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說道:“雍王的野心很大,他不僅僅想建功立業,還想立言,他的海外封建論,並認爲,漢制勝過明制,漢人勝過今人,所以雍王一心想創立一個古典軍事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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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恆說道:“古典軍事帝國?”
楊慎說道:“這是雍王造詞,就是治國的士大夫全部是功勳貴族,就好像是前漢武帝之前。”
“怎麼可能啊?”楊恆說道:“簡直是,簡直是大逆不道。”
楊慎說道:“就是如此,如果雍王稍稍平庸一點,那怕是一個傻子,先帝如果執意要立他爲儲,父親也不會反對的。但是這個觀點怎麼讓天下接受,他如果是一個親王,還好,哪怕是一個有實權的藩王,但是如果是皇帝,那就要天下大亂了”
楊恆說道:“雍王是一個狂生嗎?”
楊慎說道:“如果雍王僅僅是一個狂生,我怎麼會去投奔他啊?他的雍國就是按照這個體系建造的。”
楊恆說道:“什麼?”
楊慎微微一笑,他在北京,是首輔的兒子,很多資料都有渠道去看,比如對東雍的情報收集,他有兩條不同的渠道,一條就是官方的錦衣衛的情報。首輔雖然沒有管轄錦衣衛的權力,但是首輔的兒子,想打聽一點消息,還是可以的。
另一條就是楊慎自己的私人情報。
他畢竟是在東雍待過一段時間,留下一些暗子,而且楊慎想知道,也不是什麼機密,而是所謂的雍制,這些根本不能保密,也無法保密。
楊慎說道:“短短几年之內,雍王吞安南打日本,與佛郎機一戰,在南洋立下基業,並且重視齊戶編民,據說直接控制的人口,已經有三十多萬戶了,間接控制的人丁,有一千萬之多,僅僅以國力而論,已經在才朝鮮之上了。而且雍王爲了的招納賢才,啓用分封制,伯爵封一鄉,侯爵封一縣,而公爵封一府,如周制,可以裂土分茅,建立宗廟。”
“什麼?”楊恆說道:“這不是自取滅亡嗎?雍王在時,還能壓制,在雍王不在的時候,不就重現諸侯之亂嗎?”
楊慎說道:“我剛剛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細細一品,才知道不對。因爲東雍與大明不同,大明所轄之地,乃是列祖列宗,數千年經營之地,但是對東雍來說,東雍所在地方,全部是生地,全部是雍王一手一腳開拓出來的,這些開拓出來的地方,都是東雍的根本之地,絕對不會分封的,而分封出去的,都是邊邊角角,要麼荒無人煙,要麼遍地蠻夷,要想在這些地方長久立足,必須以夷變夏,而這樣大事,絕非一兩代人能能夠做到的,所以等各地諸侯站穩腳跟之後,也數百年之後,百年積累之後,諸位都傳承數代,也到了除爵的時候了。以一縣一府之力,如何反叛。而且雍王還一意開拓,想要打下更大的地盤。到時候雍國的國力絕非這些諸侯可比。”、
楊恆說道:“百年之後,這些諸侯就甘心除爵嗎?”、
楊恆從小被教育的價值觀念,就是分封是錯的,所以下意識的找毛病,即便是楊慎解釋了,他也覺得楊慎被欺騙了,其中定然有不妥之處,有不穩當的地方。
“其實雍王還有一論?”楊慎說道:“你想聽嗎?”
楊恆說道:“大兄請講?”
楊慎說道:“雍王說,我華夏那一朝擴土最多,非周朝莫屬,只要能將這些無主之地,納入華夏版圖,百年之後,雍王室爲東周公,也不無不可。”
楊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久才說道:“雍王好魄力。”
楊慎說道:“所以我說,只有雍王才能爲我們報的大仇,等到了東雍,我就送你去考東雍吏試,東雍吏試這一段時間的考題,我不大瞭解,但是多以實務爲主,而不是以經義爲主,你可以多看看律書,算書,東雍一直缺人,你我兄弟在東雍出仕,也未必不能爭下一個封國來。”
楊慎這番話,楊恆聽了點點頭,楊恆心中暗道:“大兄不過是安慰我罷了,不過走頭無路之前,誰願意去東雍啊。”
“少爺。”楊老六說道:“你們快藏起來,前面有兵船攔截,說要檢查。”
楊慎大急,說道:“怎麼回事?我記得長江之上,根本沒有什麼攔截嗎?”
楊老六說道:“我已經問過船家了,是因爲海盜猖獗之極,所以官府加大的搜查。”
楊慎說道:“能躲過去嗎?”
楊老六說道:“可能躲不過去。”
楊老六找大船並不大,因爲倉促之間,也找不到什麼大船。不然將楊廷和的靈柩也帶到東雍去也不是不行。
有兩個原因,讓他找不到大船,第一長江裡面都是江船,很少有人去海上,不僅僅人少,船也少。
第二就是海盜猖獗,大船都不敢出海,太顯眼。躲得過海盜,也躲不過官府,對這些船家來說,官府甚至比海盜還可惡。
這也是海外貿易一時間中斷的原因所在。
楊慎看看船艙,不大的船艙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
“大人,萬萬不能被官府抓住,如果抓住了,我這一條船,就會沒收了,小老兒一家老小,都考這一條船吃飯了。”船家也進船艙。
不大船艙擠了不少人。
楊慎看着這個船家,只覺得這個船家目露兇光,不是一個好人,他不動聲色的看了楊老六一眼。
卻見楊老六手微微握拳,給楊慎打了一個手勢,顯然是做好動手的準備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敢冒險出海的人,有幾個是本分人家啊。
楊慎說道:“船家,你的意思是?”
“小老兒的意思是,江面這麼寬,完全能夠闖過去。”船家說道:“如果官人不想闖過去,小老兒就要自己幹了。”
“傖啷”一聲,楊老六長刀出鞘,說道:“你什麼意思,當初可是說好的。”
船家說道:“對,當初是說話的,絕對不會被抓住的,我現在也沒有讓你們被抓住啊。只不過讓你們下船而已。”
一個水手從懷中掏出一柄短統對準了楊老六。
楊慎見了這短統,有些哭笑不得。
因爲他認出來,這個短統是東雍製造的,當初他還被朱厚煌送過一對,不過那都鎏金紫檀木做柄,雖然能用,不過是奢侈品而已。
一想起東雍。
楊慎立即有了注意,說道:“這爲壯士,我是東雍官員,不過今日回國探親,不想有了麻煩,勞煩你帶我們一程,去東雍可好?”
船就皺眉說道:“東雍,真的是東雍嗎?”
楊慎說道:“你將我送到東雍便是,倒是一定有格外的獎賞,如果不行,你也可以將我送到移民署,想來東雍移民的政策還沒有變吧?”
船家聽道移民署這三個字,才覺得這個人說不定真的是東雍的人,無他,不到東雍是不會知道移民署的。
大明可沒有這個衙門。
“好。你們老實一點,就送你們到東雍。”船家說道。
船家立即出去操船去了,船雖然不大,但是還是海船,有五六個人操作。
如果單單按船艙的面積,是不小,但是一部分船艙,已經被貨物裝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貨物,想來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東西。
楊老六說道:“少爺我----”楊老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乎,重重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