義務爲了我而存在。我既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就必須靠自己來堅持下去,你和我都一樣。我們都是獨立的存在,我們彼此陪伴,彼此支持,但生命的路仍需自己來走。我爲什麼一定要依靠你,纔有膽量面對人生呢?不管將來怎麼要,至少,我活得熱鬧,活得開心,活得有意義,我會盡力保護我自己和我的所有朋友,其中也包括你。我希望,你能在保護我的時候,同時保護你自己,還有其他人。”
風紫輝靜靜望着她,眸中卻有光芒閃爍不止。
“我只是生氣,爲什麼這麼大的事,你不告訴我,爲什麼你讓我像個傻子似地,什麼也不知道,我當你是朋友,你又到底當我是什麼?”雲鳳弦終究還是忍不住,沉下臉來,瞪着他。
“我並不怕死。”風紫輝的聲音低沉得只有雲鳳弦可以聽到:“死亡對我不具任何威脅力,失去功力並不讓我感到害怕。可是,我的存在是爲了保護你,從我有最初的意識以來,就是這樣。如果我失去功力,不再能保護你,那麼,我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興高采烈的你說明。失去了對我依仗,當時的你,也不知道有沒有勇氣繼續走你自己選定的路。”
雲鳳弦靜靜地聽他說完,忽然嘆口氣,低聲說:“對不起。”
“爲什麼?”
雲鳳弦擡眸望向他,眼神誠摯:“對不起,我總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來看事情,沒有爲你想過,你遇到這麼大的變故,還要爲我考慮周全,處處隱瞞我,可是我呢!完全只顧着自己吃喝玩樂,一點也沒注意到你的反常,奕霖,你不是不想拉他,你只是怕你自己拉不住他,我不能理解你的苦衷,反而一直責怪你,最不可原諒的是,剛纔……”
風紫輝脣邊綻放一朵淺淺的笑容,華豔如海棠般,“你明白就好。”
雲鳳弦白他一眼:“你要早說出來,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如果她一早發現了反常,在第一時間內加強自我的危機意識,這件事情便不會發現,思到此,她忽的輕嘆一聲,轉頭要走,這一轉頭間,才猛然發覺,四周圍了一大圈人,人人用看戲的眼神望着她。
雲鳳弦這才驚覺剛纔又急又怒,一時失控在街上這樣大吼大叫,不知引了多少人圍過來看熱鬧,立時頭皮發麻,湊近風紫輝,壓低聲音:“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這下子叫得滿世界都聽見,那人人都知道你……”
“不要緊。”風紫輝恢復常態,語氣平靜自如,聲音卻低得僅彼此可聞。“再說,風靈國對於男風的習氣並不排斥,你不用擔心。”
雲鳳弦一陣乾咳,不滿的瞪向他:“你才知道嗎?不過,你知道也不用當衆說出來,我會害羞的。”
風紫輝用絕對漠然的語氣,說出絕對諷刺的話:“你的臉皮已經不是一般的厚了。”
雲鳳弦把他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冷笑一聲,忽然一伸手拉住他:“走吧!”
“去哪?”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