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沒有廢世子的意思,但也不能容忍世子身後的勢力無限制膨脹。
許藍身後有許家。
而現在已經有人將許棟,許鬆所在的許家,吳鳳儀所在的吳家,魏大臨兄弟的魏家,戚景通所在的戚家,稱作東雍四大家了。
其中也就戚家有一些名不副實。
但是其他三家都可以說名負其實。
特別是許家,許棟在東雍水師之中有開創之功,他在東雍水師的權威之大,讓朱厚煌忌憚的程度。即便身死,當時水師之中的舊部,也是非常之多,別人不說,劉老刀就是許家舊部。
許鬆掌管大半個東雍財政。影響力大半個東雍。、
這還是僅僅是許家了,不要忘記吳家。
吳鳳儀是吳太后的弟弟,只有吳太后力挺平安,吳家也會支持的,吳鳳儀好像是不顯山不漏水的。
但是吳鳳儀掌管東雍耳目。東雍乃至海外無處沒有吳鳳儀的眼線,甚至吳鳳儀部下現在規模沒有錦衣衛大,但是能力上已經甩錦衣衛好幾條街了。
這樣的勢力支撐平安這個世子,已經足夠。
如果,世子再與文官最大派系有牽連,將了朱厚煌想廢恐怕都廢不了了。
當然朱厚煌不能將這個理由說出口,這也不是他最不願意的理由。
“孤不願意做漢宣帝。”
許藍聽不明白,但又不敢問。
朱厚煌看許藍的樣子,不由有一點嘆息。說道:“藍兒。漢宣帝的兒子就是漢元帝。漢宣帝曾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這話就是用來教育漢元帝的,最後漢元帝最後也不能醒悟,最後漢宣帝說道:‘亂我家天下,必太子也。’只是漢宣帝故劍情深,不肯廢太子。果然漢家天下從漢元帝而衰。孤是創業之主,知道創業之艱難,孤一心從漢家制度,孤的兒子讀書,是有明理治天下,而不是用來讀書做聖人的,故而孤絕對不會讓大儒教授平安。你也不要插手,嫡長子繼位,乃是我大明的祖制。孤也無心違逆,但是如果平安長大後,是一副腐儒樣子,孤只好忍痛廢了他。你聽明白了嗎?”
許藍很多不明白,但是將朱厚煌的話全部記下來。
朱厚煌說道:“明日,孤讓李良欽教授平安習武,然後在孤的書房學習,以三百千啓蒙,孤會親手教授,今天的話萬萬不能外傳。”
許藍說道:“是。”
只是說了這一番話,朱厚煌再也沒有在許藍這邊睡下的心思了,就就在寢宮的書房睡下了。
許藍的將朱厚煌送走,立即讓人找了漢書來看,看了漢宣帝與漢元帝已經許皇后之間的事情之後,許藍心中暗道:“故劍情深?殿下的意思是我不是殿下的故劍嗎?卻不知道這柄故劍是誰?雲墨嗎?”
女人的思路與男人的思路完全不同。
朱厚煌分明是再告訴他,不要養出與他政治理念不一樣的兒子,如果有那一天,朱厚煌絕對會廢了世子。
朱厚煌在大明這麼多年,已經完全蛻變成一個政治生物了,對一個政治生物來說,他的政治理念的繼承,遠高於血脈。
如果與他理念不合,朱厚煌絕對會下狠手的。
但是許藍的理解就是,她與朱厚煌沒有那一分感情,不能保住世子。
許藍眼睛之中光芒一閃,叫來陪嫁的侍女,如此如此交代一番,讓他們下去辦了。
雲墨終生沒有生過一個孩子,就是因爲今天的事情,只是朱厚煌卻不知道,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
朱厚煌將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他帶着平安離開王府準備私訪。
王府所在之地,是東雍重地,王府,長史府,樞密院,乃至於其他達官貴人的府邸,所以這一帶很少有行人,都是空蕩蕩的長街,百姓沒事是不會來這裡的。
出了這裡,就來到大員最繁華的街道,這些街道都在城牆下面。
這也是朱厚煌的疏漏。
朱厚煌剛剛在東雍立足的時候,建造的大員城,不過是一個縣城的規模,但是現在大員作爲東雍的都城,城內大部分都是官邸,將繁華的商業街道都擠到了城牆下面了。
大員縣令已經提議很多次,擴建大員城。
不過,朱厚煌念在遷都在即也就罷了此念。
朱厚煌走在街道之上,城牆下的街道很是繁華,小平安很是高興,他平時都在雍王府之中哪裡見過這樣的街道。玩的一塌糊塗。
不過朱厚煌的關注點,卻與小平安不同,他任幾個侍衛帶着小平安去玩。他自己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之上,他似乎覺得這些街道上少了一些東西,一時半會兒,他找不到感覺,走了半條街。忽然想明白了,是生氣。
對生氣,街道上的老人很多,婦女很多,孩子很多,但壯丁卻很少。讓朱厚煌覺得有些生氣不足。
朱厚煌心中一咯噔。暗道:“大員城中就是這樣了,那其他地方又是一個什麼樣子啊?”
朱厚煌再也無心逛街了,帶着平安出了城。
大員城外,是一片民居,就好像是日本的城下町一樣,走了數百步這些房子才走完了,看見大片大片稻田。
一片青色的稻田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朱厚煌心情大好,只是他滿滿發現一個問題,就是土地的利用問題。
大員,不是大員,整個東雍很多田地的開發都是一個樣子,朱厚煌陸完模式,先是用兵法控制百姓,以屯田的形式開闢土地,等土地全部開闢出來,再將田地分下去。
所以大面積的田地應該是很整齊的。
但是朱厚煌發現很多稻田種的很亂,到處是雜草叢生,稻田之中雜草幾乎與稻子對半。
朱厚煌皺起眉頭。
這樣的情況並不在少數。
朱厚煌看到一個老者在田邊休息,他就來到田邊問道:“老丈,這是怎麼回事?這纔將田分下去幾年,就種成這個樣子。”
老者眯着眼睛看朱厚煌,狠狠吐了一口旱菸,說道:“這位大人,你是軍中的吧?”
朱厚煌說道:“你怎麼知道?”
老者說道:“聽口音就知道,你是北人,咱們東雍的北人並不多,大多都在軍中,而是是軍官。”
朱厚煌暗道:“這老頭好耳朵。”
他細細想想好像也是,北方遷徙過來的不是沒有,但是都在北港,數量也不多。不過北方從軍的應該是指他從北京帶來的那一批人。
朱厚煌說道:“這田地幾乎等於荒了,豈不可惜啊?”
老者說道:“可不是嗎?這都是雍王殿下開出的田,當初老漢我還出一把力氣,但是沒人,拿又有什麼辦法啊?”
朱厚煌說道:“怎麼會沒有人啊?分田的時候,不都是按丁口分的嗎?”
老者說道:“你說的那一塊地是老王家的,他兒子跟着雍王出兵,死在了安南。老婆子受不了也都去了,他自然沒有心思種田,要不是要交稅,田荒了還要罰,他連種這一天田的心勁都沒有了。”
朱厚煌一聽心中很不舒服。
朱厚煌非常注重控制東雍士卒的損失,但是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道理,在他看來是控制的數量已經很底了。但是每一個人都是良家子,每死一個身後都有大家子啊。
朱厚煌說道:“這個老王就沒有兒媳婦?沒有孫子嗎?沒有其他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