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莫登庸處心積慮的突襲。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雍軍這邊戰鬥力出衆。
雍軍的戰鬥力表現在很多地方,比如集結的速度,從莫軍忽然出現在雍軍營地之前。雍軍卻能從相當短的時間,出營戰鬥。在朱厚煌看來,很是尋常,卻不知道在莫軍這邊看來相當的驚豔。
這樣快速反應,是鄭綏麾下萬萬做不到的。
所以在雍軍這邊,是雙方在營地外面,踩着泥濘的土地,彼此奮力的廝殺,但是在鄭綏的兩個營地之上,卻不是這樣的情況。朱厚煌營地是與寧平城相對,以雍軍爲核心,東西兩邊都是鄭綏的清化兵爲兩翼。這一才莫軍主攻方向,正是左右兩翼。
強強對決,是局外人的想法。但是兵家正理,從來是以強凌弱,以多欺少。莫登庸知道雍軍不好對付,但是鄭氏的清化兵,卻是莫登庸手下敗將,而且是打了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手下敗將,可以說打清化兵,早已輕車熟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全軍上下信心倍增,可以說勝券在握。
而且結果正如莫登庸所預料了,在雍軍面前吃了一個癟。但是在鄭軍面前完全找了過來。
東西兩個大營都被雍軍死死的堵住在營地前面,而東西兩座大營,也有所不同,因爲鄭綏在西營之中坐鎮,因爲鄭綏主持對莫軍西營進攻,動用的兵力就出自西營。有一名足夠的威望的將領坐鎮。一樣的軍隊會有不一樣的表現。西營在鄭綏的主持之下,雖然兇險,但是還能撐得住。但是東營卻不一樣。
“快頂住,快頂住。”阮棟大聲喝道。他揮舞着帶血的長刀,不住的呼喊,大聲說道:“敢回頭者斬。”
阮棟是阮家子弟,他在清化功臣集團之中,實力僅次於鄭氏。
清化軍以鄭綏爲主,但並不是說鄭綏就能完全控制住。阮棟就是清化軍中,阮氏的代表。他是一個粗壯的漢子,再加上一身盔甲,簡直就好像是一尊鋼鐵巨人一樣,不過他一個人的武勇在這一場戰鬥之中並沒有什麼作用。
天空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小雨,淅淅瀝瀝的好像是上天的眼淚,而東營,營門已經被推開了,莫軍硬生生的衝了進來,雙方在營寨之中反覆廝殺。
說起來以東營,西營,中軍三個大營稱呼,其實這樣能容納數萬人的營地,幾乎是一座小城池了。其中以雍軍的營地最爲嚴整,大營之中,還以營爲單位分別列營,即便是莫軍衝進去之後,也不得不面對一個個營地。而東營西營的清化軍並沒有雍軍哪裡嚴整,但是也並不是僅僅一道寨牆,裡面也有壕溝之類的防護措施,按理來說莫軍攻進來之後,依然能堅持做戰。
但是很多東西都不想當然的。最不能想當然的東西,就是人心,而士氣這東西,本就附着在人心之上。
莫軍的突然襲擊應該算是成功的。他們一邊清理崗哨,以最快的速度奔襲過來,即便是雍軍也只來得及出城迎戰而已。阮棟更是來營門都沒有守住,眼睜睜的被莫軍打了進來。
營門被攻破,阮棟立即將手中的士卒派出去,想要反攻。
因爲時間的問題,清化軍的集結速度,遠遠不能與雍軍相比,所以,阮棟臨時能集結起來的士卒,也不過是他的親兵而已,他的親兵雖然比一般士卒精銳一些,但是面對絕對數量劣勢,也不能有什麼作爲,三下五除二,就被稀里嘩啦的打崩了。
營門被攻破,主帥最精銳的親兵被打崩,原本還沒有集結起來的士卒,頓時心驚膽戰,所以剩下的戰鬥幾乎是一面倒,也不是大營之中,各種各樣的建築,帳篷倉庫之類擋住了空間,將一部分士卒逼到逃無可逃的地步,也將莫軍大軍分割開來。
所以莫軍只能將戰鬥打成了混戰,雖然局面依舊向莫軍這方面傾斜,但是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只不過,雙方的交換比相差太大,簡直是在屠殺。
阮棟堅持不了多久的。安南這個國家概念在後黎朝基本上成型了,這種思想有好有壞,在抵抗外國侵略的時候,很多人能發揮出極大勇氣,不能說不會投降,但是也不乏堅持到地的勇氣與信心,但是在內戰的時候,也有一點點壞處,就是誰當皇帝不是皇帝,下面的人不在乎這個,所以很容易將對方的部下轉化爲自己的軍隊,比如莫登庸與鄭懷興之爭,幾乎升龍在誰手裡,下面的人聽誰的,不必一地一地的打。
現在這個時候東營士卒,幾乎堅持不住了,已經有大批大批的士卒開始投降了。
不過,這個時候天象突變。
本來淅淅瀝瀝的雨,緩緩的變大了,雨滴一下子變得密集起來,一滴滴的雨滴砸了下來,在地面上的水坑上面砸出印記,大片大片大水花迸射出來,似乎是有無數人從天上射下無數水做的箭矢,從寧平到清化,整個戰場,乃至大半個安南都陷入了大雨之中。
安南的雨季第一場豪雨來了。
一時間人的視線都看不清,數丈之外,只能被看見雨,挖好的溝壑什麼,幾乎肉眼看見的被雨水填滿,最後匯成大片大片的水坑。
在安營紮寨的時候,都選擇的高處,所有大大小小的溪流從高坡之上向下流下去,就好像是瀑布一樣。本來就被踩的泥濘之極的的大地之上,變得更加泥濘了,原本一腳下去有一腳泥,而此時,他們只能涉水而行了。
這樣大雨不要說打仗了,連正常的行軍也不下了。
“撤。”面對這樣的局面,莫軍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雖然他們可惜如果,這一場暴雨來得遲一點,他就能將這個營地給奪下來了。可惜了。
不過只有負責攻東營的莫軍這樣想。莫登庸心中暗道:“謝天謝地,天助我也。”
對莫登庸來說,這一場豪雨來的正是時候。因爲他就快要被打敗了。
雖然在泥地之中,雨水之中很多火器都不能用。乃至於陣型都擺不開。但是莫軍依舊不是雍軍的對手。
火器不能用,冷兵器總能用吧。陣列雖然擺不開,但是莫軍更擺不開。好歹朱厚煌的修煉不是白給的,雍軍的陣型在泥地之中全部變形了,但是好歹還有一個陣型的樣子,但是莫軍就完全不行了。只能看見一大片一大片的人羣,什麼陣型都看不出來。
不過,莫軍實力並不錯,這樣泥地之中,刀口舔血的戰鬥,他們並不比雍軍差多少。他們唯一比雍軍差的,就是在陣型之上,所以雍軍的陣型緩緩的逼着莫軍的陣勢向後面走,雙方的傷亡比相差不大,只是局面一點點向雍軍這邊扭轉過來。
真正決定雙方成敗的時間,就是在小雨一下子轉爲暴雨的瞬間。
真正的艱苦才能驗證出雙方軍隊的成色。大雨好像是高壓-水槍一樣,將東營的戰鬥都衝散了。同樣正在戰鬥的雍軍與莫軍也陷入同樣的境地,臉上的雨水不知道下流,讓人都睜不開。
在這樣的戰鬥,衝殺在前面的雍軍士卒,雖然看不清楚,雨水模糊了眼睛,也聽不清楚,只能聽見激烈無比的雨水之聲,其他都聽不真切。但是依舊憑着剛剛的印象向前面上去,將戰鬥放在第一位,但是莫軍卻沒有這份心思了,他們紛紛後退,瞬間崩了。