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洲城下修整數日,就開始全軍開拔。
這一次,朱厚煌並沒有走水路,而是從陸路北上。
從雙城向北,地勢上進入一個狹長的盆地,東邊是海,西邊是山,而山海之間卻是大片大片的平地。也算是一片膏滋之地。
這裡的人口丁壯,要比新洲城與舊城人口多得多。
如果占城佔據新洲城,舊城的時候,兩城要比這裡繁華多了,但是當越南佔據雙城之後,雙城就成了占城與越南交鋒的最前線。所以雙城就迅速衰弱下去,反而在雙城庇護下的,這一塊盆地,就變得繁華起來。
這一帶雖然不能一直很太平,但是四五十年之間,沒有經過戰火。再加上阮潤臣一路勸降。
朱厚煌幾乎刀不血刃,就到了海雲關之下。
朱厚煌這才知道,他接受阮潤臣之事,可是做對了。
阮潤臣在這一帶官聲很好,威望也很高,所以,阮潤臣在勸降之下,纔有這樣的效果。
不過這樣輕鬆的好像是行軍一樣的行動,也不會持續很久,當向北走上上坡路的時候,也遇見了抵抗。
朱厚煌指着地圖說道:“我們要面對的東邊爲峴港,西邊爲海雲關。這一東一西。正是要害所在,只要能封住這一東一西兩處,就能將使安南不得南下一步。”
朱厚煌手指點在地圖之上,說道:“諸位有什麼想法?”他看着他面前的所有人。
吳明,俞大猷,汪直,許棟,魏瑞舟。還有各級將佐。乃至於占城王,以及占城將領。
朱厚煌這個時候,才覺得人手不足。讓朱厚煌再次想起戚景通。戚景通經歷的場面,要比別人多得多,也許會有什麼好建議。而吳明,俞大猷,汪直,這三個人雖然是他的親信,但是這樣大注意上,還是幫不了朱厚煌。
占城這邊的人,更是讓朱厚煌看不起,也不指望他們能辦成什麼事情。
朱厚煌長嘆一口氣說道:“許棟聽令。”
許棟說道:“臣在。”
朱厚煌說道:“許棟爲主將,魏瑞舟爲副,率領水師進攻峴港。不求攻克,但求牽制。”
“是。”許棟與魏瑞舟齊聲答應下來。
朱厚煌轉過頭說道:“占城王。”
“小王在。”占城王說道。
朱厚煌說道:“請占城王派出一員大將率領萬餘大軍,一同圍困峴港。”
占城王說道:“小王這就派人。”
朱厚煌說道:“剩下的人,就跟着孤,一起見識一下,安南的雄關到底與我中原的雄關相較如何?”
“是。”諸將齊聲答應下來。
朱厚煌一聲令下,很顯然主攻方面,就是在海雲關。而峴港方向不過是牽制而已。
海雲關就是山海之間,牢牢的將一條道路給封鎖住了,是安南貫通南北的大道。可以說一關鎖南北,是越南的要地。
不過,想要到海雲關,需要走一段山路。
雍軍開路,占城軍在後面跟隨,進山一兩日,纔到看見了海雲關。
卻見海雲關坐落在兩山之間,封鎖了山地穀道。朱厚煌一看就皺起眉頭,知道這海雲關不好攻打。
海雲關地勢很高,想進攻必須要仰攻,仰攻暫且不說,海雲關前的空間並不大。也放不下多少人馬。所以只能有少數人馬攻山。而且海雲關附近都是石頭山,海雲關之下也是石頭根基,根本不能弄什麼放崩之法。
想要攻下海雲關必定要屍山血海的堆。
朱厚煌可不捨得讓自己手下往裡面填。朱厚煌立即說道:“讓占城王過來。”
不過一會兒功夫,占城王已經到了。
朱厚煌說道:“前日,孤攻下新洲城,今日就見識一下占城軍之威。”
占城王不通戰陣,雖然聽過海雲關的威名,卻也不敢違背朱厚煌的命令,說道:“小王聽令。”
不過朱厚煌也不會讓占城王的部下白白送死的,所以讓霹靂營列陣,幾十門火炮一字排開。用來掩護占城軍進攻。
“殺啊?”占城軍大聲呼喝的向海雲關衝了過去。
占城軍的裝備比雍軍差太多了,也許是,氣候的原因,占城軍並沒有裝備太多的鐵甲,而是大部分裝備皮甲與藤甲,很多人還光着膀子。
大多都拿着短刀與長矛,猛地向上衝去。
當占城軍衝到半路的時候,無數箭矢,滾石檑木向占城軍砸了下來。占城軍還沒有來到關下,就被打死一大片。
朱厚煌知道想要攻下海雲關變得更加困難了。
其實朱厚煌回想,他這麼容易攻下新洲城,雖然有火藥爆破這樣出乎意料的手段,但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個快字。
朱厚煌來的太快,讓新洲城根本沒有時間去準備守城。什麼守城的滾石擂木都沒有準備。朱厚煌的到達,讓他們猝不及防。
而現在的海雲關卻不是當初的新洲城。朱厚煌北上的消息傳開,海雲關就在準備滾石擂木,以及一切守城的準備。
而等朱厚煌來到海雲關城下,海雲關早已準備停當了,而這樣準備好的關卡,更加難以攻克。
果不其然。
在占城軍仰攻海雲關的時候,霹靂營的火炮一門接着一門開火了,一個個彈丸砸在城頭之上。將城頭砸得碎石亂飛。將城頭上砸死大片大片的士卒。
不過因爲角度問題,很多彈丸砸不到城頭之上,反而能砸到城牆之上,順勢彈下來,砸進佔城軍之中,一時間將佔城軍砸的人仰馬翻。
誤傷如此之嚴重。霹靂營就停止轟擊。
不過海雲關被壓制的瞬間,無數道長梯搭上關城之上。占城士卒拼命的向上爬。
但是關城之上的安南軍,居高臨下,裝備精良。將佔城軍死死的壓制在城牆之下。只見,一具具屍體,好像是下雨一樣,稀里嘩啦的墜落下來。不一會兒,城牆就被染上斑斑點點的血跡。
占城軍勇氣也不是無窮無盡的,攻了一個上午,留下千餘具屍體。朱厚煌只能鳴金了。因爲朱厚煌知道,如果他不鳴金的話,占城軍只怕會掉頭逃跑。
“叮叮”的聲音傳過來,占城軍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下來。
朱厚煌臉色漆黑無比,說道:“暫時休息吧。”
因爲朱厚煌已經發現了,攻克這海雲關的唯一辦法,就是硬拼。拿全軍去拼命,拼一個屍山血海。才能通過海雲關。
很多時候,任何巧計都沒有用處。只有硬碰硬。最笨的辦法,也就是能解決困難辦法。
但是朱厚煌怎麼肯用這個辦法。他的本錢太少了。只有萬餘人本部全在這裡,如果硬攻下來,最少也要死了三五千人。
而這三五千人就是朱厚煌近半的實力。朱厚煌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傷亡。
朱厚煌咬着牙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心中暗道:“罷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能將兵者,必能殺人。我就要大開殺戒。”
爲將者,能殺人。不僅僅是殺敵人,也是能殺自己人。
就好像現在這個局面,要攻克海雲關,就需要爲將者的能力。要在保持你傷亡多少人,而能保持戰鬥力。
朱厚煌暗道:“占城王,孤這一次對不起了。”
朱厚煌付不出這樣的代價,只好讓占城軍代爲支付了。這一次跟着朱厚煌出來的占城軍,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了。
誰都不是天生的劊子手。朱厚煌一想到有數萬人要死在自己手中,難免有一絲彷徨,特別這些人,還不是敵人,是自己人的時候,尤爲難過。不過,再怎麼艱難也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