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湖海。”朱厚煌問道。
“草民林湖海,見過雍王殿下。”刀疤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看直視朱厚煌。
在北港隱姓埋名,從來不敢以真姓名告人的刀疤臉,在朱厚煌面前,一身膽氣好像消磨的乾乾淨淨,再也不是殺人越野的強盜。反而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
朱厚煌心中不由的感嘆道,大明王朝對百姓的震懾力還是很強大的,即便是流落在海外,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大明百姓。
“林壯士請起。”朱厚煌說道。
“謝殿下。”只是林湖海卻沒有起身。
朱厚煌有些吃驚,正準備問話,李良欽悄悄的靠過去,說道:“殿下,他腿軟了。”
朱厚煌啞然失笑,立即讓左右將臨湖海將他服起來。才問道:“是李師爺,讓你來的嗎?”
林湖海再次撲倒在地,說道:“是。”
朱厚煌說道:“起來說話,不用行此大禮。”
林湖海再次被攙扶起來,這才說道:“殿下,是李師爺讓我來的。”
朱厚煌說道:“李師爺怎麼自己不回來啊?”
林湖海帶着三千多人的老弱病殘,回到了北港之中。被帶過來問話。
“李師爺去狗奴部落了。說要做一件大事。讓我帶着人先回來,然後,將這一封信呈上。”林湖海說道。
只是林湖海沒有說,李世貴做過很多計劃,甚至想過沖擊一下狗奴國的營地,想狗奴國的漢民。只是最後沒有行動而已。
朱厚煌接過信,打開一看,眉毛一挑,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集合。”
朱厚煌讓人將林湖海帶下去安頓。他立即將人召集起來,朱厚煌派出夜不收去監視狗奴國的營地。
朱厚煌將信給衆人傳閱。
“這位李師爺,膽子不小。咳咳咳。”吳明身上纏滿繃帶,甚至有繃帶之中有血滲透出來。這一次戰鬥,他傷勢不輕。
“吳老師。這一次,你就不要參與了,好好養傷吧,不過區區蠻夷,根本不堪一擊。你只需等信就行了。”朱厚煌說道。
吳明說道“多謝殿下。”他心中恍然,知道自己有現在有這樣的地位,是因爲自己跟着朱厚煌時間最長,還曾經當過雍王的武藝老師。但是自己的實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自己也知道。現在千餘人的戰鬥,都讓他有一點吃不消了。他身先士卒的那一套,在將來越發派不上用場了。
而他現在偏偏受了傷勢,想要全好,非得好幾個月不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浪費了立功大好時機,更大規模的戰鬥,他區區一個邊軍出身的夜不收,根本適應不了,不看現在很多人在自己之下,將來,自己還在對方麾下了。
吳明心中黯然,卻不能拒絕朱厚煌的好意。
朱厚煌卻沒有那些多敏感的心思,去關注吳明的心裡情況,說道:“其他人都去準備好,等着狗奴們入圍。”
朱厚煌轉過身來,對李良欽說道:“李先生,有一件事情拜託你。這位李師爺身陷敵營。雖然他說自有脫身之計,但是爲孤效力之人,孤不能忘記,就請等一會兒,先生親自出手,將他解救出來。”
“臣遵命。”李良欽說道。
狗奴國的營地之中。
無數人簇擁着一座高臺。
狗奴國王緩緩的走了上去,這高臺是結實的木頭營造着,但是縱然是這些結實的木頭在狗奴國的體重之下,也變得顫顫巍巍,發出嘰嘰喳喳的慘叫之聲。
狗奴國王在高臺之上,大聲歡呼,說出一大番,嘰裡咕嚕的話語來。
這些話,李世貴聽不懂。
作爲一個讀書人,他是不屑於學這些蠻人的話語、不過,狗奴國王所說的話,他倒是知道。不就是鼓勵蠻人努力做戰。
前一段時間內,狗奴國王派人打探北港的情況,自然得到了倭人覆滅的消息,這兩項結合,狗奴國王立即相信了李世貴的話。
就開始做出兵的準備。
狗奴國所在之地,與北港相距不遠,蠻人也沒有什麼兵法,各自帶了一些食物,就出發了。
雖然只是幾十里路,並不是一場多長距離的行軍,而是這些蠻人在山林之中討生活,個個體質強健,幾十里路走過來,並不困難。
但是在李世貴的眼裡,卻是慘不忍睹。
沒有什麼前軍,也沒有什麼伺候,所有人零零碎碎的走的左一批,右一批,一坨坨的。除卻狗奴國王身邊簇擁了一大批所謂的勇士之外,所有人都不成樣子了。
這樣的戰鬥力,從來弱雞之中的弱雞。偏偏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根本沒有自覺。反而覺得自己非常強大。
要不是吳大頭對東雍內部不感興趣,不然早就打下狗奴國了,這個狗奴國正面作戰,雖然不行,但是你如果得罪了他,在山林荒野之地,能騷擾到你不得安生。得之無味,因爲打下狗奴國,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反正在東雍荒地有得是。這纔是他們狗奴國能夠生存下來的根本原因。
朱厚煌這邊早已等急了。
朱厚煌在左右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數十個方陣全部展開,此刻都在原地休息。而朱厚煌問道:“他們怎麼還不來,不是說之前就已經出發了嗎?”朱厚煌問道。
“殿下來了。”忽然有一個人說道。朱厚煌聽了立即翻身上馬,站在馬鞍之上,極目眺望。只是眼前的一切,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也算是打過仗的人了,怎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到達戰場的。”
地平線上出現,三三兩兩的部落士卒,他們也看見了前面一排排好像是刀削斧鑿一樣的士卒方陣,一時間雙方都愣住了。
朱厚煌從來沒見見過,這樣到達戰場的人,而這些蠻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整齊的軍陣,這種整齊肅然的氣氛,本來就有一種震懾力。
這些部落的士兵,甚至不能說是士兵,他們看見了這樣的場景,不由自主的聚在一起,彷彿聚在一起可以壯膽一樣。
朱厚煌終於確定了,這不是詐術。而是這個狗奴國王,就是這樣打仗了。一時間朱厚煌哈哈大笑,說道:“出擊。”
朱厚煌將這些蠻人,當成了北方的蒙古人了,雖然蒙古人比起他們的祖先早已墮落的不成樣子,但是想比南方的這些蠻夷,最少軍事組織能力還完整的保存下來。
朱厚煌身份貴重,自然不會衝在最前面,不過他將他身邊的人全部放了出去了。汪直,俞大猷都領着朱厚煌的親兵衝在最前邊,而兩縣的縣兵都跟在後面。
數千人一起出擊,狹窄的道路根本不能支持,只能數百人當先鋒。本來留做戰場的空地,不過一會兒功夫,就一掃而空。
俞大猷本來與汪直並排衝擊,但是汪直的武功怎麼能與俞大猷相比,俞大猷的神父李良欽是一等一的高手,俞大猷雖然年輕,在經驗之上,還沒有師父厲害,但是這些用蠻力的蠻人,卻是輕輕鬆鬆。
而且狗奴國的人雖然多,但是一路上稀稀落落的根本不成隊形,俞大猷當鋒刃所向無敵,而汪直稍稍落後,整頓士卒緊跟着俞大猷,就好像是一柄快刀一樣,勢如破竹的斬了下去,節節貫通,根本沒有一絲阻礙的地方。
狗奴國王身下有數名勇士擡着結實的竹製轎子,他數百斤的重量在轎子上一晃一晃,忽然看見前面煙塵飛起,還不知道什麼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