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說道:“殿下不要着急,臣這就過去。”
朱厚煌本想親自去看看,但是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痊癒,雲墨堅持不讓朱厚煌出門。朱厚煌只能等消息了。
好一陣子,薛神醫纔回來了。朱厚煌連忙問道:“唐先生怎麼樣了。”
薛神醫說道:“唐先生沒有大礙了。只是“薛神醫說道:“唐先生是積勞成疾的。”
朱厚煌聽聞不由的一愣,心中微微感到有一絲慚愧。
自從朱厚煌將唐寅封成雍王相之後,朱厚煌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佈置給了唐寅。唐寅東奔西跑將大員所有事務管理的井井有條,朱厚煌以爲唐寅是能臣幹吏,但是實際上並不是如此,唐寅是一個大詩人,大畫家,是一個文人墨客,但是並不是一個蕭何一般的人物。
在朱厚煌看不見的地方,唐寅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才維持着整個大員的發展。
更不要說最近疊逢大事,比如颱風,比如土人進犯,比如許棟南洋之行,比如朱厚煌的病,這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了唐寅身上。更何況,他還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浙江,爲朱厚煌延請名醫。、
唐寅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在這個時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人了。這麼折騰下來,又怎麼能守得住啊。。
朱厚煌想明白這一點,說道:“是孤誤了唐先生了。”
本來該花間月下的才子,偏偏讓他卻處理公務。這本來對唐寅來說就不是順手的工作。
朱厚煌繼續問道:“薛神醫,唐先生的病可有什麼辦法嗎?”
薛神醫說道:“唯有靜養了,有些話,我本不該提,但是我與伯虎怎麼說也是同鄉,伯虎年輕的時候放蕩形骸,身體本就不好。如今年過半百,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殿下即便是信重伯虎,也不能再讓他處理這麼繁重的公務了。”
“孤知道了。”朱厚煌心中暗暗嘆息,暗道:“唐寅不能用了,那麼我將用誰啊?”
朱厚煌再次想起楊慎在京城之中爲自己推薦人才,被自己婉拒的時候。有些事情,會悔到腸子都青了,說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吧。
第二日,朱厚煌的身體好些了,通過了薛神醫的檢查,雲墨才讓朱厚煌去看唐寅。
朱厚煌再次見到唐寅的時候,讓唐寅的樣子嚇了一跳,唐寅好像整整老了十歲一樣。他斜躺在牀上,還在很身邊的人說話。而唐寅身邊的人,朱厚煌也認識,並不是別人,而是唐寅手下的小吏。都這個時候了,唐寅還在操心公事。朱厚煌見狀不由的十分感動,感動的同時又有幾分惱火,說道:“都出去,沒有看見唐先生需要休息嗎?”
這些小吏見朱厚煌大聲呵斥。立即好像見了貓的老鼠一樣,乖乖的夾着尾巴跑掉了。
朱厚煌坐在唐寅身邊,說道:“唐先生,何必如此。生了病就好好修養。這些事情先放一放也不遲了。”
唐寅掙扎想起來行禮,朱厚煌立馬按住了唐寅說道:“先生何須如此,好好修養,孤還等着先生痊癒了繼續爲孤效力了。”
唐寅長嘆一聲說道:“三日暴雨,使百姓流離失所,是臣之過也,殿下不責罰,反而如此,讓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殿下了。”
朱厚煌說道:“怎麼能說是先生的錯嗎?分明是孤的錯,孤對東雍的天氣估計不夠。”
朱厚煌越是如此說,唐寅心中越是難受。他越發後悔年輕的時候放蕩形骸,而此刻遇見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好。暗道:“殿下對我有國士之遇,我卻沒有國士之才,我絕不能再貪戀權位了。”唐寅正色說道:“殿下,臣請辭雍國相。”
朱厚煌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唐寅會如此。而他更不願意想如果唐寅離開了東雍,他自己該怎麼支撐起整個雍國的體系。說道:“先生何故如此。”
“實在是臣不堪重負啊?”唐寅說道:“臣知道殿下的計劃,南洋商路打通了,從今之後,殿下再也沒有錢糧之憂,移民的規模必然加大,那時候,就不是數萬人的屯墾了,而是數十萬人甚至更多的屯墾。這麼大規模的屯墾,需要勘察地貌,選址建城,還很多繁雜的事務,這些只有一想,臣就知道,臣做不到。”
朱厚煌說道:“但是孤更做不到啊。”
唐寅說道:“所以臣纔要讓賢,讓有能力的人來做。”
朱厚煌說道:“唐先生何必如此?”
唐寅說道:“臣有科舉舞弊的污名,年輕的時候在江南放蕩形骸,沒有什麼好名聲,故而臣在東雍寫信過百封,但是過來的不過聊聊十數人,並且這十數人,做書吏尚可,支撐這麼大工程,根本不可能。故而,殿下必須找一個德才兼備之人,只有這樣有名望的人,能一呼百應,才能一舉解決殿下最大的問題,人才短缺。”
“是啊。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才短缺問題。”朱厚煌不由暗道。朱厚煌最大的問題,就是如此。他卻少人,卻少書吏,卻少官員,缺少幫助朱厚煌統治這數萬的人,缺少上傳下達的人。凡是能有一些才華的人,都不來這裡。畢竟朱厚煌頭上的帽子,藩王,並且能擁兵自重的藩王。讓這些文人只要微微一想,就能聯想到不好的東西,根本沒有多少人來投奔他。
如果上下書吏配齊,唐寅也不會落到這個情況,竟然生生的累倒。
但是如唐寅在士林之有名望的,能一呼百應,直接將自己手下名額填滿的人。朱厚煌心中還不放心的,無他,朱厚煌下決心要邁向大海的,他的征服之路還剛剛開始,這位大儒反對朱厚煌的主張,將來朱厚煌最大敵人就不是別人,而是這個人。
朱厚煌忽然想道:“科舉辦不成,我就不能辦一個公務員考試嗎?”
科舉朱厚煌萬萬不敢的,其實剛剛開始缺人的時候,朱厚煌也想過開一次科舉。但是唐寅被朱厚煌這個注意簡直是嚇瘋了。科舉取士根本是朝廷統治的一個關鍵節點,一個藩王想這麼做,在天下人的眼裡,叛逆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了。
朱厚煌說道:“唐先生,現在您先支撐着,只有您能推薦給孤合適的人選,孤一定放您休息。不過孤有一個注意,還請唐先生聽聽。”朱厚煌微微一頓,說道:“孤準備如同科舉一樣以考試選拔人才,不過所選的人,不是官,而是吏。考中了也不過是從小吏做起,而且這樣的考試也不是長期舉行,而是什麼時候缺人了什麼時候舉行。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唐寅聽完朱厚煌的話,眼睛都亮了,忽然說道:“殿下好算計。”在唐寅的眼裡,朱厚煌分明是在爲將來雍國官吏一體的計劃鋪路,恐怕將來雍國所有人官員都是從小吏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的。自然而然的完成了朱厚煌的計劃,就是猛將必發於行伍之中,宰相必拔于田畝之中的原則。
唐寅心中不得不佩服,心中暗道:“殿下雖然行事有些幼稚,但是在建立體制上面,天賦非凡。也不知道將來雍國的體制與大明相比到底那一個更好一點。”
朱厚煌卻不知道唐寅心中想的是這個,他不過模仿公務員考試製度而已。卻不知道很多政策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正如科舉與公務員考試製度,看似相似。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