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鳳儀忽然發問道：“卻不知道麥先生爲何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吳鳳儀目光炯炯的盯着麥哲倫。
麥哲倫很想說，我不姓麥。
但是他最後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能默認自己就姓麥了。
麥哲倫說道：“我在佛郎機軍隊之中效力了十幾年，當初攻陷馬六甲城，就有我的參與。所以對佛郎機軍隊最爲了解。”
朱厚煌說道：“哦？”朱厚煌萬萬沒有想到，麥哲倫在環球航行之前，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吳鳳儀皺起眉頭說道：“你是佛郎機人。”
麥哲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說道：“算是吧，不過我現在效忠西班牙王。”
雖然麥哲倫竭力解釋他與葡萄牙王之間的一切，但是吳鳳儀看向麥哲倫目光總是帶有有色眼鏡，讓麥哲倫也沒有辦法了。
雖然在春秋戰國之時，中國的士人也有幫助別的國家打自己的祖國的例子。但是現在是大明，不僅僅是吳鳳儀，所有聽說麥哲倫事蹟的人，都對他另眼相看，誰叫麥哲倫所做所爲實在不符合，大明的價值觀。
但是朱厚煌看向麥哲倫的目光卻變了，他幾乎能看見麥哲倫頭上寫着金光閃閃的兩個大字“孤臣。”
是的，麥哲倫只要想在東雍混下去，就必須抱住朱厚煌的大腿。
朱厚煌忽然明白，君主爲什麼喜歡用那些貪官污吏了，實在是方便，用這些滿身是把柄的大臣，想怎麼換，就能怎麼換。
朱厚煌又讓麥哲倫講解佛郎機的歷史。
也不知道是不是麥哲倫對葡萄牙心懷恨意，還是他認爲這些消息，不需要太過保密，都一一講來。
朱厚煌不是沒有給他們講解過葡萄牙歷史一證明葡萄牙的實力不容小窺。
不過朱厚煌所講的，都是大而化之，因爲朱厚煌當初學歷史的時候，對葡萄牙的輝煌不過是一筆帶過。想講詳細的，朱厚煌自己都不知道。
吳鳳儀雖然派出了很多錦衣衛，但是現在飛的最遠的錦衣衛已經到了歐洲，不過一來消息傳遞不遍，幾乎上都是放飛了。二來即便是他們在歐洲落腳了，一時半會也不能不可得到很多消息。
特別是上層社會的消息。
所以麥哲倫一五一十的將現在的葡萄牙講了出來。讓朱厚煌對現在西方的大航海時代有了清晰的認識。
朱厚煌立即明白他沒有來晚，雖然比葡萄牙，西班牙這兩個國家晚一點，但是幾乎與英法等國一起邁入海洋俱樂部。
而且這個時代西方人對各地的征服實在是粗糙的很，很多地方不過是在港口之上有一個城堡而已，只不過是將這些地方當成貿易的中轉站，而沒有經營的意思。
朱厚煌最後問道：“你覺得整個果阿總督府，能夠動用多大的力量？”
“這個嗎？”麥哲倫有一些遲疑，他思量了一會兒，說道：“商船千艘，戰船百艘。士卒數萬。”
其實麥哲倫也是存着私心，他擴大了果阿總督府全部的實力了。麥哲倫覺得果阿總督府如果不派遣僕從兵，最多有兩萬佛郎機士卒已經不錯了。而戰船可能要比現在多一點，但是也多不了多少。
但是他誇大事實，也嚇不到朱厚煌。
朱厚煌知道，造船的消耗極大。維持艦隊也是一個吞金獸。他覺得作爲一個海上大國，如果做不多戰艦百艘，貨船千艘。根本不足以當一個海洋大國。畢竟這個時代的船隻並不大。
但是他顯然是高估了葡萄牙。
雖然很多地方人都說西方人都是侵略者，但是實際上來說，這些人是追求財富而已。至於這財富是不是帶血，就不是他們所在乎了。
所以，當貿易帶來的財富遠遠勝過搶劫的時候，佛郎機人才不會在乎去辛辛苦苦打劫的。所以除卻必要的戰船，能用來壓制敵人的戰船之外，其實的船隻都是有武裝的，但是這樣的武裝不能與戰船相比而已。
朱厚煌忽然問道：“麥先生，如果你來主持進攻馬六甲，你準備怎麼辦？”
麥哲倫陷入沉思之中。
好一陣子，才說道：“首先，我會想辦法在海戰之中，擊敗佛郎機人的艦隊，最少使他們能迫使他們不能出海。”
朱厚煌點點頭，這是必須的，沒有海戰上的勝利，根本無法進入港口，這是必須的。
“由於海戰上的變數太多，請恕我不能細說了。”
朱厚煌點點頭說道：“孤知道。”
海戰的變數太多，即便是現在朱厚煌也根本不知道，這一場海戰在什麼地方打響，將會是怎麼樣的形式。
當戰船離開港口之後，他所能做的，只有見機行事，聽天由命了。海戰之中計劃，最少大明這個時代的計劃，根本不靠譜。做還不如不做。
麥哲倫說道：“對於馬六甲城，我只能說圍困，圍困到彈盡糧絕爲止。”
朱厚煌皺起了眉頭，一方面有對麥哲倫的，如果僅僅是圍困，還需要麥哲倫來說，另一方面朱厚煌也發現，他小看了馬六甲城的佛朗機人。
從麥哲倫的口中，朱厚煌注意到了這個馬六甲城決計是一個硬骨頭，但是他想知道。這一塊骨頭到底硬到什麼程度。
麥哲倫好像也覺得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有一點不靠譜。所以他幾乎上沒有停頓，直接說道：“當初，我們奪得馬六甲第一件事情就是築城。”
麥哲倫好像沒有注意到眉頭說話之間，默默倒換了立場。
“當初我跟隨亞伯奎大人，攻克馬六甲之後，情況非常不妙，整個馬六甲只有我們發賣戰利品的時候纔有人，其他時間似乎變成了一座死港。有人說要放棄馬六甲，亞伯奎大人堅決不允許，他現實在馬六甲城中心，拆除馬六甲王的宮殿建立起一個臨時堡壘，然後又在馬六甲城內找一塊依山傍水的地方，修建一座城堡。這一座城堡非常堅固，是以防護炮擊爲標準。城中有市政廳，教堂，軍營，等等，我們都住進城堡之中，其他人住在城堡之外。這座城堡建成之日。整個馬六甲鎮住了。”
麥哲倫情緒有些激動，說道：“這個城堡就叫做法摩沙。就是精美之城的意思，在法摩沙落成之後，上面加裝大炮之後，簡直是堅不可摧，最少馬六甲人覺得無法摧毀。正因爲如此馬六甲的抵抗也就結束了。”
麥哲倫說道：“建造這座城堡的時候，我參與進去了，正因爲這樣我纔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紛紛攻克這座城堡，想來想去，也只有圍困了。”
朱厚煌轉過頭來問吳鳳儀，道：“這座城堡的資料，你有嗎？”
吳鳳儀說道：“有一點，但是這座城堡只允許佛郎機人進入，所以根本沒有詳細的資料。”朱厚煌也沒有向他表示要攻克馬六甲，所以很多攻克都沒有做。
朱厚煌說道：“孤要這座城堡的資料，任何資料。”朱厚煌隨即又看向麥哲倫說道：“麥先生，還請麥先生將這座城堡，也就是法摩沙的所有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麥哲倫的神情有一點傷感，似乎要攻克自己建築的城堡，讓他有一種事事弄人的感覺，不過他沒有拒絕，因爲他與葡王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隸屬關係。有的只是仇恨。
“是。”麥哲倫說道。
朱厚煌有一種感覺，這個法摩沙一定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所以他在自己的心中重重的標註上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