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衆就是民衆,他們什麼都想要,但渴求娛樂之心甚於錢財。”——弗隆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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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各位公民,各位羅馬人們,我科爾普尼烏斯·畢索,也是城邦最古老的家族成員,很榮幸地能夠被指名爲我的女婿尤利烏斯·凱撒的遺囑宣讀人。說實話,爲了尤利烏斯,爲了我的女兒,我纔不希望宣讀這份遺囑呢!因爲一旦要我朗讀的時刻,就預示着他們的家庭遭遇了滅頂之災。但所有的人們,暫時平息下你們的怒氣吧,我們的目的不是爲凱撒辯解,也不是要爲他的善惡做個評判,我在此宣讀這份遺囑,只是因爲尤利烏斯生前對我表露說過,他的遺囑有部分與羅馬的民衆有關,並且多次對我說,他對共和國與人民的愛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所以我只是按照流程來辦事,遺囑宣讀完畢後,就讓尤利烏斯能夠迎接屬於他的葬禮吧!他的棺槨停放在那裡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說完,畢索的眼眶發紅,居然聲音也哽咽起來。
畢索的家族向來以寬厚仁愛著名,對待平民很好,對待家門奴隸也不嚴苛,現在這位的年齡其實和凱撒差不多,但在大部分羅馬人眼中已是長者的輩分,當他在言語裡流露出對女婿的追懷,和對在世女兒的關心後,許多羅馬人特別是婦人也追隨着哭泣起來,因爲女人是最見不得這樣場面的,而且布魯圖陣營裡全是長相肥胖醜陋的,而李必達陣營裡兩位騎兵長官都是挺拔英俊的,古今向來都是個看臉的社會,大部分婦人已經在心中做了立場劃分了,“看看那羣長相噁心的人,他們做出噁心事情來殘害迷人的禿頂獨裁官來,那就不用猜疑了。”
於是許多婦人都喊叫起來,要求可敬的老人立即宣讀遺囑,羅馬城的婦人在拋頭露面後,還是很有威勢和權益的,她們一旦集體發話,男人也要退避三舍。
但畢索的發言還沒有完,他又看着在臺下,站在泥地裡楚楚可憐的澤諾,她簡直狼狽極了,便用溫暖人心的語氣問她,“貞女,依我看你的年齡還小,爲什麼會由如此嬌弱的你,前來執行如此巨大的使命。”
“是的,尊敬的長者。”澤諾低頭,畏懼但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讓在場所有的男性民衆激起了渴望保護她的熱情和決心,接着澤諾勇敢仰起頭,“但願維斯塔能寬宥我的饒舌,雖然這只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絲毫想要誇耀的地方,但我面對您的詢問必須做出誠實的回答——沒錯,有人要在中途劫掠這份遺囑,所以首席貞女才叫它交給我,但不幸的是我也遭到了堵截,多虧有兵士和市民的幫忙,才逃了出來。”
澤諾的話語,簡直使得在場的男人都怒髮衝冠,有誰要對這個可憐的貞女做出如此暴戾的行爲,我們完全應該將他撕碎當場!
“那你如此的狼狽,是因爲遭到了可恥而下作的襲擊,有人想不讓我宣讀我女婿的遺囑,是不是?”畢索的語氣開始明顯激動起來。
“我不想說出對方的名字,雖然他很狂妄地自報身份,不過事實就是如此。”說完,澤諾又低下了頭,垂着長長的睫毛,不發一語。
畢索痛苦而憤懣地捂住胸口,幾乎就要發作倒下來了,安東尼和李必達急忙上前將他攙扶住,而後李必達對安東尼使了個眼色,意思一切都極爲順利,下面就看你的表演了,“諸位市民們,是什麼叫這位長者如此難受,又是什麼導致這位貞女如此犯險,我想現在在這個廣場裡,有野獸般的妒忌和恐懼已經滲透到某些人的心中,讓他們狂亂起來。布魯圖攻擊凱撒是個有野心的人,是的,我原本也認爲他是如此的人,一位征服了全部高盧地區,給羅馬帶來一百萬奴隸的將軍,就像座北部堅固城壘的偉大鐵血人物,誰又能認爲他沒有熊熊的野心呢?羅馬最傑出的政治家,都是有野心的,對此布魯圖也不用拿古風時代的人們來要求我們,因爲那不免於迂腐,但野心這種東西,人們很容易被它與功勳連在一起所混淆。但是相信在場的許多公民還記憶猶新,那就是在先前的逐狼節時,包括我在內,還有一些市民,曾三次將王冠戴在他的頭上,但三次都被他堅定拒絕了,另外凱撒還特意要求將他拒絕王冠的行爲,永遠刻在廣場的石柱上,如果你們現在去看,還能看到那些字句好好地刻在那裡。至於兩名護民官被罷免,那也是有依據的,因爲這兩人在當場對凱撒喊出了‘否決’的口號,而按照羅馬律法規定,護民官是無權對獨裁官實行這種權力的,另外凱撒對他倆的罷免,我想大概是由他對自己被目爲國王的憤怒,因爲他反覆在說,我不是國王,我只是凱撒,這種情景讓他暫時喪失了理智而已,此外他在生命裡的最後日子,還被恐怖的癲癇所折磨,凱撒畢竟是人,不是神,你們應該會原諒他在病痛的折磨下,做出些稍微逾矩的事情來。”
聽到安東尼情真意切的解說,許多民衆都沉默,有的還竊竊私語,說凱撒真是被冤枉死了,有誰看到他當上國王了?難道拒絕了王冠的人,還會被加以“暴君”的名號殺害嗎?爲什麼布魯圖他們不敢審判他,這不就是心虛嗎?
接着,安東尼便請求讓自己代替畢索老人,來宣讀遺囑。
“不可以讓他宣讀,不可以讓他宣讀,狄希莫斯,你得想想辦法!”盧加慌亂起來,他對着臺下的狄希莫斯說到,其餘的元老也坐立難安起來,因爲現在民衆全都進入了恐怖的沉默,那就代表他們的情緒已經過去,現在開始要用理智來思考這件事了。
但狄希莫斯的鬥劍奴在剛纔都跑得差不多了,因爲李必達的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團就在當場,誰敢和久經沙場的兵士抗衡?
於是安東尼的第一句就很有殺傷力,“羅馬的民衆們,元老院和特布里斯,請原諒我先前的粗魯和不理智,因爲我的病痛越來越厲害了,如果我真的有一日死於非命,請赦免逐狼節上被我罷免的兩名護民官,他們沒做錯什麼。不,也許不用那麼久,馬上在元老院的集會上,也許就有人向我陳情這件事。”
“哦哦哦!”民衆不論男女,都捂着臉,呻吟痛苦起來。
這時候,安東尼自己,包括李必達和畢索在內的人,眼睛都變得如火般通紅,安東尼甚至流下了淚水,他說對不起,請允許我控制下情緒,再繼續往下朗讀。
民衆也都啜泣起來。
接着,安東尼往下讀起來,“馬上我將從事一項偉大的事業,那就是征服羅馬的宿敵帕提亞,但是西比爾預言書說只有國王才能統帥軍隊去進行這場遠征,但我是凱撒而不是國王,所以我隱隱感到,違背預言的死亡正在逼近,那麼我就有一些必須要交待的事,讓它保管在我親愛的岳父、妻子、摯友,和竈神廟貞女手中。”
聽到這話後,畢索更加痛苦了,他的白髮垂在額頭前,抱住了李必達像個孩子般哭泣起來。
“首先在宣佈我私人財產歸屬前,我必須就聖庫裡的金錢做出決定,那就是這錢雖然暫時使用權在我,但它終究還是歸於共和國和民衆的,這些錢款項使用的明細,都在畢索和科塔的手中,如果任何一個人想看,那就可隨意去看,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它被使用在科林斯地峽的開通上,因爲開通了此處,小亞和埃及的糧食,就不用在繞遠路來到奧斯蒂亞河港了,我會在意大利的盧卡尼亞開闢新的港口與這道路相連接,民衆就能享受到越來越多免費糧食的配給;它也被使用在昆塔沼澤的排泄工作上,我準備在上面建設大型的公共園林和神廟上,還有類似雅典那樣的巨大集市,完工的時候,所有的民衆都能免費在其間嬉戲遊玩,泛舟、休憩、春遊,你們會在那兒支起帳篷,與全家享受如同拜厄海灘般的快樂,因爲園林再也不是貴族才能去的地方了;它也被用在對帕提亞的遠征上,因爲還有數千名兵士被暴虐的東方君主拘禁俘虜着,我要不顧一切手段將他們贖回或者交換回來,讓他們能和這兒的親人團聚。除此之外,聖庫裡的錢沒有一分一毫用在我私人事業上,恰恰相反,我還會將自己在梯伯河兩岸所有名下的園林和別墅,都捐贈給共和國,供民衆隨意參觀使用,任何在路途裡感到疲累的人,都可以停下你的腳步,尤利烏斯家族的園子,隨時都歡迎您。”
讀到這兒時,在場的民衆裡婦人們首先忍受不住,紛紛嚎啕大哭起來,而男人們也都強忍着淚水,他們重新感受到了,凱撒的橫死是件多麼悲慘的事情。
而對面講臺上的元老們,則宛如聽到了魔鬼的號哭般,露出百般驚恐的神色,如坐鍼氈。
“下面是我私人的財產宣讀,我的財產很多,接近四千塔倫特,是我在擔任高盧總督其間所積攢下來的,我將其中的一半,拆分爲三份,分別由我的養子圖裡努斯和我的外甥裴迪斯、狄奇阿斯繼承,但如果圖裡努斯認爲有必要的話,我的兩位外甥必須將遺產全部給他,這份遺產由我的摯友,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監護,以上;另外,還五百塔倫特,是屬於我的妻子的,我希望她在餘生裡,可以生活得快樂愜意,並守護好我的墓園;最後,順位第二的繼承人……”讀到這裡時,安東尼露出了驚詫的神態,他幾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便不肯在往下讀下去了,而上將字板轉交給了李必達,自己就直接坐下來號泣起來。
這時候,不管是民衆,還是在場的其他人,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
李必達調整好情緒,繼續讀了下去,“最後,順位第二的繼承人,是我最喜歡的年輕人,狄希莫斯·阿比努斯·布魯圖,五百塔倫特的財產歸他了,另外我希望能將他培養成國家的支柱和棟樑,甚至在將來能夠繼承我的事業,而不是單純的財產。”
隨着這起伏頓挫的朗讀,那邊的狄希莫斯,臉色白得就像大理石,他頭暈目眩,幾乎就要癱了下來,汗水止不住地朝下流,爲什麼,爲什麼,凱撒會將他列在了遺囑當中?這難道是命運女神在玩弄他,怪不得有人說她是凱撒的情人,現在凱撒在冥府召喚她來對自己復仇了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狄希莫斯的身上,像萬千刀劍般,帶着鄙夷、痛恨和仇讎,這時候在講臺上的布魯圖也僵住了,徹底僵住了,先前自己所說的千言萬語,全部被凱撒,已經死去的凱撒輕易地粉碎了——他們已徹底淪爲反派。
“還有,其餘的金錢,全部饋贈給可愛的市民和兵士,也許分到你們手上的錢財不會特別多,但也夠讓你們擲幾次骰子了,快樂些吧,帶着歡笑和醉醺,來迎接尤利烏斯的死亡吧!完畢,蓋約斯·尤利烏斯·凱撒。”
讀完後,李必達良久不語。
但民衆徹底狂怒爆發了,甚至連先前布魯圖行爲的支持者與同情者,也被這份遺囑給打動了,反正不管凱撒的行爲是對還是錯,他們必須得將幾個奸詐的小人給殺死!
“大夥兒們,瞧瞧啊,凱撒閣下最愛的人,都對他做了什麼,還需要我多說嗎,那個狄希莫斯他就在現場啊!”阿瑪提烏斯一下子躍上了講臺,許多街頭流氓隨着他的指揮,再度洶涌衝向了對面的講臺,但這次被他們煽動起來的民衆何止萬千?
布魯圖再也支受不住了,喀西約、埃提烏斯帶着羣鬥劍奴,保護着他狼狽朝街道那邊逃走,優拉貝拉機靈點,與司平澤爾等人翻過了母神廟的矮牆,從聖林裡的小徑,沒命朝卡皮托兒山奔去,在那兒他們能相對安全些,但是盧加因爲過於肥胖臃腫,被亂七八糟的人羣推搡,跌倒在水坑裡,像殺豬般的嚎叫起來,他很快被同情凱撒的民衆給揪住,棍棒與板凳腿如雨點般齊下。
“我不是殺害凱撒的兇手啊,請饒過我吧,我先前已經將密謀者的名單交給了騎兵長官,我早就出首了啊!”盧加被無數民衆高高擡起,口不擇言地亂喊起來。
“殺了他,殺了這個混蛋!”但民衆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連不少婦人都衝上來,用尖利的指甲摳出了他的眼珠,用鋒利的牙齒撕咬着他身軀上的肉,其餘的男性則你一下,我一下,用屠刀用短鋸,很快盧加就在這種狂怒的颶風裡,被撕成了幾片,民衆將他的肉塊用削尖的鐵棍穿刺起來,高舉着就如旗幟般,“殺死在場的其他人,燒掉他們的宅邸,爲凱撒復仇!”
而後,整個爲凱撒復仇的暴動騷亂,真的席捲了羅馬城,許多元老驚惶無比地將家門奴隸給武裝起來,將宅院大門深鎖,來抵禦瘋狂的劫掠和燒殺。
位於卡皮托兒山上的布魯圖,像個囚徒般坐在神廟的臺階上,看着下面滿街區滿廣場的火焰和濃煙,用雙手痛苦地搓着自己的頭髮,距離他六尺開外,狄希莫斯也像個喪魂失魄的殭屍般,目光望着遠方的天際,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麼。
只有埃提烏斯和喀西約還在活躍着,他們必須得來收拾現在的劣勢局面,“現在得繼續堅持下去,放心元老院是完全站在我們這邊的,只要拖延時間就行。”
“龐培的兩個兒子,還有拉賓努斯,是我們必須得拉攏的對象,而西班牙的總督特盧雷亞斯是我們的人,只要通過元老院能赦免他們,並且和特盧雷亞斯的軍團聯手返回羅馬,那麼李必達不足爲懼。”喀西約說到,“別忘記了,狄希莫斯還有山南高盧的四個軍團。”
“別提狄希莫斯了,他名聲已經臭大街了。”埃提烏斯小聲提醒說,“馬上分配行省,把這傢伙分到偏遠地區去掩人耳目,不然順帶着我們的陣營都會被他沾染得臭氣熏天,將山南高盧給布魯圖穩當些。對了,駐屯在薩丁尼亞,原本負責對巴利阿里進剿的總督馬爾克盧斯,與財務官馬克西姆斯的立場如何?他倆先前可都是龐培陣營的,投向我們的問題不大吧!”
喀西約稍作思索,便點了點頭,說前去勸說他們的使節應該快到了,此外駐屯在奈波高盧行省,否則監守外高盧與阿奎丹尼地區,還有個七軍團的加利烏斯將軍,現在的立場也很動搖,他本也是龐培黨陣營,後來才投向凱撒與李必達,“李必達是他就任軍團司令官的推舉人,加利烏斯會不會考慮到這層關係?”
就在這幾個人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布魯圖忽然站了起來,帶着名貼身奴隸,就朝卡皮托兒山下走去,喀西約看了十分吃驚,“馬爾庫斯,你應該知道現在十分的危險。”
“我已經聽到了你們剛纔的談話,你們在準備戰爭,下一場內戰是不是?想把羅馬僅存的廢墟都徹底摧毀,讓共和國的殘渣和飛灰飄入大海里?不,我必須得阻止這場浩劫。”布魯圖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說到。
“沒有軍隊武裝作爲後盾,李必達與安東尼是根本不會聽取你的建議的,別那麼天真了布魯圖!”喀西約也有些惱怒地勸說到。
“我的好朋友,當初你在勸說我將刀劍刺向凱撒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只有我才能將自由賜予羅馬的人民,但現在你終於承認了,那只是爲了讓天真的我做出天真的行爲嗎?”布魯圖回頭來,帶着哀怨無比的神情說到,這話居然讓喀西約語塞了,接着哲學家笑笑說,“放心,暴民不會殺死我的,最起碼我要前往母親那裡去看看。”
在塞維利亞宅院的山腳下,布魯圖果然遇到了羣高喊着要爲凱撒復仇的暴民,他們都舉着各種各樣的兇器,不少上面還滴着血,當帶頭的看到布魯圖時,便與許多人圍上來,“你爲什麼要那樣對待凱撒,難道你不也和狄希莫斯一樣,是一個卑劣的叛徒嗎?”
“不,凱撒如何對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與狄希莫斯始終沒有忘記,我們都是布魯圖家族的人,我只是做了件任何叫布魯圖的人都會做的事情。”布魯圖面色十分鎮定,對着周圍的人解釋說,“如果你們認爲自己有代替律法和倫理的權力的話,那就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在這裡殺死我吧!”
那領頭的暴民盯住布魯圖看了兩眼,隨後咧着黃兮兮的牙齒,不在意地笑了,他對其他同夥說,“放過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吧!他只是個單純的蠢貨罷了,也許所有的英雄都是這樣,有時你很難分清楚他們和瘋子間的區別。我們不用殺死他,就叫他母親來懲罰他好了!”說完,那領頭的便將手中的鐵棒晃動了下,便哈哈笑着揚長而去,其他人將布魯圖在原地推搡了下,還有個女的朝他的臉面上啐了口濃痰,罵了他句“要是我是你母親,早就把你送到棄嬰呆的糞堆裡去了,那兒比較適合你。”
當這羣暴民走後,布魯圖的貼身奴上前想爲他擦拭掉臉上的濃痰,但是被布魯圖拒絕了,接着他就徑自走入了自家的宅院。
塞維利亞披着喪服用的黑色披肩,像個癡呆般席地就坐,她空洞的眼神,看着走入進來的兒子,而後布魯圖對着母親跪倒了下來,用手捧着母親的腳,不斷親吻着啜泣着,而後兩個人良久無語。
“你殺死了我最愛的兩個人,一個叫尤利烏斯,一個叫布魯圖,一個是我的男人,一個是我的兒子。”最後,塞維利亞啞着嗓子如此說道。
“因爲我沒有像你那樣,只考慮到私人的情感,母親。”布魯圖還企圖辯解着。
接着塞維利亞一腳將他踢到在地,“滾開,也許是喀西約那個陰溼的混蛋蠱惑了你,也許是什麼邪靈侵入了你的心靈!我何曾在懷胎十月時,孕育了你這樣個偏執無情的人!”說完,塞維利亞徹底崩潰了,她嚎啕大哭,撕扯着布魯圖的頭髮和衣服,“你乾脆回到我的陰道里來,乾脆回到我的腹中來,難道你不是我的奶汁哺育大的嗎?難道你是梯伯河邊的野獸禽鳥將你哺育大的?你長大了是不是,被那些遊手好閒的哲學棍子的空言所迷惑,被無謂的共和國理念所矇騙,他們要殺尤利烏斯,爲什麼不自己去,爲什麼要拉上你,天啦!他們是要折磨死我對不對!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生而與你的舅父是姐妹兄弟關係,你就不應該娶波西婭爲妻子,這個家族就像死水般,將所有人的正常的善良和情慾給桎梏住了,讓你覺得快樂是罪過,讓你恨所有的人,恨,殺害,不顧情感地殺害!”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布魯圖,不敢抗辯半聲,只是繼續抱着母親的腳不敢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