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奕霖沉喝一聲,劍勢一展,只聽得叮噹連聲,轉眼之間,連擋三十二劍,把雲鳳弦身前護得水潑不入。
眼見那塵洛手下還在狂砍不退,古奕霖卻只漸漸防守。砍雲鳳弦天靈的,自己天靈處多了一道淺淺劍痕;而要砍雲鳳弦雙手的那位,自己手腕上中了一劍,無力握住兵刃只好慘白着臉,任鋼刀落地。二個人交換一下眼色,一撲過去搶扶塵洛,一人衝出去大喊:“有人暗算小姐,大家快來啊!”
他把塵洛扶出去,自然沒有人阻攔,只是這一聲大喊,卻叫得海潮樓裡裡外外傳來無數大喊怒喝,腳步聲、狂喝聲、兵刃出鞘聲,聽到耳邊,真個是驚心動魄。
雲鳳弦嚇得衝出去一看,卻見海潮樓的一樓,有七八個大漢正要往樓上衝,而樓外,竟還有十幾個人要往裡衝。
“哼~”
“據說塵右燈要在近期爲塵洛擇婿,爲了娶到美人,塵洛身邊整天跟着不下於二十人,不是和道盟所謂的年輕精英,就是其他門派的英雄少年,整日就盼着有機會英雄救美,一展身手,好得佳人青睞。”
難得連番變故之後,帝遠遜還可以撫着須,把一番話說着這麼輕鬆。
雲鳳弦看着亂成一鍋粥,眉頭緊皺。在一連串轟然大喊中,陷在一大幫掄刀揮劍扣暗青子的包圍之中的古奕霖,功力經驗皆不足,但勝在身形來去靈活,進退如風,一把劍快捷無倫,招式又精微可比,連着數十招,招招搶攻,不但不露敗象,反倒把別人逼得節節後退。
樓下喝聲連連,呼嘯聲聲,寒光耀眼,可是古奕霖其勢如風雲閃電,每每迫得人退避三舍。
雲鳳弦緊張地注視着樓下,眼眸微斂地在沉思着什麼。眼看樓下刀光一閃,一把刀看看擦着古奕霖的鼻尖削過去,雲鳳弦的臉,白中就透出一股青來。“再打下去,他會受傷嗎?”雲鳳弦低聲問。
“會,不過,那些人應該會有更大的損失,真要力拼到最後,這裡至少會有四五具屍體了。”
“不會吧!奕霖的心軟得很,雞也捨不得殺一隻的。”
“現在他還在剋制,出劍猶有分寸,但是敵人可是招招要命的,時間久了,誰心裡能不冒火。”
雲鳳弦皺起眉頭,半空中,金光一閃,準確地把飛鏢打得“咻”的一聲,從一個狂舞飛槍,眼看就要刺中古奕霖的壯漢鬢邊飛過,嚇得壯漢手一顫,手裡招式幾乎使不下去了。
樓下有一大半人震驚的擡頭去看發出暗器的雲鳳弦,眼神驚異。雲鳳弦一出手即打落飛鏢,又示威阻槍,相當高妙。
手裡還夾着兩三隻金鏢的雲鳳弦,笑嘻嘻對大家揮手:“大家請繼續,不用過分敬佩我。”
下面異樣的沉寂維持了十秒,不知是誰罵了一聲,不知是誰最先出手,然後乒乒乓乓繼續打成一團。
雲鳳弦嘆口氣,搖搖頭,那隻沒夾飛鏢的手往桌上摸去,摸了一個空,看着下面劍影刀光,生死決於一瞬,他挑挑眉,嘆口氣,伸手在懷裡摸一下,袖裡掏一下。桌子上叮叮噹噹,一下子就堆了一大堆金光閃閃的小玩意。細若髮絲的金針,刻着漂亮圖案的金鏢,閃爍異樣光芒的金彈子,另外還有一大堆鑄成鮮活漂亮的百花形狀,像裝飾品遠勝於像暗器的小金器,還有三四個,上面有不同按鈕的小管子。
她目光一閃,笑悠悠地道:“來來來,大家來練暗器吧!以前光聽紫光說過,對着死靶子練很難有什麼好成績,難得有這麼好的訓練機會。你們繼續吧。”
自從上次古奕霖對塵洛的暗器表示興趣之後,雲鳳弦即打造了一大堆價值不菲,貴的要死的暗器,此時有這麼好的機會實踐一下學到的功夫,倒是不枉她先前付出的高價錢。真是趕的及時啊~
她微微一笑,左手抓着一個小筒,對準樓下的那羣人,按動機關。十幾根細針從小筒裡射了出來,樓上的雲鳳弦毫無顧忌地揮着她的兇器,對着樓下幾個氣得臉色鐵青的人說道:“幾位,我知道我長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可你們這樣瞪着我,我還是會臉紅的。”
一時間,樓下的當事人幾乎當場氣絕身亡,而其他混戰中的人,或是出招失了準頭,或是踏前的步伐出了錯誤,明顯都被這不合情理的事情影響到戰鬥的心境。
雲鳳弦還笑嘻嘻,一邊發着暗器,一邊給下頭喝彩叫好,表情無辜的好像她什麼都沒有做過。
一時間,樓下的怒斥聲此起彼伏,明明一大幫人恨不得置古奕霖於死地,而古奕霖也漸漸殺紅了眼要拼命,好端端的血戰氣氛全給雲鳳弦一個人搞亂了。
隨着怒喝之聲,滿天暗器亂飛,無數的飛鏢飛針飛釘對着樓上的雲鳳弦打過來。
有的人怒的急了,脫手把貼身的兵刃,長劍寶刀,一概對着上頭扔過來。
雲鳳弦怪叫一聲,往風紫輝背後躲去。
她仗着有風紫輝在,刻意把所有人的敵意拉到自己身上來,卻哪裡知道,風紫輝早就失去了力量,面對着漫空而來的暗器,連自保都有問題,更遑論救助其他人了。
風紫輝動作飛快,回手往雲鳳弦懷中一掏,掏出一個小小錦盒,一開盒蓋,用力一拋,一個烏黑的鐵快飛了出去。所有的刀刀劍劍外加暗青子,一起改變路線,向着那烏黑的石塊飛過去,在一大堆人的目瞪口呆中,紮成一個明晃晃的兵器團,搖搖晃晃的隨着石頭的飛勢,落在對面的二樓樓梯上,把樓板扎出了無數個大洞。卻看得樓下一干武林人,眼珠子都幾乎從眼眶裡滾出來了。
雲鳳弦氣得暴跳如雷,扯住風紫輝就像拼個生死:“你你你,這用風火盒封住的天磁石是我留在身邊,必要時可以救命的寶貝,你就這樣拿出來曝光了。”
風紫輝對雲鳳弦的憤怒不以爲然,緩緩地道:“這不就是爲了救你的命嗎?”
“你……”雲鳳弦氣得提起拳頭,就想對風紫輝那張英俊,此刻卻絕頂刺眼的死板臉打過去,耳邊忽聽的掠空之聲,一側首,正看見古奕霖人如凌波御風一般,凌空而起。
雲鳳弦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驚呼,而半空中的古奕霖已然出劍。
雖然樓下的一羣人,因爲驚見所有射向二樓的暗器兵刃,全在天磁石的強磁性下合成一個兵刃糰子,對這樣不可思議的情景而有些發呆,應變稍慢,不過多少還是拖回一些心思,對着凌空躍下的人發招進攻。
而古奕霖卻沒有半分的退縮之意i,在這凌空一掠之間,對着每人攻出三劍。一劍撥開兵刃,一劍反手進擊,一劍追擊示威。三劍一氣呵成,有輕靈迅快,無跡可尋。
二十餘人,除了少數五六人勉強應付下來三劍之外,有五六人接了三劍,就退了三步,有五六人接了三劍,但或是破了衣裳,或是被挑開了束髮,還有五六人,根本連三劍都沒全接住,只是古奕霖手下留情,纔沒有受傷。一時間,人人面如土色,驚駭莫名,竟全僵在當場,不敢動彈。
卻不知剛纔那一連串劍擊,也是古奕霖出盡全部的力量才能做到,此刻站在二樓,看似氣定神閒,背上衣服卻已被汗水溼透。
古奕霖暗中調息片刻,把內氣調勻,方纔悠然一笑,低聲地道:“只不過是一場誤會,大家何必如此拼殺,不如化干戈爲玉帛,我等把酒言歡如何?”她容顏動人,叫人不忍拒絕,更加劍法絕倫,餘威猶在,又叫人不敢拒絕。
樓下竟是鴉雀無聲,既無人敢說不好,也無人甘心說好,一時間局面僵持了下來。
只是這種僵硬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很快海潮樓外就傳來轟然的腳步奔跑聲、快馬奔馳聲、盔甲相撞聲、路人叫喊聲。
樓下衆人人人臉色古怪,或有喜色,或有惱色,或是不甘心,或是灰心沮喪,真是七色紛呈,好看得很。
樓外更飛快衝進二個人,正是剛纔陪塵洛上樓,後來在混戰中卻沒有出現的和道盟門人,他們一起指着樓上雲鳳弦一干人:“李將軍,就是他們,用卑鄙手段羞辱欺凌了小姐。”
從二樓望下去,只見樓外有一盔明甲亮,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手持一杆異常威風的銀頭槍,利落的從馬上下來,大步走進酒樓。
人人手中持着專門對付高手的連珠弩,對準樓上一干人等。
帝遠遜一見軍士衝進海潮樓,已在第一時間示意,帝家衆人一起退回到雅間裡去了。如非必要,帝家不願與和道盟的人正面作對,而且,他對雲鳳弦非常好奇,倒要看看,雲鳳弦有沒有辦法應付目前的情況。
而其他二樓、三樓的客人,本來還在樓上看熱鬧,此時無不驚慌逃竄,大門被兵士們堵得嚴實了,他們無處可逃,一大幫人尖叫着,不是飛快下樓就是縮到角落中去,要麼急忙奔回自己的雅間,關上大門自去發抖。
也有怕的急了的人,連聲大叫:“不關我的事。”爲了不成爲別人長箭瞄準的對象,直接從欄杆上跳下樓去。
轉眼間,樓上,就只剩下雲鳳弦這些人了。“和道盟和官府的交情一向密切,此刻聽說了和道盟的大小姐被人欺負,怎麼會不出頭?”風紫輝語氣冰冷地爲雲鳳弦解惑,就算是被一千多人劍拔弩張地圍住,他臉上仍沒有絲毫波動,語氣更不見起伏。
雲鳳弦恨恨瞪着雲鳳晴:“這次可被你害死了。”
雲鳳晴只悠然抱臂而笑道:“你纔是我們之中的首腦,要死也是你先死。”
樓下那高大武將,長槍高舉,指定樓上衆人:“爾等還不受縛,否則我亂箭之下,不會有一個活口。”
雲鳳弦苦惱的望向風紫輝,低聲說:“你可不可以除了救我之外,也救他們?”
風紫輝聽而不聞,眼神無喜無怒的望向樓下無數的森森劍尖。
雲鳳弦,我連你,也救不了……而能夠把近身三尺之內所有金鐵之物全部吸住的大內秘寶天磁石,則已帶着一大堆兵刃暗器落在了對面的樓梯,根本來不及取回來。
那將領冷哼一聲,長槍一揮:“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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