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久在江南,還請陛下回鸞。”楊廷和說道。
“請陛下回鸞。”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下。黑壓壓的一大片。
正德打了個哈欠,他的臉色有些差。
江南的溫柔鄉,天下皆知。正德又是酒色之徒,在江南就好像是老鼠掉進油窩裡,正德早就被這六朝金粉之地泡得樂不思蜀。怎麼會想着要回去。
但是面對這個場面,心中有些難辦,他微微歪着頭看向了一邊的丘聚。
丘聚立即會意,說道:“陛下有恙,退朝。”
正德不等下面的有什麼反應,就長袖一揮,自顧自的離開了,只剩下身後很多文官大聲高呼道:“陛下留步,請陛下回鸞。”
等聽不到後面的聲音之後,正德長出一口氣,說道:“算是拜託他們。”
“陛下。”丘聚臉色的皺紋快皺到一起了,說道:“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再這樣下去,奴婢擔當不起啊。”
“好了,不用你擔當,朕自有擔當。”正德說道。他心裡也明白的很,在離開江南的日子不長了,他在江南已經待了好幾個月了,朝廷上下都不希望他在江南繼續待下去了。
“去叫楊先生過來。”正德說道。
不見大臣,是不想被羣起而攻之,但是國事還是要了解的。這是作爲一個皇帝對國家最基本的掌控。
所以楊廷和的位置至關重要,他是正德與文臣集團之間的樞紐。
“老臣見過陛下。”楊廷和與正德之間,早就默契。所以不一會兒,楊廷和就過來了。
正德說道:“楊先生不必多禮。”
“臣請陛下儘早回鸞。”楊廷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北京乃國之根本所在,陛下久滯江南而不歸,恐怕會讓人心中起不該有的心思,爲了社稷安危,還請陛下回鸞。”
楊廷和明知道他說這個效果並不好,但是身爲內閣首輔,他必須有自己的擔當,匡扶君上,左右天子,正是首輔的本分,他明知道正德不愛聽這個,但是一見面,還必須說。
正德也習慣了,說道:“好了,天下安定百餘年了,朕不過南巡一段時間而已,哪裡有這麼多事情。”
楊廷和也知道,他不管說些什麼,也不會有什麼用處的。心中嘆息一聲,將全國各地的事務報告給朱厚煌。又將一大疊奏摺呈上去。
正德已經將所有的奏摺一一翻閱,然後在所有奏摺上寫上三個字,知道了。不過遇見感興趣的問題,他也會跟着楊廷和聊上幾句。忽然正德手上一停,正寫的“知,”字,微微一頓,就在口字下面積下大片的墨跡。
正德說道:“安南這邊是個怎麼回事?”
楊廷和他裡面明白,正德看得是安南來使的奏摺。
楊廷和對這裡熟悉之極,說道:“安南情況情況不好,安南黎氏大權旁落在莫氏之手。莫氏對黎氏步步緊逼,恐怕現在黎氏之君,將會是亡國之君。”
正德說道:“這安南黎氏使者。是雍王送過來?”
楊廷和說道:“正是。”
正德說道:“內閣的意見,是當做沒有見過使臣嗎?”
楊廷和說道:“黎氏失權,莫氏纂權,也不過一二年之間,如果冊封黎氏之君,如果莫氏纂權的話,將我大明至於何地?故而以臣等之見,安南請封之事,應該緩上一緩,等一二年後,塵埃落定之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楊廷和意見就是典型的文臣意見,關注於內政,對外國的情況,非常之冷漠。面對安南複雜的情況,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不出錯。如果他們前腳冊封了安南郡王,後腳莫氏將冊封的安南郡王給殺了。將大明的面子放在什麼地方。
正德說道:“這樣不行,安南黎氏是我大明之臣。如今勢窮來投,我大明豈能見死不救,如果我大明一紙文書能使得亂臣賊子懼,也算是我大明威德所至。”
“如果莫氏篡政,大明該怎麼做?”楊廷和問道。
正德說道:“既然是雍王弟將人送來的,如果安南有變,該怎麼處置。”
楊廷和之所以選擇鎮之以靜,就是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處理。
正德說道:“既然是雍王弟送來的人,就讓雍王弟去處理吧。”
正德意見壓過內閣,將對安南冊封的意見批了下來。
等楊廷和離開之後。
正德長嘆一聲說道:“煌弟啊煌弟,朕看你,怎麼奈何的了安南國啊?”
正德之所以會這樣做,就是因爲朱厚煌專門來過信,講述他對安南的計劃。正德這纔對他並不在乎的事情插手。將安南的冊封給弄下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安南使者範獻大喜過望,向傳旨的太監說道。並且給太監塞了不少銀子。
小太監掂量一下手中的銀子,說道:“不用謝奴婢,要謝就謝雍王殿下。”
“雍王殿下?”範獻有些不明白。他來到南京這裡,拜訪了很多達官顯貴。也走了很多門路,但是他並沒有走雍王的門路,並不是雍王地位不顯赫,而是雍王不在南京。
“正是雍王殿下,宮裡的消息,內閣早已將這一件事情給否了,如果不是雍王殿下寫信求請,這一件事情,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所以大人要謝,就謝雍王殿下吧。”小太監說道。
範獻心中暗道:“雍王遠在東雍,又怎麼知道安南情弊。定然是王陽明王大人在雍王面前說了話,下一次見到了王大人,定然要好好謝謝。”
範獻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就不在南京多待了。他立即乘船離開了南京。
升龍府皇宮
“臣範獻,拜見陛下。”範獻向安南皇帝叩首說道。
安南小皇帝連忙將範獻扶起來說道:“愛卿快快請起。”
安南小皇帝與範獻君臣相對,安南小皇帝說道:“範卿,這一次出使大明,成果如何?”
範獻說道:“臣不辱使命。已經將聖旨給帶過來了。”說話之間,將一封聖旨給舉了出來。
安南小皇帝大喜過望,親自伸手接過來。說道:“範卿的功勞,朕會記住了的。”他一邊將聖旨打開,看着聖旨上的文字,猛地聖旨合在一起。說道:“好,有這一封聖旨。朕到要看莫家老匹夫是個臉色。”
“陛下,大明的一紙冊封,固然有用,但是不過是外力,不足爲憑依。還需安南國內的力量支持。”範獻說道。
安南小皇帝的笑容緩緩的平息之後,說道:“範卿,所言在理。朕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朕已經聯繫了西京國舅。過一段時間,國舅就會來升龍勤王,到時候,莫老賊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範獻一聽此言,心中凜然一動,安南小皇帝的話,讓範獻想起數年之前,鐵山伯之事,當初鐵山伯也是權傾一時,結果被小皇帝殺死在宮廷之中,也引起鐵山伯余部大亂,這樣大亂也讓小皇帝不能收拾。不得不讓莫登庸出來收拾殘局,,莫登庸也是在對鐵山伯余部的戰鬥之中,讓莫登庸獲得了安南大權。
似乎這一次是數年的一次輪迴,再次輪迴到小皇帝殺鐵山伯的時候,讓範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知道爲什麼,範獻覺得這一次,對付莫登庸的計劃,定然不會有那麼順利。莫登庸絕對不會這麼容易重蹈鐵山伯的覆轍。莫登庸一定會有所防備。但是現在莫登庸步步相逼,如果小皇帝再沒有什麼作爲的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