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崩的弓弦響,城上與城下的弓弦響城一團。
一根根利箭好像是飛蝗一樣在天空之中,來回往復。城頭之上,好像是長草一樣長滿了箭矢,正在射擊的弓箭手,瞬間被弓箭射中,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立即有弓箭手補上去。
不過真正的精銳弓箭手,城中並沒有多少個,時間一多,朱厚煌就覺得不划算了。安慶城之中,到底有多少家底。朱厚煌能不知道嗎?
攻城守城,最注重遠程攻擊力量。弓箭手其中重要一項。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項,而與寧王中軍硬拼弓箭手的威力,就這樣的對射,所殺死的不過是一些填壕的民夫。實在不划算。
“撤下吧。”朱厚煌說道。
幾個大大的盾牌架在朱厚煌面前,咚咚咚,好像什麼東西敲擊盾牌的聲音,正是一根根利箭射在盾牌之上的聲音。
隨着朱厚煌的一聲令下,弓箭手立即退到女牆之下。
失去了城頭上弓箭手的壓制,下面民夫填壕的效率大增,不過一會功夫,護城河已經被填出好幾條通道。
這一條淺淺的護城河,要不了一日的功夫。就會填平了
太陽從漸漸的往西邊落下來,護城河肉眼可見的漸漸縮短,消失。
天色漸漸的昏沉下去。
寧王是佔據優勢的一放,自然不願意打把握全無的夜戰,在黃昏時分,大軍撤退了。
城頭的民壯一個個順着繩子下去,在城牆下面點燃一處處篝火。將整個城牆腳下全部照得清清楚楚,沒有絲毫死角。
這是防止偷襲的上好辦法。
只是朱厚煌心中好像壓着一塊的石頭,山雨欲來風滿樓。朱厚煌心中暗道:“明日一戰,寧王軍定然來勢兇猛。卻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明日。”
他輕輕搖頭,轉頭在城樓之上找了一個地方,輕輕的睡覺。縱然他心頭好像有無數奔馬在跑,根本睡不着覺,但是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要保證睡眠。因爲他不知道他這一覺睡下去,還有沒有睡下一覺的機會。
朱厚煌大腦之中一直繃緊,雖然閉上雙眼,但是眼睛珠子一直在晃動,想這麼明天敵人會怎麼攻城,或者他該如何應對,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沉睡過了。
朱厚煌的身子忽然一顫,他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他一睜開雙眼,就有一股金黃色的晨光射在朱厚煌身上。
他這才發現,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轟得一聲,朱厚煌好像感覺整個城頭上一震。好像是整個安慶城都開始動搖。朱厚煌從城樓之中走了出來,遠遠的一看,這樣壯觀的場面雖然已經看過一次了,但是此刻朱厚煌再看,依然覺得心神受到撼動。
一個個整整齊齊的紅色方陣,方陣之中,一座座好像是怪獸一樣的攻城器械,正在緩慢而堅定的向安慶城頭靠攏。
鮮紅好像火焰的軍陣,以一個同樣的頻率一點點的顫動,一時間就將整個大地都震得微微顫抖。
剛剛朱厚煌就是被這個聲音震醒的。
“殿下,你醒了。”一個聲音響起,朱厚煌轉眼一看,正是戚景通。
朱厚煌左右一看,卻沒有看見伍文定,說道:“戚將軍,伍大人怎麼沒有在城頭之上?”
戚景通說道:“伍大人現在北城督戰。”
“北城督戰?寧王也進攻北城嗎?”朱厚煌問道。
戚景通介紹整個戰場上的情況,說道:“寧王軍並沒有只攻一西城一處。也分兵進攻北門。只是兵力有主次,北門哪裡不是重點,所以伍大人坐鎮。”
朱厚煌看着城外,一座座攻城器械都在緩緩的上前,朱厚煌在城頭最高處坐下來,他身後是一根飄揚的大旗,一個大大雍字在不住的上下翻滾,好像是戰鼓在激烈的敲擊一般。
朱厚煌對戚景通說道:“戚將軍,孤將身家性命都交付給你了,孤在這裡看着你破敵。”
戚景通在輪椅之上,微微躬身說道:“臣定不負殿下之命。”他感覺他已經斷掉的雙腿微微的顫動,似乎有一股熱流流了出來,只是這個時候,卻不是處理這個的時候。
俞大猷推着戚景通,戚景通在朱厚煌左近,一個炮手在大聲呼喊道:“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七十五步。”
戚景通說道:“各炮手瞄準雲梯,開火。”
“轟轟轟。”從左到右,無數火炮依次開火,噴吐出火焰來,濃濃的白霧從城頭噴了出來,將所有人的視線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輕紗。
一顆顆炮彈砸在下面的人羣之中,在人羣之中打出好幾個血肉衚衕。無數人死無全屍。更多的炮彈集中在雲梯與其他重型攻城器械上面。
佛郎機炮的準頭並不是太好的,很多炮彈都擦着雲梯打到雲梯後面了,不過也有三五枚炮彈射中了。
咯咯吱吱的木頭折斷之上,佛郎機炮彈就好像是世界上最重的斧頭一樣,一下子將雲梯的一根支柱硬生生的折斷了,雲梯就好像是一座下山一樣,順着折斷的地方,轟然倒下來。
不過寧王軍反應速度也相當快,當佛郎機炮開始射擊的時候,無數弓箭一重重的射了上來,天空爲之一黑,箭如飛蝗,一瞬間將城頭全部覆蓋下來。
正在開炮的炮手,也有好幾個死在箭雨的覆蓋之下。
開始發威的不僅僅是箭雨。
一直秘籍的方陣一瞬間散開了,無數士卒分成一隊隊的。扛着一張張竹梯開始向城牆衝了去。
這些竹梯最上面裝着兩個尖銳的鐵鉤,只要死死一扣,就能固定在城頭之上,不容易被推下來。
雖然比不上雲梯,但是也勝在容易製造,不過幾天的功夫,就製造了成千上萬架,似乎整個寧王軍,幾乎十幾個人就有一個,好像長槍一樣普遍。
在寧王方陣散去之後,很多投石機也顯露出來,這些投石機長長的投臂並沒有裝上去,隱藏在人羣與旗幟之中,以至於城頭上並沒有發現。此刻發動總攻的時候,才水落石出,在發現他們的同時,無數石頭也從投石機上飛了上來,帶着呲呲的火光投向城頭上。
火炮的準頭相當不準,只能覆蓋射擊,但是寧王軍對投石機的射擊的準頭並不比火炮強上多少。投上天空的罐子並不少,但是很少砸在城頭之上,大多數砸在城牆之上,也有一部分投在城牆裡面。
朱厚煌清晰的看見一個罐子從他的頭頂上越過去,砸在城樓後面。他臉色一變,大聲說道:“這是火藥罐。要小心。”
其他人並不需要朱厚煌的提醒,並不是朱厚煌的提醒不重要,而是他的提醒來的太慢了,就朱厚煌大聲高呼的同時,好幾十聲爆炸之聲響起,大多是在城牆下面,更多的時候,是在砸在地面上的時候,火線還沒有到頭,砸在地面上碎裂之中,只見哄的一聲,一大片火光冒了出來。
不過即便是這樣,城頭上也不是平安無事,一聲重重的爆炸之聲傳來,強烈的衝擊波推着朱厚煌,他站立不穩,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之上。戚景通比朱厚煌更狼狽,他一時間控制不好輪椅,輪椅側翻,將他壓在底下,一時間爬不起來身子。
立即有士卒將朱厚煌與戚景通扶了起來,朱厚煌顧不得自己身體上有沒有傷勢,立即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朱厚煌站在一起的士卒,也是一頭霧水什麼也不知道,朱厚煌問他們是問道於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