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弦見她焦慮不已,身子更是往前傾,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她的身子,低聲地安慰道:“母后不必氣惱,皇叔他是心念國事,待得公務辦完,他自會回來相伴左右。”
古凝寒垂目望着柔聲寬慰自己的愛女,心中苦澀難抑,慘然無語相對。
古奕霖靜靜望着這劍拔弩張的場面,明眸中異樣的神色變幻不定。他優雅地站起來,走到了雲鳳弦的身邊,輕握她的手,柔聲道:“鳳弦,你別擔心,什麼事也不會有的。”
但云鳳弦卻感覺得出,古奕霖的手心裡滿是冷汗,冰冷冷地一片。她卻又不忍說出來,只是扭頭對着身側的皇后古奕霖微微點點頭。是了,她怎麼會忘記初見一身男子打扮的古奕霖是多麼的英氣,如何能與那脆弱的琉璃人兒相比,倒是她關心則亂,心有太多餘慮。
“鳳弦,哀家沒事。”古凝寒閉目沉思一會兒,拉開了雲鳳弦的扶着的手,微微側首道:“鳳弦,你生爲君王,又快要親政了,應該多學學你的小皇叔,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貪玩,知道嗎?”她說話時,眸中哪還有半分的哀傷絕望之情,此時的她已然恢復成雍容大度的皇太后,溫柔的目光中閃過睿智的光澤。
“是,兒臣明白。”雲鳳弦望着態度突變的古凝寒,心中閃過一絲疑慮,卻又比之前要興奮幾分。有什麼好的念頭在她的腦海深處躍躍欲出。
“嗯~這纔是哀家的好孩子。”古凝寒伸出手在雲鳳弦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冷眼看着又攔過來的三四個待衛,她微微皺了下秀眉。
“太后鳳體違和,還是應該多多休息。”副統領李成珏站在一邊淡淡地道。
古凝寒默然地望向了雲鳳弦。
“母后,兒臣明白你的意思了。”雲鳳弦向前走了一步,朝着古凝寒笑了笑,淡定地道:“朕快親政了,皇叔操勞政務,朕也該學習一下,正好遇上皇叔在處理國事,朕現在就去向皇叔學習下如何批閱奏摺。”
“陛下不可。”
“不行,鳳弦。”
李玉珏和古凝寒幾乎同時拒絕了雲鳳弦的話,兩人又都同時一怔。
李玉珏垂首沉聲道:“皇太后的鳳體不適,陛下理應陪伴在側。”
古凝寒走到了雲鳳弦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鳳弦,母后的身體好多了,理當是母后同你一起去看看攝政王,我們孤兒寡母地讓攝政王照顧多年,應當多多關心他纔是。”這麼輕輕地一句話,意味卻極深長。
古凝寒想要雲鳳弦去見雲昱風,卻必須在自己的身側。那樣,雲昱風若是升起要殺她之心,就必須當着古凝寒的面動刀動槍,然後血濺三步。
所以古凝寒在賭,她賭雲昱風對自己一往深情,豈會這樣說散就散的。如論如何,雲昱風絕對不會在她的面前殺死她唯一的女兒,只要他的心對她還有情。
這便是古凝寒冥思苦想之後,可以保護雲鳳弦一時安全的唯一方法。
雲鳳弦雖恃著有風紫輝這個強悍保鏢的守護,安全根本沒問題,但偏偏讓她鬱悶的是風紫輝這傢伙也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就拿她這些天對他所做的事情,她倒是擔心那傢伙是不會讓她死去,卻也絕對不會讓她四肢健全的活着。
這時古凝寒滿心憂急,死死抓着雲鳳弦的手,彷彿一放手,她便失去整個世界。
雲鳳弦又如何狠得下心掙脫出來,只得把目光遙望雲昱風消失的方向,眼神冷然。想不到雲昱風爲了皇權,真的什麼都不顧了……
雲昱風那行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任雲鳳弦極目遠眺,也看不到蹤跡。眼前跪倒的這羣待衛,讓她脫不了身。雲鳳弦心中暗恨,若是以前的雲鳳弦多下點心思,多多學習下武藝,她也不至於會拖着這麼個破爛身體,動彈不得。
正當她心中焦慮不安,忽見前方煙塵漫天,消失的馬蹄聲復又在盡頭轟然而起。
衆人都是一怔。跪在地上的侍衛們全都站了起來,按在刀柄上的手又緊了緊。
不多時,前方隊伍已清晰入目,竟是兩百餘騎的人馬,似追風逐電一般朝着行院疾馳而來。=============================分隔線=============================
前方遠處的樹梢之上,有一個黃色的身影,立在嫩綠的樹枝頭,極爲刺目驚心。
從獵場中心而來的雲昱風,身後的人馬早已經從二三百騎,一路上竟然增加了十倍左右的人力。卻沒有人發現在遠方樹林中,那高懸着彷彿完全沒有重量的影子,她到底是何時出現的呢?根本沒有人知道。那着着一襲鮮黃衣衫的女人,全身散發出讓人不敢逼視的氣勢。如那遠古之地的極冰,在烈日之下,那宛若無盡無止的冷意,隔着不知多少丈的距離遠遠襲來。只叫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遍體生寒之外,偏又汗如雨落。
晴空的陽光太耀眼,那襲黃衫太刺眼。由於他們的距離太遙遠,根本看不到對方的冷酷容顏。只讓人覺得,在這個最熾熱的陽光之下,那股冷森入骨的寒意,侵入人心……
陷入沉思的赤和,猛然間臉色大變,他想起上回自己手下的三千鐵血騎幾乎盡滅。一路上他用無數次刺殺,暗殺,卻毫無反擊之力的挫敗。那……讓他如夢魘的天魔之影,早已深印在他腦海之中、骨血之內。
此刻的他臉色慘白,朝着身後發呆的衆待衛嘶聲大喝道:“結陣,誓死保護王爺安全!”隨着他的呼喝之聲落下,所有的待衛們皆以雲昱風爲中心,佈下了一層層的防禦網。
同一時間,鼓聲大作,隨着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激越戰鼓聲,人喊馬嘶聲四方應和,無數兵馬如潮水般從四下涌來。這般強烈的氣勢,似是連天地都要被震搖,那佇立在遠處樹梢上的黃色身影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