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中暗道:“這個吳庸之如何是我的部下,我絕對要扒了他這一身皮。”
不管什麼情況之下,勝利都是軍人要求最高尊則。
那麼是殘暴,那麼是冷血,那麼是毫無人性。因爲很多人是承受不了失敗的結果的。比如汪直本人就承受不住。
吳庸之是感受不到汪直的壓力。
他作爲東雍兩府總督。肩負着守衛兩府的職責。
一旦失敗,汪直本人無法想象東雍兩府失陷,對雍國是一個什麼樣的打擊。而汪家也在東雍居住,一旦他失敗了,作爲失敗者,汪家滿門恐怕就活不下一個人了。
這就是戰爭法則。
要是不想被人殘忍以對,就必須讓自己成爲勝利者,因爲只有勝利者才能寬容,所以在成爲勝利者之前,任何對敵人的仁慈都是自取滅亡。
特別是現在本人就不是多站優勢,勝負未知的情況之下。
雙方相距不過數裡,他們很快接到這五百殘疾,還有一顆人頭,而且五百張嘴,將汪直想說的話,傳的沸沸揚揚的,根本無法禁止。
沈希儀立即就知道軍心動搖了。
沈希儀說道:“傳令,所有人停止前進,就地列陣,還有所有軍官都叫過來,我要訓話。”
說的是所有軍官都過來,其實也只有百戶以上的人才過來,即便是這樣也有數百人了。
沈希儀拖着托盤,托盤上面是岑勇的人頭。沈希儀將托盤傳下去,讓所有人都看一遍。
一時間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這些軍官幾乎上大部分都是沈希儀廣西軍的老人。與岑勇的關係不淺,都是認識的人,此刻見到熟人變成一顆人頭,如何不感到傷心沮喪。
“岑勇就是我們的未來。”沈希儀說出第一句話,就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他們都以爲沈希儀是來鼓舞士氣的,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沈希儀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沈希儀不去管他們怎麼想,自顧自的說下去道:“水師有沒有被全殲,後路有沒有被斷絕,我不知道,最少我還沒有得到消息,但是我自從等上島來從來沒有想過後撤的事情。因爲雍軍水師。”
“諸位跟着征戰南北,特別是剿滅倭寇數年以來,你們也都知道雍軍水師的強悍,我從來沒有將希望放在水師身上,我只是將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
“雍軍雖然只有兩萬之人,但是身後有百萬壯丁,這一段時間之內,雍軍在拼命的擴軍,幾乎每多等一天,我們的敵人就多上一千。”
很多消息是瞞不過人的。特別是這種公開的消息。
其實,沈希儀也是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沈希儀作爲與雍軍有過多次交手的老人,太明白雍軍的潛力了,他纔不敢給雍軍時間,數日之後,他會面對多少大軍,都不知道了。
他心中暗暗有一種感覺,當雍軍動員起來,即便是他有十萬大軍東渡,也勝利不了了。
“我們如果失敗,下場與岑勇的下場,相差不大,大概也是這個待遇,一個紅盤而已。”
“大人何必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雍軍雖然強大,咱們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不知道誰先說道。
一時間議論紛紛說什麼都有。
這些人都是沈希儀徵戰多年的老部下,說一句驕兵悍將,也是當得的。沈希儀這樣說,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好勝之心。
“軍心可用。”沈希儀暗中想到。
“對面只有兩萬人,但是都是精銳。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勝利,但是我知道如果敗了會怎麼樣。”
“首先,不要想着投降。去看看那些被砍掉手的人,他們已經死了好幾十個,剩下的人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投降你們大概是一個下場。當然如果他們不想殺你們,不砍你的手,也要相信朝廷。”
“雍王不過是在海外有幾塊地盤,如何能與神州相比。朝廷平叛,即便是一時間受困,終究會勝利的。到時候想想朝廷會怎麼對待從逆之臣的。”
寧王殷鑑不遠,寧王作亂,整個江西流放了幾十萬人。這還是朱厚煌求情的結果,如果不求情,跟隨寧王做亂的人,很可能淪爲賤民,世世代代爲爲人奴婢。
這樣的下場,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暗地裡打了個冷戰。
如果說士卒不在乎這裡,但是這裡站得都是軍官,他們身後都有一家庭,怎麼能不在乎啊?
沈希儀說道:“告訴下面的人,北港是什麼地方,北港是雍王的冶金重地,這裡有雍王的金庫。現在我們面對只有對面的敵人,只要能擊敗敵人,那麼整個東雍都是我們的了。”
“這一戰勝了,戰利品我絲毫不取,全部都是你們的了。”
沈希儀又蹲下,捏了一把土地說道:“看見這土地了吧,說說怎麼樣?”
這些軍官之中,還有幾個農民出身的,看了看說道:“是上好的土地。”
“只要這一場勝利了,這些土地都是全軍的了。”沈希儀說道:“雍王在東雍開墾數萬頃土地,讓你們挑選,每個士卒最少百畝。”
“什麼?”
一時間下面一陣騷動。
土地對中國人來說,永遠是最吸引人的東西。其實沈希儀也沒有得到許可,不過是開的空頭支票而已。只是他有信心兌現這空頭支票。
因爲很多人都覺得東雍是蠻荒之地,根本不在乎,對東雍的印象,還是正德年間的一個荒島而已,根本不知道這裡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他如果勝利了作爲平定雍國之亂的功臣,在戰利品之中,做些手腳甚至都在遊戲規則之內。是被默許的。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傻子。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是明白的。
既然重賞了,就說明這一戰,絕對是相當之艱難的,甚至很多人都活不過今天。
“幹了。末將這一條賤命,都是大人提攜的,今天就是還了也沒有說明了不起的。”
“------”
土地好像是一把火,一下子將這些人給點燃了,士卒都有百畝,那麼他們會有多少啊?一時間生命也不算什麼了。
這條命他們絕對賣的值。
當然了,這也是沈希儀的威望與信用,自始至終,沈希儀從來沒有對部下失信過,從來給的只有承諾的更多,而不是更少,所以上上下下都信沈希儀。
“好。都回去吧,準備作戰。今日一戰,勝了,整個東雍都是我們的,如果敗了,我與爾等死於此處便是。下去吧。”沈希儀深吸一口氣,說道。
“是。”
這些軍官下去之後,立即想沈希儀的話傳達下去,浙軍的士氣打着轉的向上翻,中國百姓從來是經不起土地的誘惑的。
任何時候,只有敢獎勵土地,並能落實下去,那麼軍隊的戰鬥力從來是槓槓的。比如秦軍,比如解放軍。
不過,浙軍的士氣越高,沈希儀心中就越沒有底氣,因爲他明白,這一戰即便是勝利了,他也不會安定下來,他將面對的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如果沒有海上優勢的話。
沈希儀此時此刻才深刻的命令,海上的優勢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沒有海上優勢,即便他能在東雍勝利一百次,也終究還被殲滅了。
“希望,徐海有幾把刷子,不要別雍軍水師給殲滅了,否則----否則-----。”
沈希儀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思維,不去想那些不好的結果,將自己的心,放在眼前這一場大戰之上,其他的都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