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朱厚煌怎麼後悔,但是事情也都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處了。不過很快,朱厚煌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了,因爲劉老刀弄出一個好大的局面。
不得不說,如果說許家,許棟,許鬆兄弟兩人是很多海商的偶像,他們壓對了賭注,投資了一個國家,從一個下九流的商賈,一躍成爲了皇親國戚。還有爵位在身,成爲了東雍第一世家。這樣神話,與呂不韋相差不大了,怎麼不讓海商們崇拜,膜拜,更不要許鬆現在還掌握很多海商吃飯的傢伙。
而那些海盜們崇拜的人就是劉老刀了。
許棟雖然也幹過一些海盜的勾搭,但是許棟畢竟是以經商爲主的,但是劉老刀下海以來,就是過這刀頭舔血的勾當,而如今成爲東雍水師,數一數二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怎麼不被同樣是刀頭舔血的推崇啊,被推崇就用了名望,有了名望就分外好辦事了。
就像馬雲與一個普通人辦同樣的事情,即便投入的資源一樣,馬雲能有更好的進展,就因爲馬雲這兩個字,本身就是一種資源加持了。
劉老刀就是這樣。
朱厚煌萬萬沒有想到劉老刀一聲號召,居然所有海盜幾乎望風景從,一古腦的投奔劉老刀這邊來了。
朱厚煌讓這些海盜在南都對面的島嶼上面會盟,絡繹不絕而來的,有數萬之多,大大小小的船隻,有近千艘之多。當然他們的船隻在武備上,根本不是雍軍水師的對手,但是看這規模,足以讓一些人心驚膽戰了。
朱厚煌心中又喜,又是擔心。
喜的是這麼大一股力量進入自己的麾下,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擔心的卻是如果弄不好,很可能將這一股力量推到了對面去了。
朱厚煌重視這一件事情,他想自己過去,親自主持這一件事情,但是朱厚煌身邊的紛紛勸阻,這才罷了。
劉老刀也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來,心中大喜,別的先不說,他大筆一揮,從少府之中,調集了好酒好肉,大宴所有海盜,這些物資消耗讓少府叫苦不迭。
畢竟這是數萬人,而不是數千人,幾步北到日本,南到印度洋,所有海盜,不管是漢人不是漢人都來,這簡直就是一場海盜大聚會。
“諸位。”劉老刀酒過三巡,說道:“這數日來,哥哥待你們怎麼樣?”
“好。”下面齊聲叫好。
不要以爲海盜都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就像是不要以爲打家劫舍的都是梁山好漢一樣。其實很多海盜都過得很窘迫的,飢一頓飽一頓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三日大宴,酒肉管夠,讓很多小嘍囉都是吃的很開心。當然真正有權力的大佬,絕對不會被區區幾頓飯給收買的了。
劉老刀說道:“哥哥我奉雍王殿下之命,來招攬人手,哥哥我不說假話,爪哇島上面那個淡目國膽大包天,居然敢跟我家殿下奪舊港,這舊港是三寶爺爺站下來的,是我大明的領地,我家殿下豈能饒過他們,自然是狠狠教訓一番。按我家殿下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敢冒頭,就將他滅國,不過,賬房先生一打算盤,剛剛與佛郎機打了一仗,錢不籌手。”
“劉大哥,是不是雍王殿下讓你來找我們借錢了?”不知道誰高喊一聲,頓時鬨堂大笑。
“去。”劉老刀狠狠的飲了一碗酒,臉上更紅了,酒氣上涌,臉好像要燒起來一樣,說道:“我家殿下手裡面有金山銀山,手指縫之中微微露出來一點,就足夠你們吃飽,不是我看不起你們,你們手裡面纔有幾個錢了。要我家殿下打你們的注意。我家殿下很簡單,最近不能動兵,但也不能便宜他們不成,我給殿下提了個意見,也是給大家一個出路。”
“你們天天在海上撈食,知道最近幹什麼收入最高嗎?”劉老刀帶着幾分酒氣問道。
劉老刀不一本正經的說,帶着幾分酒氣,反而更讓他們信任。似乎喝上酒,所談的事情就不是公事,反而變成了私事了。
“就是上岸搶劫,浙江那邊富,隨便搶上一把,就夠賺了。”一個海盜好像嘆息,又好像是羨慕的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去啊?”劉老刀說道。
“大佬說笑了,我這小身板,如何抵擋住楊閣老的重兵圍剿啊。我自己能吃幾碗飯。我知道。”這個海盜說道。
劉老刀說道:“在海上討生活,今個不知道明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而且不僅僅是上岸搶劫風險大,搶劫東雍的商船的風險也不小吧。你們很多人,如果不是因爲殿下在用人之際,那麼這輩子都光明正大的上岸了。而我家殿下這一次對付,爪哇,就是讓你們奉命搶劫,搶到的都是你們的,而且允許你們在南都銷贓。”
劉老刀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面就一陣騷動。不之地誰高喊一聲,說道:“劉老大,這活我們接了。”
“是,幹了。”
“這一票,我們幹了。”
一時間聲音囂雜之極,將其他聲音都壓制下去了。
每一個能當上海盜首領的人都不傻瓜。他們最看重的不是別的,就是一個合法身份,能上岸銷贓的身份。
“啪。”劉老刀將手中的酒碗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所有人都爲之靜,劉老刀拎起一個酒罈說道:“當然給你們甜頭了,就會有限制。”劉老刀一邊說,一邊拎起酒罈,咕咕嘟嘟的長飲一氣,而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喝酒動都不敢動一下,似乎只能聽見劉老刀喉頭涌動的聲音。
“咚。”劉老刀酒至半酣,將酒罈子放下。說道:“第一,你們之前所犯的事情,雍王殿下一筆勾銷,從此你們的身家就清白了,不用擔心人抓了,但是從今之後,再敢犯事,就不算數了。第二,殿下給在南都發布任務,你們領命之後,去做事,就能得到獎勵。如果做的好了,還有封爵之賞。小子們,你們不要以爲東雍爵位是一個虛銜,別的不說,你只要能到伯爵,就給分封一塊地方,在這一塊地方上面,你說了算。你就是一方諸侯。”
劉老刀的話徹底引爆下面海盜心思,一個個上前詢問,劉老刀一個個與他們喝酒,也不多解釋,將早已印刷好的東西,分給他們每人一張,然後就是一場大醉。
劉老刀根本是被擡出來的。
第二天劉老刀宿醉未醒的時候,劉老刀的府邸之外,就已經有很多人拜見了,他們都來詢問具體事務的。
不過這些事情,也用不到劉老刀出面,而且劉老刀辦着事情,未必有東雍文吏辦的細緻,這些人一一爲他們詳細解釋,楊慎弄出來的章程。
楊慎往裡面加了很多私貨,比如船隻登記,也想將這些海盜的船隻都歸於東雍的管理之中。
雍國有船隻登記制度,但是這個船隻登記制度,根本就是軍事體制之中一環,雍軍在澎湖海戰被佛郎機艦隊教訓做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處於缺少船隻的窘狀之中。朱厚煌很不得將所有船隻都當成戰船來用,但是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所以雍軍水師存有東雍所有船隻底細,隨時以備調用,這就形成了雍國的船隻登記制度,後來東雍船隻多了,又有私人船隻之後,船隻登記制度又有了新的含義,比如說,徵稅。
關稅,港口停泊的費用,都是以船來徵收的,所以清楚船隻存有量也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