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南洋多年,輔佐渤泥王南征北戰,蘇祿是渤泥的主要對手,對蘇祿的情況最爲了解,首先,蘇祿雖然說是一個國家,但他本質上是一個部落聯盟。有數百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但其中最大的三個部落,就是東王部,西王部,與同王部,這三部的勢力東王最爲強大。”張庸將他了解蘇祿的情況一點一點的講了出來。
朱厚煌聽得聚精會神。
這些信息不是深入南洋,是決計不能聽到了。
朱厚煌來道南洋,才知道,在這裡離中原越遠,國家的組織形式就越發差勁,即便是渤泥王,也不過是控制國都附近,而遠離國度的地方,都是部落的形式存在,渤泥王所能控制的不過是各地的酋長。
比起渤泥國的組織形式,蘇祿過的組織形式更加不行了。
首先蘇祿國先天地理不行,蘇祿國所在之地,並不是在一個大島之上,而是分佈在蘇祿羣島之中。
這樣一來大海先天將蘇祿國彼此的聯繫隔斷,雖然蘇祿也點亮了航海技能點,但是依舊不能完全解決出行問題。
這種限制導致了蘇祿的中央集權極其地下,也導致三王共治的情況。
“不過近百餘年來,情況有了變化。”張庸說道。
“回回教南來,時間已久,早在唐宋之時,就有回回僧侶,不過在南洋也是漸次普及的問題的,而回回教在蘇祿的傳教日深,也引起了蘇祿的國家機構的變化。百姓皆從回回教,三王之間,也因爲出現回回教,影響了實力平衡。受影響最大的,就是東王。”
“東王?就是那一位葬於德州的東王一脈?”王陽明熟讀經史,家裡面又是世代官宦,對本朝掌故十分了解,再離開東雍之前,又從陸完處打聽了一二,對這位葬在中原的東王,有莫名的好感。
朱厚煌卻不大明白,請教道:“王師,這個東王,還有什麼說頭嗎?”
王陽明說道:“永樂年間,三王一併來朝貢,其中東王死於德州驛站。成祖仁慈,讓東王以藩王禮葬於德州,現在德州城外還有蘇祿王墓。據說,除卻蘇祿東王長子回去繼承王位之外,蘇祿王后,與蘇祿其他兩個兒子都在德州生活,與大明子民無異。”
張庸說道:“這位蘇祿東王,可是好手腕,他用一死,保證了大明對東王一脈的另眼相看,讓蘇祿東王一脈,能夠壓制西王,與同王一脈,不過西王一脈也不弱,西王一脈投入回回教,並改名夷民,叫什麼穆罕默德。從此成爲回回教在蘇祿的頭目,藉助回回教的勢力壓制東王的勢力,這麼多年來,大明水師不屢南洋,東王失去了大明的支持之後,每況日下,已經被西王死死的壓制住了。如果這種情況不改變,無須多少年,蘇祿東王一脈,將會成爲歷史。”
有些什麼張庸並沒有說清楚,渤泥王北擴的最大阻力,就是蘇祿國,如果詳細一點,就是蘇祿西王的勢力。
不用說朱厚煌,連王陽明一下子都有了傾向性了。
一個禮順中原,連祖先的墳墓都在山東德州,一個是信奉回回教,這裡外之分,再明顯不過了。
朱厚煌心中暗道:“藉助蘇祿東王一脈的勢力,將蘇祿西王一脈斬盡殺絕,蘇祿西王一脈也是數百年積累的財富,足夠我發一筆橫財了。”
朱厚煌說道:“此時孤知之了,既然東王是蘇祿正朔,孤就容不得亂臣賊子做亂。張卿,孤委託你兩件事情,第一,調查佛郎機人,第二,調查回回教。”
張庸說道:“臣遵命。”只是張庸面子上露出男色。
朱厚見狀,問道:“怎麼有難處嗎?”
張庸說道:“佛郎機人在南洋時日尚淺,想要調查佛郎機人的動靜,輕而易舉,但是回回教自從唐宋以來傳到南洋,已經有數百年了,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了。不敢隱瞞殿下,臣家中也有信奉回回教。臣已經是嫌疑之身,臣請避嫌。”
“不必了。”朱厚煌心中暗暗在心中提高了警惕。說道:“孤信的過張卿。”
不信又怎麼樣啊?吳鳳儀剛剛往南洋安排人手,根本不如張庸這樣的地頭蛇。不過朱厚煌回去之後,會另外派人負責調查回回教。
朱厚煌已經將自己最大的敵人,從佛郎機人變成了回回教。
並不是朱厚煌好高騖遠,而是事實如此。
佛郎機雖然強大,但是根基不厚,朱厚煌身後有大明,即便他與佛郎機人交戰敗上千次萬次,只有他頭上還有大明雍王這個頭銜,就能東山再起,而佛郎機人只需一場大敗,就必須從馬六甲退往印度了。
而回回教卻好像一顆大樹,根系發達之極,想要處理乾淨,幾乎是不可的。除非朱厚煌在南洋大開殺戒。不過是不可能的。
畢竟中國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是文明國家了。朱厚煌即便下去狠手,屠殺百餘萬生民,他首先的文官會先並不幹。
朱厚煌還沒有仔細想怎麼對付回回教。但是瞭解一下,卻不多。
雙方在寧山鎮國之碑下面,商談了整整一個上午,有張庸相助,在渤泥王做的事情,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
渤泥雖然也生產稻米,但是比不上安南,占城,真臘,暹羅,這四個國家,在張庸的幫助下,渤泥向雍國供奉了數萬石大米,並且允許大明戰船在古晉停靠。
如果朱厚煌想大軍南下對付佛郎機人,就有最前沿的港口了。
朱厚煌從古晉掉頭向北,一直跟着雍國艦隊的託梅,也從古晉迴轉馬六甲。
在古晉雍國的艦隊受到了熱烈歡迎,同時託梅的船隻也受到了冷落。
滿刺加之滅,纔不過十幾年而已。渤泥國與滿刺加國關係密切,往前幾十年的,渤泥國實力差的時候,渤泥國還當過滿刺加國的屬國。彼此都是回回教國家,所以此次上層關係密切,甚至還有姻親。
所以滿刺加國被滅,對渤泥國來說,有很大的震動。
朱厚煌在渤泥國的行動,一點波折都沒有,順利的不像樣子,這固然是因爲張庸在渤泥累世高官,人脈很廣,也是因爲渤泥直面佛郎機人的威脅,所以想向大明求援。
即便他們知道澎湖和議的存在,但是大明對南洋的影響,卻不是一場兩場敗仗,能消磨乾淨的。
託梅在船上看着漸漸遠去的古晉,暗道:“我一定要勸總督大人採取行動,絕不允許雍國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拉攏盟友,這會直接影響到,我們香料羣島的收益。他不是渤泥國這個國家,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否則這裡直接影響到馬六甲的安全。”
只是託梅一心想成爲大明徵服者,但是馬六甲更多的人是爲金錢來到東方的,如果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他們對軍事行動不感興趣。
而雍國雖然是佛郎機的敵人,同時也是佛郎機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正如雍國的財政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與佛郎機人的貿易,同樣與雍國的貿易也是馬六甲最大的財源之一。
上一次戰爭,不過一種談判手段而已。如果繼續戰爭的話,並不會給馬六甲帶來更多的金錢,更多利益,反而有貿易中斷的可能,所以託梅想法,雖然還沒有向馬六甲總督稱述,就已經註定失敗。只是託梅卻一意孤行,註定不想,也不去看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