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取出箭頭,連包紮都沒有,如何能阻擋流血啊。吳明現在的狀況就是失血過多了。
一大堆軍醫過來,立即爲吳明包紮,大量的士卒裡三層外三層的將吳明給圍起來了,想知道吳明的狀況如何。
吳明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隱隱約約的抓住一股力氣撐起了上下眼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醫官,他一時間叫不出名字,但是知道,這個人是薛神醫的弟子,他開口,覺得聲音沙啞之極,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這醫官說道:“吳大人,你昏迷已經三日了,先不要說話。我這就去稟報殿下。”
沒有過了多長時間,朱厚煌就大步走過來,見了吳明。一把按住了先掙扎起來的吳明,說道:“吳師傅,無須多禮。”
吳師傅這個熟悉的稱呼,讓吳明鼻子微微一酸,想起了當初在雍王府的日子,那時候,他正是朱厚煌的武技老師。只是這個稱呼,他好久沒有聽到了。
“臣好久沒有聽過殿下如此稱呼了。能得殿下如此稱呼,臣即便是死了也心甘情願了。”吳明說道。
朱厚煌心中微微一酸,他在檢討自己是不是太過薄情,是不是用人如積薪,後來居上。朱厚煌承認,他固然有在那麼一點,但更多原因恐怕是,吳明自身不能承擔太大的重擔,現在幾個營的部隊,讓吳明來指揮,他都有一點掌握不過來。
雖然狙擊莫登庸一戰勝利了,但是朱厚煌相信,他如果派出的是俞大猷,傷亡絕對不會如此慘重。現在的位置未必是吳明的上限,但是想要提升自己,已經很難很難了。
朱厚煌說道:“這一戰,鐵壁營是首功,孤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
“謝殿下。”吳明說道。
“殿下,吳大人的身子骨還太虛弱了,還請殿下不要打擾吳大人休息。”醫官說道。
朱厚煌點頭說道:“孤知道了,吳師傅,孤可用的人很少,可信的人更少,又可用更可信的人最少,你就是孤可信又可用的人,萬萬保證身體,快快好起來,孤還有很多事情,要讓你來做的。”
吳明說道:“臣知道。”
朱厚煌說道:“好生養病,孤先走了。”
朱厚煌立即吳明這裡,立即回到了中軍大帳之中,這個時候,大帳之中已經坐滿了人,朱厚煌麾下大部分將官都來這裡了。朱厚煌說道:“對不住,孤來遲了。”
“殿下何須如此,我等也不過是剛剛到而已。”
朱厚煌放眼望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來齊了。朱厚煌說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吳將軍醒了。”
“吳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此乃是殿下洪福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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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言,所有人都說了幾句客套話。
朱厚煌微微一笑,說道:“說正事吧。軍中情況如何?”
“殿下,俞大猷將軍刀鋒營並麾下所部,損失不道,不過折損千餘人,可以從新軍之中,挑選士卒增補。只是吳明將軍所部,傷亡太大了,都是過半傷亡,已經失去戰鬥力。只能暫時安置在南營之中修養。”王陽明說道。
王陽明就是朱厚煌的大總管,朱厚煌什麼失去都瞞不過他。
“南營太過危險,孤懸在外,恐有不測,讓俞將軍所部調往南營,將南營兵馬在後營修整。”朱厚煌說道。
將吳明的所部放在大軍後營之中,在軍隊環繞之中,可能確保他們的安全。
“是,臣遵旨。”王陽明說道。
即便如此,朱厚煌心中還是暗暗肉疼,心中暗道:“這一段時間還是不要出兵爲好。好好讓士兵恢復一下。”在攻城的時候,朱厚煌儘量使用旁系人馬,無非是旁系人馬死了不心疼而已,但是到了真正打惡戰的時候。朱厚煌就不敢用旁系兵馬,無他,就是因爲不放心,不放心他們的戰鬥了。也不相信他的忠誠。
所以這一戰,總體來說死傷並不多嚴重,比如俞大猷與莫正中一陣,根本沒有交鋒多少時間,傷亡千餘,吳明所部傷亡萬餘,加起來還不如當日強攻城池的傷亡,即便如此,當時死的多是清化軍,新軍,朱厚煌眼睛都不眨一下,自詡所謂慈不掌兵,但是到了雍軍,頓時覺得肉疼無比,非好好修養不可。
朱厚煌說道:“舅舅,當然狼兵是怎麼回事?現在查清楚了嗎?”
現在有一件事情,讓朱厚煌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攻擊莫正中之時,莫正中所部,前後脫節的問題。有些蹊蹺。特別是後隊狼兵,居然一言不發,撤退了。到底是爲什麼。朱厚煌回來之後,與王陽明商議,已經有所猜測,但是還不確定,需要吳鳳儀提供確切的證據。
吳鳳儀說道:“臣從越池得到消息,廣西都指揮使沈希儀沈大人此刻正在越池之中,與衆土司瓜分紅河之北的土地。似乎想將紅河以北納入大明版圖。”
朱厚煌冷哼一聲,說道:“好一個沈希儀,敢截孤的果子。”
朱厚煌早已將安南視爲囊中之物了,偏偏出現一個沈希儀,將安南生生的切出一大塊,還是包擴紅河沿岸的精華地帶,讓朱厚煌如何不生氣,自己爲了安南準備了數年,大大小小十幾仗打下來,死傷慘重,還要與安南本地士紳,虛與委蛇,出賣色相。而沈希儀只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就得了一大塊肥肉了。讓朱厚煌如何心甘啊。
“殿下,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殿下放寬心些。”王陽明微微一笑,說道。
朱厚煌知道王陽明所言是什麼意思,朱厚煌與王陽明早已暗地力討論過了,王陽明爲朱厚煌分析過這種情況。現在莫氏敗局已定。當莫氏失敗的時候,也就是東雍與清化方面蜜月期的結束。雙方比如起爭執,這是利益分配的必然。但是現在的東雍能不能壓制清化,壓制清化方面需要多大的精力,值不值得?這都是問題所在。
朱厚煌喜歡控制安南,絕對不是要來建設安南的,是要利用安南的人力物力財力,爲東雍服務,但是想來清化這些人也不會白白的給朱厚煌這麼多東西,說不得此時,他們已經在商議,怎麼將東雍驅逐出安南地界了。
以東雍的實力不是不能壓制住清化方面,甚至廢除黎氏,也不是不可能,問題是朱厚煌了結安南之事後,恐怕就要將精力放在遷都一事上了。消耗大量資源在安南內耗,並不是東雍想要的。
所以,這個時候沈希儀的出現,硬生生的從安南身上割下一塊肉,還是一塊大大的肥肉,清化方面立即與朱厚煌有了同仇敵愾之心。雙方的內耗就可以減輕不少。就好像中韓友好靠日本一樣。有沈希儀在一日,清化方面就會將沈希儀當成第一目標。除非他們發現,紅河以北的地域再也收不回來之後,纔會將矛頭轉向東雍。
不過,朱厚煌需要安南的資源度過現在的關鍵時刻,如果朱厚煌能開拓南洋成功,區區安南之地,讓給黎氏也不是不可能。不同的時候,不同的東西,也會有不同的價碼。
朱厚煌心中暗暗將沈希儀的名字牢牢記住,如果在東雍,說不定,朱厚煌將沈希儀的名字寫在屏風之上了。
作爲敵人,朱厚煌對沈希儀也是高看一眼的。如果將來朱厚煌與嘉靖發生了衝突,此人就是朱厚煌需要關注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