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后聽了此言,本來臉色暗淡的臉色瞬間綻放出光彩、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她說道:“是這樣的嗎?”
朱厚煌說道:“是。我們都逃到蠻荒之地了,再也回不到中原了,想來嘉靖也會放過我們的。”
朱厚煌內心之中並不是如此想的。
嘉靖能不能容忍自己活着。要看東雍的實力。
如果東雍抵抗大明水師的實力,嘉靖即便是不想放過東雍,也會三思而後行之。而如果東雍沒有能抵抗大明水師的能力,嘉靖絕對不會放棄對付東雍的。
不會因爲朱厚煌是否遷都星城而動搖。
吳太后說道:“我們要搬去哪裡啊?這地方好不好嗎,氣候怎樣啊?對南邊嗎,定然是氣候溫熱,你不是給我說過嗎,越往南越熱,--”吳太后說到這裡,微微一嘆,說道:“好吧,熱點,熱點吧,總要比送命強。”
朱厚煌立即覺得吳太后老了。
當初在京師之中,吳太后可從來不是這樣的。面對再大的困難,都是一個人扛起來,雍王朱祐枟去的早,雍王府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是吳太后一手支撐起來的。從來沒有絲毫軟弱之處。但是現在卻一心期望着,嘉靖能饒過東雍。
朱厚煌暗道:“就讓母親安心頤養天年吧。剩下之事,就讓我來好好辦吧。”
朱厚煌在吳太后之後,好好的安慰吳太后。
也許是這麼長時間的提心吊膽,也許是覺得自己決定讓朱厚煌遭了嘉靖的恨,吳太后這一口氣鬆了下來,就感到十分疲倦。
許藍見吳太后感到疲倦,立即輕輕踢了朱厚煌一腳,朱厚煌這才後知後覺的看見吳太后雙眉之間的疲憊。連忙說道:“母后,好好休息,孩兒這就告退。”
許藍與朱厚煌一起退了出來,後面有一個奶媽子抱着安兒。
朱厚煌小心翼翼的將安兒抱在自己懷裡,安兒在剛剛說話的時候,剛剛吃了奶,此刻已經睡着了。
朱厚煌很久沒有抱過安兒了。
上一次抱他,朱厚煌已經忘記了是什麼時候了。
只是覺得懷中這個小小的可人兒,一舉一動,乃至於嘴角上泛起的沫沫,都如此的可愛動人。一股血脈相連的暖意,深入朱厚煌的心中。
朱厚煌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單。
自從朱厚煌不知道什麼原因來到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一直有隔閡存在。他拼命想發展科技,也想拼命的改造這個世界。就是想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此刻他好像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的。因爲只有懷中這個孩子存在,他就覺得這個世界與他之間的隔閡一點一點的熔化了。再也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朱厚煌不會抱孩子,讓小孩子不舒服。不過一會功夫,安兒就哭了起來。
朱厚煌頓時渾身一緊,整個身體都繃緊了。緊張的頭上冒出汗來。
即便是在戰場之上,他也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樣緊張過來。似乎他懷裡抱住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許藍輕輕一笑,她從來沒有見過朱厚煌如此,在她眼中的朱厚煌,是一個非常鎮定的人,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緊張。
卻不想一個嬰兒就讓朱厚煌如此。
許藍一邊笑,一邊將安兒抱過來。
似乎是進入母親的懷抱的原因,不過一會功夫,安兒就再次安靜起來。不過似乎被驚醒的原因。
安兒不再睡覺了,他伸着小胳膊小腿,四處亂蹬。一對黑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撲閃撲閃亂眨。
朱厚煌忍不住低頭看過去。說道:“安兒,安兒,想爹爹了嗎?”
安兒纔不認識眼前這個怪叔叔了。見這個大腦袋落了下來。安兒伸出小手,狠狠大砸在朱厚煌的臉上。
即便是在萬軍之中,也從來沒有怎麼受過傷的人。卻被自己的兒子一下子砸在臉上。而且被砸還很開心。
似乎一瞬間,四面八方的壓力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在安南雨季時候,東雍的風雨也不少。
朱厚煌安坐東雍,調整東雍的事務,鄭綏也一點一點的熟悉了東雍事務。
鄭綏能在安南亂世之中,羣雄並起之中,與莫登庸一起活到最後。絕非無能之輩,而且安南與朝鮮乃至日本都是中華文化圈,幾國的頂級人才。漢語都是標配。
正德十六年最後幾個月,朱厚煌並沒有什麼大動作。似乎在懷念正德最後的餘暉。
不過另一件對大明來說影響重大的事情,也緩緩的拉開了帷幕。
就是正德十六年的掄才大典。
本來這一次科舉考試,應該在正德十五年就進行的。
不過正德十五年,正德一直在南方,回到北京,又纏綿病榻,不能下牀。就一拖再拖了。一直拖到了現在。
“皇上架到。”太監尖銳悠長的時間傳開。
“恭迎陛下。”黑壓壓的跪倒了一大片人。
嘉靖一揮手說道:“衆卿平身。”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嘉靖的氣質變化很大。一舉一動盡顯帝王風範,任何人見了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嘉靖皇帝很有帝王風範。
這一段時間,嘉靖也算是站穩了腳跟。
一方面嘉靖將正德遺留下來的宦官集團,有所揚棄。
正德被人稱爲昏君,就是正德大規模使用宦官。當然了大明皇帝用宦官制衡文臣,不是從正德開始,不過在正德時間發展到一個高峰而已。
即便是被楊廷和清理一大批人,但是宦官的體制還在。老人去了有大批新人上位。嘉靖拉攏過來他們。
再加上皇帝天然加分,又收復了很多勳貴。
因爲正德的餘威,再加上正德死後城中亂象。所以京營還是很受到重視的。嘉靖想拉攏張永,將京營拉攏過來。
很快遭到了楊廷和的阻撓。
嘉靖立即知道不行。此刻他還沒有底氣與楊廷和鬧翻,就採取了折中的辦法,將京營恢復舊制,由京城之中各家勳貴管理。
不過自從土木堡之變之後,大明的勳貴再也沒有一定點戰鬥力了。將能征善戰之師交給這些鼠輩來管理,下場可想而知了。
楊廷和就看不下去了。
他將外四家軍全部趕出了京師,讓他們各回本鎮。
在正德時期的京營時期分爲兩部,一部是從京營之中抽調出來的精銳,另一部分就是外四家軍。
被嘉靖與楊廷和如此一折騰。京營幾乎上沒有什麼戰鬥力。
不過雙方也都放心了,最少不用擔心由京營發動的政變。因爲他們雙方都很清楚,那些勳貴既沒有這膽子,也沒有這個野心。
他們沒有祖上的本事,而且富貴已極。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纔不會將身家性命壓寶冒險。
嘉靖與楊廷和都放心了。但是朝廷上的爭執,嘉靖處於了完全的下風。
此刻的嘉靖還不是後世老奸巨猾的角色。在經驗上,見識上,遠遠不如楊廷和,所以在朝政之上,數次被懟過來了。
嘉靖心中鬱悶之極,但越發迫切的想在朝廷之上找到忠於自己的人。
但是這個人從哪裡找出來。楊廷和等人在正德不理朝政的時候,早已勾結在一起了,否則憑藉楊廷和一個人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大事來。
朝廷的要害位置都被楊廷和把握的死死的。讓嘉靖找不道一點縫隙。所以嘉靖只能將打破楊廷和集團的壟斷,只能從這些天子門生之中找。
所以對自己主持的第一次科舉考試,嘉靖非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