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十個人頭亂滾的場面,可謂血腥之極,按理說觀刑之人,非被嚇着不行,但是下面黑壓壓的人羣,先是一靜,隨即不知道誰縣開始哭了。嗚嗚的哭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瞬間傳遍了整個峽谷之中,甚至有人跪倒在地,痛哭失聲,大喊道:“爹,娘,你看見了嗎,殿下爲你們報仇了。”
有人好像是一個木偶一樣,愣愣的站在哪裡。
此刻吳鳳儀來到朱厚煌的身邊,與朱厚煌耳語道:“殿下,從礦洞之中發現,大量的屍骨,大概有數千具,具體多少還有待清點。”
朱厚煌看到下面的場面,聽到吳鳳儀所說的話。自然能猜得出來,這些人在礦洞之中,活得如何,可以說是暗無天日。鄭老大心腸簡直如同鐵石一樣,是在用人命來換金子。想到這裡朱厚煌不由的升起了同情之心,說道:“不用數了,全部掩埋了吧,入土爲安,不要再打掃他們了。”
朱厚煌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鄭老大的能力,朱厚煌從發現北港金礦之中,傳出消息之後,沒有想怎麼開發,就遇到了與佛郎機一戰,然後在大員一直忙着重建海軍,到現在再次北港局勢不可控制,不過相隔三個月的時間而已。
三個月的時間,鄭老大就能找到金礦,並且成功開採。如果不是手段太毒,不給別人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餘地。朱厚煌想收復這些礦工之心,有什麼比他的人頭更有用的工具嗎?
“雍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道誰先喊起來了,一時間衝滿了整個峽谷之中。
朱厚煌臉色立即變了,李良欽立即了領會他的意思,拔出身上的短火統,一槍朝天上打去,槍聲壓住了呼喊之聲,李良欽大聲說道:“雍王殿下萬勝。”他的聲音好像是驚雷一樣,在朱厚煌的耳邊響起。
下面的人立即改口了,說道“雍王殿下萬勝。”
聲音在在峽谷之中反覆重複,迴音與呼喊之聲 疊加在一起了。顯得聲音更加來回激盪。
朱厚煌鬆了一口氣,寧王即將造反,朱厚煌身處嫌疑之地,有些忌諱不得不在意。不過他回想起來,剛剛萬歲的呼聲,不知道怎麼得有一種禁忌的快感。
等所有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朱厚煌再次對眼前這一萬多人做出安排,想要離開的人。下山在北港附近分田,編戶齊民成爲雍國的子民。
不想下山的人,可以在繼續在礦山工作,不過那時候的礦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枉顧人命了。
在朱厚煌的分流之下,老弱病殘幾乎沒有一個想留下來的,朱厚煌命俞大猷將他們送往北港,令李世貴將他們編戶齊民。分發土地。
剩下的青壯之中,也有一部分下山了,不過剩下千餘人不想下山,他們想從軍,但是朱厚煌的親兵絕不是想加入就可以加入的。
朱厚煌說道:“舅舅,這金礦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他想了想,最後好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吳鳳儀。
朱厚煌說道:“現在南洋貿易受到了限制,想要重建水師,財政上有很大缺口。金礦是孤重要的財政來源之一。需要極其重視。而且孤也不能給舅舅太多的人力支持。”
在朱厚煌看來,在東雍建立起一個自給自足的體系,遠遠比一個金礦重要的多,所以朱厚煌不會將這麼多人都堆在金礦之上。必須讓他們在東雍開墾耕地。並不是完全是爲了糧食,而是讓更多的人在東雍紮根,只有有更多的人在東雍紮根,未來的雍國纔有競爭能力。
“而且,人命至貴。孤不許以人命換金子之事重新出現在北港。不過,舅舅可以多用火藥開礦炸山。孤準備將這些礦工以軍隊編制,也算是一支縣軍。孤自會派人協助舅舅。”
當初義烏礦工,簡直橫掃天下。朱厚煌當然知道,礦工這個羣體到底有多適合當兵。自然不墾放過。
不過朱厚煌並不打算讓這些礦工上戰場,主要是將來朱厚煌有太多的礦要開,不多說,單單是煤礦與鐵礦,就是必須要開的。這一支軍事化的開礦部隊,將是朱厚煌開礦大業的技術骨幹,甚至有時候也可以用在一些別的上面,比如說炸城牆。
“當然了,孤不會讓舅舅在這裡久留的,舅舅只需要培養好合適的人選,就可以回到孤身邊,孤身邊少不了舅舅。”
選擇吳鳳儀,也是朱厚煌無奈的選擇了。金礦是一個肥差,這個位置上,不放一個放心的人,將來就等着去追贓吧。但是朱厚煌可以信任的人,又願意擔任這個職位的人,本來就沒有多少。
吳鳳儀不想離開朱厚煌。朱厚煌身邊是整個雍國的權力中心,雖然雍國纔剛剛成形。但是大臣之間的一些矛盾已經顯露出來一點苗頭了。吳鳳儀自然不願意離開權力中心,他想了想,說道:“臣有一個條件。”
朱厚煌笑道:“舅舅請講。”
“臣先請殿下,將汪直派給臣。”吳鳳儀說道。
“汪直?”朱厚煌好像是問吳鳳儀,又好像是在問自己。他當然明白吳鳳儀的心思,汪直與俞大猷一起當自己的親衛,俞大猷已經成了一縣的縣尉,可以說獨擋一面了。但是汪直還在朱厚煌身邊,當一個貼身親衛。
吳鳳儀分明想將汪直當成自己的替手。
朱厚煌思忖說道:“去將汪直叫來。”
不一會兒,汪直過來了。說道:“臣汪直見過殿下。”
朱厚煌說道:“汪直,你對這個金礦怎麼看?”
汪直心中一跳,立即暗道:“我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以武勇而論,汪直比俞大猷差太遠了,俞大猷一遇見戰事,就脫穎而出,汪直的作爲也算得上有圈有點,但是與俞大猷一比,就遜色不少了。
這就是俞大猷被提拔,外放,成爲縣尉的原因之一。
汪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想在武勇上與俞大猷比,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但是並不代表,自己一輩子就只能被俞大猷壓在下面了。
現在就是他的機會,汪直說道:“如果臣來主持這個金礦,首先巡查河道,建立水上交通,用來運輸物資。並且將礦工什伍編制,多用火藥開採----”
汪直有一點比俞大猷強得多,就是他從小是被當成汪氏族長培養的,在處理事務上有經驗,也有手腕,雖然他對這個金礦並不是太瞭解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提出好十幾條意見。最後汪直頓了頓,說道:“殿下,何不鑄金幣?”
一言驚喜夢中人,朱厚煌聽到汪直這一句話,第一感覺,這傢伙不是穿越的,在朱厚煌的心中,明清之季,從來沒有鑄金銀幣之說。
朱厚煌現在有一個金礦,想要將金礦的利益最大化,鑄成金幣,未必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凡是鑄幣都會有錢息的。
朱厚煌回想汪直的言行,沒有一絲穿越者的特徵。這才放下心來,說道:“你就跟着吳大人先管理金礦吧。”
朱厚煌既沒有采納汪直的意見,也沒有拒絕。不過朱厚煌覺得他現在東雍立足爲穩,一切以求穩爲主。很多事情都要先放上一放,比如汪直鑄幣的意見。
不過汪直這一次並非沒有出彩的地方,至少朱厚煌在他的心裡,在汪直的名字下面重重的畫了一個圈,成爲被朱厚煌看中的幾個臣子之一。給朱厚煌留下非常重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