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的混亂之中,亞伯奎不管別的,有一個勁的向外衝。雖然有數艘戰艦被明軍戰艦攔截住了。但是還打頭數艘戰艦衝了出來。
在黑暗之中,僅僅剩下的七艘戰艦,一點燈光都沒有點亮。就是害怕暴漏了自己。
亞伯奎在最前面引航,他用千里鏡四處張望,但是除卻身後的一片火海,什麼一看不見,只能看見身後一片跳躍的火光。
簡直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但是亞伯奎也不敢停留,甚至不敢降速。他唯恐天亮之後,還被廈門灣,那個就徹底完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朔望大潮,一般都是農曆十五十六,即便有誤差,也差不了幾天。所以月色尚好,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不過即便在這樣的月色之下,從船上看去,一里之外,也不能看清楚船隻的輪廓。
剛剛衝出來的時候。一陣衝忙,他也弄錯的方向,雖然現在從月亮的角度定位方向,卻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了。
當亞伯奎不知道該向什麼地方前進的時候,忽然看到遠處有一個光點在海平面上,忽閃忽閃的。
好像是一顆星星落入大海之中。
但是亞伯奎知道,那並不是,是一盞燈,或者說一艘船。
這忽閃忽閃的光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亞伯奎看得真切,他雖然看不請出是什麼船,但是卻能看清楚這一艘船的行駛的軌跡。
這一艘船隻是開始而已。
一艘船打頭,一道亮光好像是星河一般,從遠處慢慢的駛來,與佛郎機戰場相對行駛,越來越近。
亞伯奎找到了方向。
“這個時候,這一片海域,找不到這麼大的船隊了,他們一定是封堵海灣的艦隊。只要沿着他們過來的航線,絕對能夠衝出去。”
亞伯奎輕聲下令,說道:“熄滅所有燈火,與這一支船隊相對過去。”
亞伯奎的命令被人輕聲傳下去。七艘佛郎機船,排成一列,緩緩的從海面上劃過,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
兩支艦隊在廈門灣相距一里左右,相向而過。
也許是明軍艦隊的上面的等過太亮,或者是他們夜色實質太暗了,根本看不真切。就這樣插肩而過了。
等明軍的艦隊過去之洲,亞伯奎長出一口氣,只覺得後背被汗水完全打溼了。
“上帝保佑,我們總算是出去了。”
當天矇矇亮的時候,亞伯奎再次看到了一片無際的東海,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衝出廈門灣了。
亞伯奎這纔將心思放下。
只是一想到如今的局面,亞伯奎死裡逃生的喜悅心情,一下子沒有了。廈門灣這一戰,他手中最大的籌碼被生生的兌掉了,他還那什麼阻擋東雍對馬六甲的進攻啊?一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沮喪就難以壓制。他已經預感到,馬六甲守不住了。
不過他很快收拾心情,說道:“立即匯合運輸艦。我們回家。”
再也沒有比回家兩個字,能刺激他麾下所有人的心思了,雖然馬六甲並不是他們的家,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馬六甲的嚮往。
廈門灣一戰,未盡全功。黃士龍忐忑的向沐有威請罪道:“卑職該死。令大人失望了,請大人責罰,卑職甘願受死。”
沐有威一對虎目死死的盯着黃士龍,想從黃士龍眼睛之中,還有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黃大人何罪之有?”沐有威本來繃着的臉上,忽然一笑,說道。
說實話,黃士龍所打這一戰,沐有威並不是太滿意,不過更知道,除卻黃士龍別的水師將領,連這樣的戰果,也未必能打出來。
至少這樣的戰績,足以讓沐有威向上面交代了,甚至還足以讓他高升一級了。他不會責罰有功之臣的。
其實黃士龍對此也有幾分明瞭。但是沒有做多到,就是沒有做到。豈能不做出一個請罪的態度來。
沐有威說道:“黃大人大破佛郎機,唯一少許船隻逃竄。不足爲慮。本官會給黃大人你請功的。黃大人想要什麼封賞,儘管說來。”
漢語真是博大精深,文字稍稍一潤色,意思就完全轉變爲另一個意思了。而沐有威的水平還有限的。那些工於刀筆的師爺,這一場沒有盡全功的勝戰,不知道被潤色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還好好,這不管怎麼說,廈門灣之戰,還算是一場勝戰。
黃士龍一聽沐有威這話,心中放下幾分擔心,立即說道:“卑職,都是大人提拔的,大人對卑職有天高地厚之恩,卑職以死相報,尚不能報答之萬一,豈有索要賞賜之心。”
“你有心推卻,但是本官賞罰分明,該賞的少不了,該罰的也少不了。”沐有威說道。他細細想來,忽然想道:“我就升你爲永寧衛指揮使吧?”
黃士龍大吃一驚,微微一愣,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永寧衛指揮使啊?可是一個大官,整個福建沿海,不過四五個衛所,而永寧衛就在其中。黃士龍的資質很淺,他前幾年還是一個百戶,被沐有威提報,短短數年成爲千戶。本就是超遷了,再升爲指揮使,又是超遷。
“大人,卑職雖有寸功,當不得指揮使重任,還請大人三思。”黃士龍不知道是真推辭還是假推辭,反正一本正經的推辭。
永寧衛是與佛郎機人交戰的時候,敗的最殘的衛所。永寧衛直轄的艦隊幾乎全軍覆沒,連指揮使都葬身大海了,成爲與佛郎機人交手一來,大明陣亡的最高武官。
沐有威特地將黃士龍推上永寧衛指揮使的寶座之上,固然是賞識黃士龍的能力。但是未必不是感受到了東雍的威脅。
一旦東雍真的發難,福建首當其衝,沐有威身爲福建總兵,不諳水戰,不多選拔一些海戰將才放在身邊,他自己都不能安心。
廈門灣之戰的消息好像風一樣的傳播開來。
東南沿海的風波平息。
魏大臨心中大定,知道這一戰,佛郎機人損傷慘重。應該不會在東雍一帶多做停留。不過魏大臨還是不大放心,他立即發動東雍所有的眼線,在南洋搜索佛郎機的艦隊。直到搜索在凌牙門發現佛郎機水師南下的蹤跡,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那就是十幾天之後的事情。那時候魏大臨才真正放心下來。
不與此同時,另一處戰場也勝負已分。不是別處,就是香料羣島之上。
劉伯臣御使蒂多雷島蘇丹部下,一步步推着盾車衝向佛郎機據點。而火炮壓在盾車之後,雙方開始對射了。
雙方的火炮射了出來。
這時東雍方面的火炮佔據優勢,這本來就不是佛郎機經營的重點。所以火炮不數量不夠,其實在船隻方面。東雍或許不如佛郎機,但火炮方面,東雍不差佛郎機分毫。所以對轟起來,東雍方面有壓倒性的優勢。
密集的柵攔擋不住佛郎機火炮的轟擊,一枚枚炮彈砸在上面,將一根根木樁打折。不過佛郎機人的火炮也弱,將盾車一個接着一個轟塌。
東雍軍隊在這裡的並不是陸軍,大多是水軍。不善於攻城拔寨。
所以衝在最前面的都本地土著兵。
佛郎機人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在火炮轟擊之下,也不是沒有反擊,對下面最大殺傷並不是火炮,而是火槍。
佛郎機人在柵攔外面挖了個壕溝。有火槍兵隱藏在裡面,一等土著兵衝過來,就被火槍齊射轟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