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船隻在海面上冒出劇烈的濃煙,遠遠的在數裡之外都能清晰的看見。
朱厚煌舉起望遠鏡,遠遠的看着兩邊海岸上,也有濃煙,一道接着一道向長崎城傳遞的消息。
朱厚煌說道:“大內義興是知兵之人,看來這預警不錯。”
黃士龍說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厚煌一擺手說道:“孤沒什麼意思?孤只是想看看長崎城,其餘的都由你來安排。”
“是。”黃士龍說道。
黃士龍立即打出旗語,兩艘大船從後面繞過去,向這些小船撲了過去。
很多時候,有些經驗在大海上並不適用,比如說小而快,大而慢,其實小船並不一定快,小船也並不一定慢。
比如現在,東雍型戰船或許並不是最好的戰船,但是他畢竟是專業爲戰鬥設計船隻,所以對速度有一定的要求,這樣的大船,並不比這些日本小船慢,反而要快得多,甚至要比一些福船要快。
當然了,這只是在有風的情況之下。
而今天的方向就正好。
這兩艘船左右包夾住這一艘日本船,所有炮門全部落下來,無數火炮都升了出來。
“轟。”一聲炮響就好像是信號一樣,一門接着一門火炮全部打響了。無數炮彈就好像是雨點一樣向這一艘船打了過去。
本來就不大船隻好像一下子衝道狂風暴雨的中心,無數道大大小小的水柱沖天而起。
這一下子承受着數十門火炮的打擊,這艘船根本承受不住。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桅杆被打斷,整個船隻被打成了篩子,瞬息之見沉了下去。
朱厚煌細細觀看。等這一艘船沉了下來,才放下千里鏡。
他對這個結果還是基本滿意,但是也有不滿意的地方。
“佛郎機炮的射程與威力都是有缺陷的,作爲輔助的火力還可以,但是作爲主要的決戰火力,卻是不行。對付一些這樣的民船與商船,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對付西方戰船卻差了一些,唯有銅炮,纔可以摧毀戰船。”
朱厚煌一想起上一次與佛郎機決戰的時候,雙方火炮對轟,朱厚煌佛郎機炮打在對方船上不知道多少枚,打出了不知道多少個洞,不過是補漏之後,接着戰鬥。
甚至最後也是接舷戰決定勝負。
但是又想起銅炮那可怕的消耗,朱厚煌又決定牙疼起來了。
在中國,銅哪裡是銅啊,那分明就是錢啊。
一門門銅炮全部是用錢鑄的。一門兩門朱厚煌還無所謂,但是如果一百門兩百門,一千門兩千門,朱厚煌又如何能承受的起啊。
賺錢,或者想辦法搞到重型鑄鐵炮的技術。
這兩件事情,一直壓在朱厚煌心頭。
沒有一會功夫,長崎城就遙遙在望了。
朱厚煌用千里鏡看着長崎城。發現長崎城並不大,放在中原也不過是一個縣城的規模,防禦措施也不是太行,似乎也就是壘土建築而已。距離海邊也不算遠,不過火炮恐怕不能直接轟擊到長崎城上。
不過日本有一個東西,叫做城下町。由於長崎發達的貿易,長崎城的城下町從城門外直接蔓延到碼頭上。都是大片大片的建築物。
長崎城不在炮擊的範圍之內,但是他們卻在射程之內。
朱厚煌說道:“孤想派一個使者去看一下大內義興。卻不知道誰想去?”
“殿下臣想去。”
朱厚煌一看,卻是陳軒。
陳軒是福建人第一批跟着朱厚煌來東雍,父母都在大員,又是第一批府學生,然後棄筆從戎,在朱厚煌親衛隊之中混過幾日。
算是是朱厚煌嫡系之中嫡系,朱厚煌將他帶在身邊,作爲親衛的一員,同樣是李良欽的弟子之一。
當然不是每一個李良欽的弟子都是俞大猷的。
朱厚煌看了一眼,說道:“好。你代孤去看看大內義興,如果大內義興如宗盛治一樣獻首讓出長崎城,孤也就繞過大內氏,如果他不肯就讓他嚐嚐雷霆之威。”
陳軒說道:“是。臣也會細細看看長崎兵備,摸一摸長崎城的底子到底如何。”
一葉扁舟送陳軒去才長崎。
朱厚煌有一點擔心。朱厚煌身邊的親衛都是朱厚煌重點培養的人員,這就仿漢代的郎官制度,剛剛入仕的文官,被朱厚煌看好,朱厚煌都會帶在身邊當一陣秘書。讓他們瞭解整個東雍體系,然後再下放到最基層當官,至於看好的武將,卻有兩個渠道,一個是軍校,一個就是朱厚煌的親衛。侍從武官。
當然了這並不是非此即彼的。很多人有軍校經歷,也有朱厚煌侍從武官的經歷。
“報,雍軍派來了使者。”
就在朱厚煌觀察長崎城的時候,大內義興也在長崎城上觀看他們。
特別是看到如山如嶽的戰船的時候,大內義興的瞳孔睜大,久久不能平息。只有聽了下屬的彙報,才醒過神來。
大內義興說道:“帶上來。不,”大內義興說道:“召集衆將,我在天守閣見他。”
“是。”
陳軒等了好一陣子,才踏上了整個長崎最中央的位置。
紙門被兩個小姓拉開,陳軒走了進去,卻見整個大廳之中,兩邊跪坐着一個個武士,每個武士都穿着盔甲。
只是這些盔甲讓陳軒看來,簡直是好笑之極,一個盔甲上裝飾着這樣那樣的花紋,頭盔上甚至還有角。難不成是用來頂人嗎?
每一個武士的手都按在長刀之上,好笑馬上就要跳躍起來,一刀砍下。
這樣局面非但沒有嚇到陳軒,反而讓陳軒興奮起了。
陳軒也是上過陣殺過人的,反而讓他更看不起武士刀,長長的武士刀是好刀,但是在戰陣上並不實用。
武士刀太脆了,真正的惡戰,這些武士刀一準半路就斷裂了,所以東雍大量裝備長槍,當然即便裝備長刀,也是雁翎刀,比武士到厚實多了。
陳軒說道:“大明雍王使者見過大內氏家主。”
陳軒既沒有下跪,也沒有行禮,只是微微抱拳了事了。
“大膽。”一道亮光閃過,一個人怒喝道:“膽敢對殿下無禮。”
陳軒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一樣,直愣愣的看着大內義興。
大內義興一揮手,將這個武士壓了下去,說道:“雍王殿下派你來有何貴幹?”
陳軒說道:“我家的殿下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請大內氏家交出寧波之亂罪魁禍首,然後讓出長崎賠罪。我家殿下自然會撤軍。”
大內義興說道:“我大內氏何罪之有?”
“敢在大明拔刀,豈能無罪?”陳軒說道。
大內義興說道:“罪非其罰,細川家也在大明拔刀。雍王殿下何不東征細川氏?”
陳軒說道:“我家殿下說,首禍者死。”
大廳之中,沉默了一會兒,大內義興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管怎麼說,你們雍王要老夫這一顆人頭了?”
陳軒說道:“正是,如果大內氏明智雙手奉上,大內氏還能存留,如果不能。大內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內義興說道:“你跟你家殿下說,我大內義興頭顱在此,就看你家殿下能不能來取了。”
陳軒說道:“既然如此,告辭了。”
陳軒本來就沒有希望有什麼好結果,任何一個人貿貿然上門要一人的頭顱,都不會順利,不過,他並不是沒事收穫了,剛剛說話的時候,陳軒都在看大內義興臣下的臉色。
雖然沒有看出來什麼,但是他卻發現,大內氏並不是鐵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